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达克乌斯魂断魔域(上)
大不净者是纳垢最强大的恶魔,这些矗立的烂肉在战场上挥舞着巨大而锈迹斑斑的武器。对着敌人吐出肮脏的脓液,释放着病态的瘟疫魔法。它们的外貌是最接近于纳垢的,它们庞大的身躯因为器官的**而肿胀,坏死的肉上长满了成苔藓般的疖子和臭气熏天的脓包。
在大不净者的身体内部,大量的纳垢灵和蛆虫在咕噜咕噜的不停蠕动着。这种肮脏的哺育恰好印证了纳垢的真理:只要有生命存在,便会有毁灭与腐朽。
与其他纳垢恶魔不同的是,大不净者是古怪而快乐的恶魔。它们不仅有序,而且还很……聪明,对战略和谋划同样有着惊人的把握。它们对追随者有着特别奇怪的多愁善感,无论是凡人还是恶魔,它们都会为追随者努力传播慈父的祝福而骄傲。它们通常把追随者叫做『可爱的孩子们』,它们会因追随者的失误和丑态而哈哈大笑,也会因为在战场上的努力而欢呼雀跃。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大不净都是一个模版刻出来的,在这污秽的队伍中,有一些相对特立独行的的存在,也有一些不合群的存在。其中一些不同于花园中的产物,有的大不净者身体相对『干净』一些,在它们的身上只能寻觅到很少的**肌质和流淌着脓血的疮口,取而代之的是强壮到足以支撑其大步跨过尸堆的坏死双腿及遍布全身的巨口。有的对同僚的死亡丧钟和瘟疫之剑兴味索然,选择拿着其他的武器。
除了相对『干净』一些的,也有相对『不干净』一些的。
出现在达克乌斯视野里的『寄居者』格鲁比勒是纳垢麾下的大不净者之一,也是纳垢最宠爱的仆人之一。虽然各色恐怖的寄生虫和孢子在纳垢追随者身上并不罕见,但它却被这些东西撑裂撕开了,变得极其不干净,纳垢灵在它的皮肉上欢跳嬉戏,或钻出胆汁与脓水四溢的隧道来与邻居们唱和。它骄傲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们』,而作为回报,纳垢灵在它体内热情地钻研着各种更加惊世骇俗的瘟疫和疾病,同样它手里的拿的不是死亡丧钟和瘟疫之剑,而是巨型香炉。
流脓的泪水从达克乌斯的眼睛中流了下来,这是作为直视大不净者的代价。只是那轻轻一瞥,他就看到了这个世间最恶心的东西,成千上万的躯壳在大魔的身体下方扭动着,在纳垢魔法的作用下,融合成一团可憎的东西,就像一个活动的轿子一样,承载着大魔。而每个躯壳的嘴巴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却又被无声地压抑,形成了一种让人窒息的毛骨悚然景象。
达克乌斯能看到大魔臃肿的身体踩在轿子上,轿子每走一步都会撕裂着血肉。他能感觉到大魔枯萎的眼窝里蕴藏着冰冷的怒火。吞没脖子的脂肪卷起伏着。从大魔的嘴角,爬出了毛茸茸的黑色苍蝇。害虫飞了起来,聚集在大魔的头上。
“你们的到来是对这里的亵渎,当然,这里也欢迎你们的到来,哈哈哈哈……”
格鲁比勒发出的声音是嘶哑的,轿子还在不断行进,成群结队的苍蝇飞驰而去,散布在宫殿中,用嗡嗡声携带着它的话语。
达克乌斯受够这一切了,他能感觉到大不净者的瘟疫魔法再次试图将病患的手指插入的他的脑海,他意识到了大魔的诡计,他坚定的抵抗着。他嘲笑大魔的徒劳,他嘲笑大魔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他。当格鲁比勒察觉到无法再次感染他的心灵时,愤怒席卷了他,他的**中爆发出脓疮和渗出的溃疡。
“这就是你的全部吗?你就这些能耐吗?”达克乌斯向已经不见踪影的大不净者咆哮着,很快他的咆哮就变成了痛苦的哀嚎,血液从他那被蹂躏的**中渗出,他的盔甲破烂不堪,他的丝绸罩袍变成了冒烟的破布。
达克乌斯转过身看向他的同伴们,此时他的同伴们已经都倒在了地上,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哀嚎着,咆哮着。浓一样的液体不断从同伴们的眼睛中流出,他能看到同伴们暴露在空气中的地方长出了脓疮和溃疡。他能寻思到那个大不净的把戏,格鲁比勒在与他们玩一种很有意思的把戏,一步步的让他们踏入深渊,陷入绝望,感受到目标近在咫尺但无可奈何的痛苦,并在这种绝望和痛苦中投入慈父的怀抱,在疫病、腐坏、死亡与堕落中迎来重生。
