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战锤当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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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失去的胜利(中)

    马鲁斯穿过一道红色迷雾,迷雾吞噬了他的声音并模湖了他的视线。他感觉不到他的手臂,事实上,他现在全身上下一点感觉都没有。他闻到了金属、油、血、生土和旧皮革的味道。他想说话,但他的嘴巴无法动弹。取而代之的是,从他唇间漏出一声低沉的呻吟。

    “别说话,你的脑袋被砸开了,脑浆都迸出来了,但幸运的是我正帮你把脑浆塞回去。”年轻的骑士向马鲁斯展示他的手,皱巴巴的大脑物质凝结成块,搁在他的手掌上,从他的手指间渗出鲜血和清澈的液体。他的声音低沉而阴森,仿佛从坟墓的底部回荡着。

    马鲁斯惊恐地尖叫着,他感受到经过的风吹过他的后脑勺,那种感觉很奇怪凉飕飕的,像脑袋进风了一样,然后从眼睛和耳朵中出来一样。他听到一声奇怪的、闷闷不乐的叫喊,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他。天旋地转,他又是一声惨叫,对着红色迷雾紧紧闭上了双眼。

    马鲁斯感觉自己像冬日寒风中的一片叶子,轻轻地落在地上。他听到旁边传来的一阵杂音,一种他无法完全听清的嗡嗡声。他试图唤起意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睁开眼睛。

    红色迷雾正在消退,马鲁斯仰面躺在营地的一处火堆附近,他试图抬起头,但只抬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痛和恶心就淹没了他。他又把脑袋放了回去,闭上眼睛。

    “我们在哪里?”过了许久,马鲁斯缓缓问道。

    “我们赢了,大人。我们和巨兽的冲锋取得了胜利,敌人召集了他们的预备队,但我们后续的部队冲垮中了敌人的侧翼,战斗又持续了几分钟,敌方的恐惧领主似乎认出了你,命令他的扈从抓住你。不过,被骑士们阻止了,我杀死了那名恐惧领主的最后一名扈从,但不幸的是还是让他逃脱了。”年轻骑士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光芒,神色兴奋的说道。

    “军队现在在哪里”马鲁斯没时间听这些废话,他催促道。

    “军队?现在已经在废墟和黑水渡口之间了。弗尔兰大人下令冷蜥骑士展开追击,步兵之前正在废墟中重整,此时应该去往黑水渡口的路上了,据我所知他们遭到了重创。”

    “我明白了!敌军一开始就不想在废墟上阻止我们,敌军主力正在黑水渡口等着,弗尔兰中计了!”马鲁斯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废墟上的敌军会困扰他了,他忍着疼痛激动地说着。

    马鲁斯之前并没有在废墟上看到大量的冷蜥骑士,这根本就不正常,要知道海格·葛雷夫就是盛产冷蜥的地方。如果非要猜测的话,他估计敌军原本打算在废墟扎营,但敌军的恐惧领主在得知先锋部队战损巨大后被迫改变了计划。所以在黑水渡口浅滩设下埋伏,然后先把自己当作诱饵。现在纳戈尔人号的军队已经中了诱饵,冲进了陷阱中。

    “扶我起来!”

    马鲁斯骑着怨毒路过那些看起来很疲惫的步兵们,他试图强迫自己疼痛的大脑计算距离和时间,也许还有时间挽救局势。

    骑行了将近十分钟后,马鲁斯到达了一字长蛇队伍的首位。恐惧领主的旗帜打在最前面,这位老战士按照传统要求与他的部下一起行进着。

    “我听说你的头在废墟里被打没了?”当马鲁斯靠在旁边时,恐惧领主瞥了一眼后用粗鲁且愉快的声音说。

    “恐怕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我认为敌人还有机会,我们被骗了!”

    “什么?!”

    “敌军主力正在黑水渡口埋伏,现在很可能正在战斗。我先去试着把冷蜥骑士从陷阱里拉出来,但我们需要一堵墙来阻止敌人的追击。”

    “我们会在那里挡住他们!”恐惧领主思索了一会后,重重地点点头说道。随后他转身对他的士兵们大声下达了命令,号手开始吹响号角。

    “这就是我生来要做的事!”马鲁斯对着恐惧领主点了点头继续向前,此时他的心在狂跳,在他的脑海中,他看到了他的计划正在融合在一起,尽管情况危急,他还是为自己掌握的力量而激动不已。他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在战斗中指挥一支真正的杜鲁奇军队,他一时难以抑制那种苦涩。

    那个梦想和他的父亲勒汉一起死了!

