113 定婚约
见宋月走远了,宋世雄方悠然道:“赢得比武招亲,这算是订下了婚约。但想迎娶小女,本庄主还有两个条件。”
王本草心想:“果然没这么简单。”嘴上却道:“庄主请讲。”
“第一,婚礼要在宋家庄里举行;第二,婚后王贤侄要住在宋家庄,与老夫一同守护宋家庄。”宋世雄声音不大,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王本草闻言,毫不犹豫地道:“第一个条件可以答应。晚辈可以先在宋家庄举办一场,然后再回太平山庄举办一场,以示对宋家庄的尊重和对宋小姐的珍爱。至于第二个条件,晚辈无法理解,也不能从命。宋家庄如今如日中天,哪里需要晚辈守护?相反,晚辈在太平山庄正待建功立业,一旦成功,相信不会比宋家庄如今的财富与威名差多少。到那时,太平山庄与宋家庄联手,中原武林无敌手,想怎么赚钱就怎么赚钱,岂不是好?”
宋世雄与宋世杰对望了一眼,点头道:“你这样说,也有道理。那我换个条件。想当初,王贤侄尚未与宋家庄订婚,本庄主就将家传武学宋家刀法相传;如今喜结秦晋之好,王少侠是否可以投桃报李呢?”
王本草心头一震,沉声道:“晚辈愚钝,不知庄主能否明言?”
宋世雄道:“既然王贤侄即将成为宋家庄的一员,迎娶宋家庄最美的女儿,自然也该为宋家庄做点儿贡献。不知贤侄能否将本门武学相赠?”
王本草心中冷笑,心道:“看来,二爷爷的推断果然不假,这宋家庄果然在打《先天功谱》的主意!清风观的事,恐怕真与宋家庄脱不了干系。”
嘴上却假装不明白地道:“武学功法,乃家族门派的立身之本,原本是不能外传的。但宋庄主大义相赠宋家刀法,虽未传授相应的内功心法,可晚辈仍然深感大恩。晚辈所习太平刀法与宋家刀法确实大有不同,可资借鉴。晚辈当尽快向庄主禀报此事。就算庄主不允,晚辈也会悄悄地传授一二,以表诚意。”
宋世雄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贤侄误会了。宋家庄既有宋家刀法,自然不会再窥探别的刀法。只是宋某的爷爷虽然创下了一套刀法,但却没有自成一家的内功心法,是以宋家刀法的威力并没有充分发挥出来。我观贤侄的内功不错,不知能否将内功心法作为彩礼赠予宋家庄。若能如此,太平山庄与宋家庄才算是真的珠联璧合,不分彼此啊!”
王本草勉强镇定,掩饰住内心的震憾,面上苦笑道:“庄主之意,晚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泄露几招太平刀法,庄主顶多责骂几句也就是了;但晚辈若是将镇派的内功心法外泄,那可就相当于欺师灭祖了。纵然晚辈有意,也是万万不敢的。
“再说,太平山庄的内功《太平诀》,是一门极难修炼的内功,其难度与逍遥派的《先天功谱》一般无二。若不能自幼修炼,日夜不停,且有高人指点,是不可能练成的,顶多可以增加几年寿命而已。
“在座的诸位其实早已错过了修炼此功法的年纪了。庄主若是不信,可以对比一下清风观和汇通山庄。以清风观数百年的底蕴,历任观主大多也只能练至小成,根本无法大成。而汇通山庄以经商为主,习武为辅,与宋家庄更像一些,他们可是藏有《先天功谱》的,数百年来却连练至小成的庄主都不曾听说过。汇通山庄如此底蕴尚且如此,不是晚辈看不起宋家庄,以宋家庄数十年的武学底蕴,在武学一道上恐怕不会比汇通山庄更强吧?”
王本草的话其实已经很明了了:汇通山庄空守着《先天功谱》数百年却无法练成,足以证明此法的高深;宋家庄才兴起几十年,更不可能练成了。
王本草之所以如实相告,也是不希望宋世雄阻挠与宋月的婚事,更不要再打什么坏主意。
果然,王本草一番话后,宋家庄的四个男人都面色沉重,一个个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本草倒也不急,给他们时间想明白了,省得接下来再找麻烦。
良久,宋世雄忽道:“《先天功谱》之事,确实奇妙。同样是拥有此神功,逍遥三观的人就能练成,汇通山庄却无论如何也练不成,真是不可思议。”
王本草点头道:“之所以如此,应该是与此神功的传承之法有关。据我猜测,除了功法,逍遥派应该还有修炼此功的秘法。否则,诸观的每一任观主可能连小成都做不到。而这秘法,肯定是不见于文字的。”
宋世雄点头道:“应该如此了。只是贵庄的《太平诀》难道也如《先天功谱》一般需要秘法才能修至小成吗?也不知王贤侄如今是小成还是大成了?”