但达克乌斯仍然拒绝动摇自己的目标,他同伴的路程到这里将要暂时画上一个句话了,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只能靠自己了。腐化有一个持续的过程,他和他的同伴们在进入这片天地后就一直遭受到腐化。现在,腐化值已经汇聚到了一个顶点,接下来就像读条一样,如果大魔读条成功一切都将变得不可逆,他的同伴们会沦为纳垢的仆从,他的努力,他种种也会因此破灭,他还能站着可能是刚才的乌玛克之歌帮助他找到了自己,又或者大魔把他当成了玩物,让他在临死前体会到那冰冷彻骨的绝望。
“坚持住,坚持住,你们要相信我!”达克乌斯咆哮着,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在减弱,四肢变得又冷又重。达克乌斯嘶吼着一边踱步走到拜涅的身边。
正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拜涅感受到了达克乌斯的靠近,他咬着牙费力的把战戟向达克乌斯推了过去,痛苦在不断的侵蚀着他,摧残着他,这是他最后能做的。如果可以,他想爬起来与达克乌斯并肩战斗,但他现在做不到了,他看着达克乌斯的眼睛不断的流出浓水,似乎在表达歉意和对自己的悔恨。
达克乌斯不敢看正在地上挣扎的同伴们,他又走到了托兰迪尔的身边拿起箭囊和弓箭后向大厅走去,走着走着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看了过去,他的眼睛也被脓液糊满了,他用罩袍擦拭着,他看见他的同伴都在费力的看着他,流着浓的眼睛中似乎带着祝福和一丝期待。他的眼睛瞬间再次被脓液糊满了,他摇着咬着牙强迫自己转过头去。
不屈不挠的意志支撑着达克乌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被怨恨和愤怒填满了。他冲过走廊,仿佛就像没有时间的尽头,当酸雨落在他身上时,他咆哮着,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的身体向前走着。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后退一步,宫殿的中心就在他面前,他的目标就在前方,他不能回头,身后除了耻辱和死亡什么都没有,只有向前才能冲破那浓郁的绝望,找到一线的生机。
达克乌斯出现在了充满了融合着骨头和散发着臭味的苔藓大厅,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即使这里同样充满恶臭,但这仍让他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他的手伸到头上,取下了早已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尖盔,接着他把身上的罩袍撕扯成了碎片露出了那一直陪伴他,但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的盔甲,他能感觉到腐液在不断的侵蚀着坚韧的钢铁和皮革。
疲劳撕扯着达克乌斯的身体,试图把他压垮在地,他愤怒的咆哮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这一瞬间,他有把盔甲脱下去的冲动,这会让他更轻。他恢复了一些理智,把随之而来的脆弱感抛在一边。他知道不能这么做,盔甲虽然会减慢他的速度,让他本已衰弱的体力更加沉重,但盔甲是他最后的保护。
达克乌斯摘下了蹀躞带上的海龙皮水壶,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他拧开盖子痛痛快快的喝一口后,就把从他兄弟那毛来的水壶丢在了地上。他就这样一步步走着,一步步的扔下他身上所有能扔下的东西,直到最后蹀躞带都被他解了下来,他把蔻蒂的胸饰和猩红剑的剑鞘像带着哈德瑞卡那样挂在了脖子上。他没有回头去看满是他物品的地面,他眯着眼睛研究着周围的事物。