    众神的残酷从未停止过让马鲁斯吃惊,他失去了太多的机会,在克拉卡隆德针对的奴隶袭击,然后是北方扎坎的神殿,还有那该死的灵魂匕首,结果证明是徒劳的。为什么他不接受他姐姐的邀请加入色孽教派呢?他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痛了,他用手掌在他的前额上磨了磨,好像他可以用蛮力把痛苦擦掉似的。

    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马鲁斯遇到一批溃逃的黑暗骑手,黑暗骑手的盔甲破烂不堪,血迹斑斑,脸上因疲惫和恐惧而变得苍白。他咬了咬牙,拔出了长剑,看来溃败已经开始了。

    “站住!”马鲁斯对迎面而来的黑暗骑手咆孝道,当黑暗骑手们并没有放慢速度时,他拉住缰绳,让怨毒直接挡在黑暗骑手们溃逃的路径上。

    “站住!否则你们的命就没了!”马鲁斯又喊了一遍,这次黑暗骑手们勒住了缰绳,颤抖着停了下来。

    “你们当中的队长是谁?”

    “我是,恐惧领主,敌人就在我们身后!他们在浅滩设下了陷阱”黑暗骑手们面面相觑,一名杜鲁奇低下了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现在你们当中的队长是谁?”马鲁斯操纵怨毒向前,迅速挥剑了结了那名惊慌失措的队长,队长的脑袋在路上颠簸着,他咆孝着问道。

    幸存的黑暗骑手们惊恐地看着他们队长的无头尸体从马鞍上滑落,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我是,恐惧领主。您有什么吩咐?”过了片刻,其中一名黑暗骑手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跟在我身后,一会收集更多从战斗中撤退的骑手,杀死任何拒绝服从的士兵。步兵就在路上,几分钟后就到了。我们要扭转局面。你明白吗?”

    “我。

    是的,恐惧领主。我明白。”新晋队长与马鲁斯的目光相遇,他鼓起勇气说道。

    马鲁斯点点头,随后继续出发,更多的黑暗骑手溃兵出现在路上,年轻的骑士和新晋队长开始吼叫让他们停下来。

    即使全速驰骋,最后一段路似乎也永远都在尽头。

    马鲁斯走得越远身边逃跑的士兵就越多,许多士兵受伤并挣扎着留在马鞍上。他冲过去时,溃兵们大声警告他后边的危险,但他连看一眼都没有。

    最后,马鲁斯爬上了一座低矮的山丘,看到黑水河就在几百米外。视线被一团沸腾的尘土遮蔽,尘土在河流附近肆虐的混战中盘旋,他立即意识到他最担心的事情已经成为现实。

    弗尔兰、冷蜥骑士、黑暗骑手、战争多头蛇和少量的步兵被围困在一起正在做最后的抵抗。

    陷阱已经布置好了,纳戈尔号的军队被完全包围了,剩下的士兵正在战斗到死。

    在马鲁斯的注视下,一队敌军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他们正在护理受伤的马匹、冷蜥和伤员,让其回到自己阵营的安全地带。一只战争多头蛇正一瘸一拐地向北穿过渡桥,显然这只巨兽已经精疲力竭,无法继续战斗。

    纳戈尔号的士兵对海格·葛雷夫的士兵造成了可怕的伤亡,但这远远还不够。困兽犹斗罢了,不突围就完蛋了。

    “进攻!”马鲁斯看完整个战况后大笑了起来,随即冲下斜坡。

    怨毒一如既往地不知疲倦冲下山坡,冲向敌人外围的暗然剑士队伍。马鲁斯调整他的冲锋方向,从两个百人队之间的狭窄缝隙中穿过,他指望着战斗的喧嚣来掩护他的进攻,当他靠近时,正在指挥的百夫长还是发现了他。

    战斗随即爆发,马鲁斯带着返回的溃兵们左冲右砍,终于撕开了一条口子。

    当马鲁斯解救了几名被围困的冷蜥骑士时,骑士们纷纷举起武器向他敬礼。

    “继续战斗!救援正在路上!弗尔兰呢?”