王本草闻言,更加确定了宋家庄对《先天功谱》的图谋之意,却既不能明说,又要点到,好让宋家庄死心。
只见他摇头苦笑道:“太平山庄虽然从祖师那里得到了功法的传承,却并没有什么秘法。晚辈也是因为当年为救宋小姐纵身跳下悬崖,这才侥幸突破,达到了功法小成的境界。至于大成,晚辈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修炼。”
王本草说完,刻意观察了宋世雄的脸色,见其阴晴不定,实在不知想些什么。良久,宋世雄终于叹了口气,向王本草抱拳道:“多谢贤侄真诚相告,方才让王贤侄相赠功法之事,实在唐突,还望莫怪。”
王本草心头一松,连忙道:“前辈不必挂怀。”
宋世雄点头道:“没事。云儿,你去看看牛骨汤炖好了没?别让客人等急了。”宋世雄好像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般,语气突然轻松了起来,看了二公子宋云一眼。
宋云应声而起,并很快返回,身后跟着宋月和一位端着牛骨汤的厨娘。宋世雄连忙招呼王本草喝汤,气氛一下子又显得轻松起来。
午宴渐渐到了尾声,宋世雄忽对女儿道:“月儿,方才与王少侠谈及婚礼之事,咱们可以向他提两个条件。为父已经提出要在咱们宋家庄也举办一场婚礼,你也提个条件吧?”
宋月闻言,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思良久,面色有些犹豫,却终于开口道:“记得本草兄曾经为了迎娶一位太平镇的小女子而为300贯彩礼四处奔波,月儿自认不论才貌都是当世一流,人品更不是那位小女子可比的,本草兄与月儿既然投缘,在彩礼上自然也要更加大气一些。我乃宋家千金,就请本草兄以白银千两作彩礼吧?”
王本草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有些后悔向宋月讲他与温如初的故事了,更后悔谈到那300贯钱的事。300贯铜钱其实还比不上300两银子值钱,而以他现在的积蓄,在不变卖父母的遗物和那枝白玉簪的情况下,能凑出100两银子就不错了,1000两银子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宋月提这样的要求,难道是不想嫁给自己吗?可当王本草望向宋月的时候,却从宋月脸上看出了十分的真诚,或者说,认真。她这样一个富家小姐居然会如此在意钱财这等身外之物,当真是让王本草吃惊不小,也更加觉得头痛。
望着王本草的表情,宋月忽然微微一笑,面有得色,柔声道:“据月儿估计,本草兄的身家应该不会超过200两银子,你的家族把钱都花在你的刀上了,应该也不能再帮你多少钱了。月儿很想知道,本草兄打算如何筹集这笔钱?如果是偷抢得来的,月儿可不能接受。还望本草兄明白。”
王本草缓缓站起身,盯着宋月,肃然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小姐说,不知能否移步小院?”宋月微一迟疑,亦起身道:“公子请。”
二人来到餐厅外的小院,冬日的暖阳高照,令小院一片暖意流动。王本草心中忐忑,反复思量,终于开口道:“虽然在下赢了比武,但小姐若不是对在下真心欣赏与爱慕,大可明言,在下绝不会勉强。虽然在下对小姐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但如果小姐不认可在下,在下绝对不会让小姐为难的。所以,小姐也不需要用一千两白银这种远超在下能力的要求来婉拒在下。温如初的教训在下至今不敢忘,可不想再被羞辱一次。”
宋月闻言,忙道:“公子误会了,月儿绝对没有戏耍公子之意。是否真心,口说无凭,相识了这么久,公子难道感觉不出来吗?若是公子觉得这一千两白银有些为难,公子只管尽力而为,剩下的,只管着落在月儿身上便是。”
王本草一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如果宋月对他信誓旦旦,或者直接承认什么,王本草反而不喜;但宋月不答反问,还表示愿意承担千两礼金的不足部分,却让王本草真正相信了宋月的诚意与真心!
只见他向着宋月深深一揖,沉声道:“有宋小姐的一片真心,在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小姐只管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宋月也盯着王本草,仿佛想看清王本草对她有几分诚意似的。
“一言为定,咱们快回去吧!”王本草说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返回宴席。
走了没两步,宋月忽然拽住了王本草的衣袖,轻声道:“我知公子武艺高强,但公子千万别以此干出什么不法或是令人不齿之事出来,否则月儿宁可不要这千两礼金。”
王本草回过头来,望着宋月满脸的关切与认真,心中的感动与爱意涌动,难以扼制,头脑一热,便向宋月扑去,想抱个温香满怀。
不料宋月伸手在王本草胸前轻轻一推,身子一矮,躲了开去,并迅速跑回了餐厅,进门前还回头看了王本草一眼,那明亮的眼睛和欢快的笑容看得王本草心神一荡,怅然若失,仿佛心头有一处地方极痒,却怎么也挠不到。王本草忍不住想:这或许就是说书人口中的“回眸一笑”吧,果然是一顾倾城啊!
这一幕,恰巧被宋世雄窥见,忍不住摇头苦笑。
回到餐厅,宋月道:“父亲,冬日天短,今天已然尽兴,不如喝完杯中酒,请王公子早些返回太平山庄,筹集礼金吧?”
宋世雄点头道:“这样也好。那就请王贤侄正月十五之前把彩礼备好,到时再约定婚期。如何?”
“如此甚好。”王本草说着,率先举起酒杯辞行,宋家众人遂一同举杯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