大厅内有无数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框都长着怪异且腐烂的牙齿,达克乌斯审视了一会后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某种不自然的本能在引导着他,理性本应让他拒绝在这种绝望和迷失拥抱他时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他还是选择哼唱着回荡在他耳畔的乌玛克之歌跟随着这种引导。
达克乌斯过了那些锯齿状的牙齿,他都开始期待着当他牙齿中间经过时,巨大的下巴会突然闭合,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牙齿就像装饰物一样。进入门后,他发现了一座肌肉起伏的大厅,在充满宫殿的停滞光线下显得赤红且粗糙。当他靠近时,肌肉剧烈地起伏和跳动,墙壁随着湿漉漉的肉质拍打声撞在一起,天花板和地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肌肉壁退缩了,随着震动的减弱,通道再次打开。他知道必须做些什么,他把从蹀躞带上取下来放进怀中的菝葜根汁酒灌进了嘴里,他被自己的剧烈举动呛得大声咳嗽起来,但就像藿香正气水的酒让他稍微恢复了些许活力。墙壁再次震动,等震动后他没有犹豫,以几乎超越了平常的速度和敏捷冲过通道。
达克乌斯奔跑的时候各种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的脑海出现另一个道声音在不断的质问他:后悔吗?后悔吗?他没有去理会,因为他知道这没意义,假如有了现在经历的他再次回到当初选择的时候,他还是会选择来这里,只是这次会做更加充足的准备,摇更多的人进来,后悔?不存在的,因为他是达克乌斯!因为他是达克乌斯·地狱之灾!
然而,达克乌斯的跑得快,只是他寻思的,墙壁上锋利的牙齿撕裂了他的盔甲,有的甚至深深的咬进了他的身体内。当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在他的体内涌动时,他倒下了,他知道那些牙齿上有毒,就像蝎尾狮的毒液一样在他的血管中沸腾,他痛苦地嚎叫着,骨头互相摩擦着,在身体内扭曲的伸展着。他的皮肤开始呈现出不自然的黑绿色,随着自身的变化,他的尖叫声变得粗暴,变成了野兽般的咆哮,他感觉自己被剥夺了,菝葜根汁酒在此时还像deuff一样让他的感觉变得更加敏感。
片刻后,达克乌斯慢慢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随后又踉跄跌倒了,他能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脉动着,他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他身体变得虚弱和绝望。
忽突然然,达克乌斯感觉身上有一股奇异的温暖,他的视线在舞动着,他感觉周围的场景都变了,他感觉自己来到了阳光下,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一位织着常春藤头发的女性精灵以轻盈的姿态漂浮在他的面前。身影飘向他,周围绿色的气息环绕着,青草树木生机勃勃的盎然气息扑鼻而来,
“胜利将属于你,你只需伸出手去拿。”精灵少女低头蹲在地面上,用手抚着达克乌斯的肩膀微笑着说道,随后把杯中流淌的液体递向了达克乌斯的嘴边。
除了风吹过树叶的叹息声和树枝摇曳的嘎吱声外,达克乌斯感受不到任何声音,他看向了精灵少女,他太知道这位是谁了,他看了一眼精灵少女后低头看向杯中的液体后,张开了嘴唇。
杯在精灵少女的手中倾泻着,液体不断的灌入达克乌斯的喉咙中,液体让他的体内充满了一股力量,驱散了疲惫和痛苦。
“祂发现我了。”精灵少女说完后,再次看向达克乌斯微笑着说道。
随后幻象消失了,达克乌斯能感觉到握在手中的猩红剑触感变得温润,他艰难的起身爬了起来,他转过头看向已经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大厅。他没有停下来,而是沿着通道奔跑着,他能到周围的空气在被不断的抽动着,墙壁似乎生气了一样,那扭曲的结构几乎要将他压碎。就好像这座宫殿本身就拥有一种可怕、恶毒的智慧,试图摧毁他。他咆哮着,在最后的关头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