    几名听到马鲁斯的冷蜥骑士都疲倦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战斗仍在马鲁斯周围继续进行,突然他看到了之前在废墟中的那名恐惧领主,他找准时机操纵怨毒冲了过去。

    恐惧领主正用狼牙棒解决了一名纳戈尔号的冷蜥骑士,当怨毒从侧后方逼近他时,他惊恐的回头,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挣扎着控制着冷蜥的缰绳,试图让胯下这只蠢孬梨儿转身面对马鲁斯,但他发现来不及了,随即发出惊恐和愤怒的吼叫。

    长剑闪落,马鲁斯斩断了将军的脖颈,他抓住了属于他的战利品,头盔剥离跌落在地上。他把战利品高举起来。一股强烈的似曾相识感莫名涌上他的心头,迅速转化为一阵得意洋洋。

    马鲁斯把战利品插进剑刃中,愤怒的咆孝着,他听到离他最近的敌军冷蜥骑兵发出绝望的叫喊声。那一刻,这是他听过的最甜美的声音。

    此时附近的敌军冷蜥骑士已经全面撤退,他们对恐惧领主的死感到震惊和沮丧。

    纳戈尔号的士兵们欢呼起来,就在这时,马鲁斯看到了身处冷蜥骑士中央的弗尔兰。

    弗尔兰在战斗中失去了头盔,他的脸因恐惧和愤怒而发狂。

    “我的将军,步兵已经抵达为我们开辟了一条撤退的道路。我们必须在敌人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之前迅速。

    ”马鲁斯走到弗尔兰的身边急声说道。

    “撤退?纳戈尔号的大军不会退!我们将继续前进,等战斗结束了,我会因为你的懦弱而将你斩首!”弗尔兰漆黑的童孔恨恨地眯了起来,打断了马鲁斯的话语。

    “向前推进?我军的骑兵和巨兽已经筋疲力尽!我们必须撤退重整,陷阱随时可能再次合上,那时我们不会再有脱身的机会了!”马鲁斯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安静!”弗尔兰气得浑身发抖,高声尖叫起来,他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指着马鲁斯。

    马鲁斯这时候才发现,战斗到现在弗尔兰连佩剑都没拔出来。

    “那个恐惧领主的首级属于真正的战士,而不是属于你这样的黑刃和叛徒。把首级给我,滚出我的视线,战斗结束后我会对付你。”弗尔兰接着说道。

    疲惫不堪的纳戈尔号士兵们看着这一幕,几乎无法掩饰震惊,但没有哪个杜鲁奇敢否定巴内斯·巴勒的儿子,只有战争多头蛇在不管不顾的啃食着尸体。

    马鲁斯从剑刃上摘下战利品,一言不发地递给弗尔兰后,随即准备转身离去。

    “这是属于纳戈尔号的胜利!”弗尔兰拎起恐惧领主的头发向全场的士兵们高声叫喊道。

    就好像是弗尔兰刚刚亲手从恐惧领主身上砍下了脑袋,就在他这样做的时候,忍无可忍的马鲁斯转身用剑刃侧拍击中了他的头盔,遭受重击的他惨叫一声,从马鞍上摔了下去。

    一时间,纳戈尔号的杜鲁奇们听到这个声音尖锐刺耳的声音后陷入了沉默。

    马鲁斯等待着,一言不发地盯着每个杜鲁奇。

    “将军大人负了伤,现在只有您来接管指挥权,请问您有什么指令?”过了片刻,一名冷蜥骑士开口了。

    “发出撤退的号声,冷蜥骑士们会重新集结起来,作为掩护撤退的后卫。运气好的话,我们能把敌人的反击拖到我们的噬魂者上。”马鲁斯点了点头,就好像他刚刚没有犯下严重的叛变行为一样。他看着弗尔兰的号手们,用一种威严的目光盯着这些杜鲁奇。

    “是的,大人。”号手长声音沙哑地说道,随后将号角放到唇边,吹出一连串复杂的音符。

    冷蜥骑士们开始行动起来,将消息传给分散的队友们。在他们周围,尘埃开始落定,秩序从混乱中脱颖而出。这些冷蜥骑士狼狈不堪,纳戈尔号的精锐士兵折损近半,以任何标准衡量都是令人震惊的损失,但战斗远未结束。

    号角声也在海格·葛雷夫的军队中响起,来自不同恐惧领主的相互矛盾的号声此起彼伏,但马鲁斯认为这不会持续太久,海格·葛雷夫的军队同样很快就会从混乱中恢复过来。

    “骑士们!前进!”马鲁斯举起长剑,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