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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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病尉迟辞官落草

    祝家庄收兵回庄后,只见家家戴孝,户户挂幡,今日祝家庄,伤亡实在不小,此时却是没有听到四处的恸哭悲鸣,反倒人人都在忙碌。这种家族,能量实在超乎普通人的想象。秦汉以后,最基本的社会构成便是家族,便是姓氏,这也是秦汉之后,华夏传承最重要最精髓之所在。

    祝朝奉站在宅院门外,看着满庄的白幡,心中只有悲戚。无数庄丁满身是伤,倒在血泊之中,便是老如祝朝奉,也不忍直视。

    再看这庄门之处,满地的庄汉,便是死了,表情也是愤怒,哪个不是奋勇,哪个不是为家为族。

    祝朝奉悲戚之间,忽然举手仰天大喊:“不杀山贼,誓不为人!”

    左右老弱,皆把目光投向祝朝奉,眼中都是泪水。

    乱世吃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祝家庄本是全族皆休。

    祝朝奉慢慢上得墙头,扫视着一望无际的田地,看着满地的青绿禾苗,看得这些禾苗中点缀的尸首,良久良久。。。

    直到慢慢有庄汉回来,一个一个进得庄子,直到祝龙也打马而回,身后无数庄汉押着许多俘虏往庄门而来。

    祝朝奉在墙头之上看着下面的祝龙,口中大喊:“大郎,宋江在何处?”

    祝龙进庄之时,本还有些胜利之后的趾高气扬,听得自己父亲在墙头问得一句,立马有些失落,回道:“没看到宋江!”

    祝朝奉听言不言不语,只是挥手示意祝龙进庄子。

    祝彪也回,祝虎也回。祝朝奉都急切问出这么一句,得到的回答皆是如此。祝朝奉颤颤巍巍从墙头而下,三子安排了一番事情,已然在等候。

    此事屋里只有祝家父子四人,祝朝奉嘴唇颤抖道:“今日我祝家庄遭逢如此大祸,为之奈何?”

    祝彪此时也没了之前的那些嚣张态度,本以为山贼草寇不堪一击,但是谁能想到居然这么厉害,自己本来自觉仰仗地理可以将他一网打尽,谁想到如今祝家庄不知道多了多少孤儿寡母。就算这一战最后胜了,谁知道还有几家留下?

    忽然祝龙眼中一亮道:“爹,你可还记得之前我和老三去水泊梁山之时,那王伦给爹的锦盒?”

    祝朝奉闻言道:“多亏大郎提醒,快快将那锦盒取来。”

    片刻后,祝龙拿着一个锦盒放到祝朝奉桌上,祝朝奉哆哆嗦嗦的打开锦盒,拿出里面的信件仔细看吧,长叹一声道:“王寨主真神人也,可惜我居然忘了此事,白白死伤了许多子弟。”随即他面色狰狞道:“没想到李应小儿如此歹毒,想当年他爹和我交情莫逆,我将一部田产相赠才有他今日的李家庄,谁想到此贼狼子野心居然用心如此阴沉。我祝家庄危在旦夕之时,实在不想这李应能做下这般苟且之事,也不怕愧对了祖宗。”他猛地一拍桌子道:“大郎,你马上亲自前往梁山面见王寨主,将我庄中之事详细阐明,他自然知道如何教你。”

    祝龙闻言不敢怠慢,转身上马直奔梁山而去。

    祝彪性子最急,叫道:“爹,那王伦信上说的什么,可否给我们看看?”

    祝朝奉一瞪眼道:“该知道的时候,爹自然会让你们知道!”

    祝朝奉又将教师栾廷玉请来,对栾廷玉拱手道:“栾教师,如今我祝家庄危在旦夕,教师不是我祝家庄人,还请离庄避祸,他日我庄之危得幸解除,自会传讯相请。”

    栾廷玉面色通红,起身大声道:“老朝奉这是何意?我栾廷玉虽不是祝家人,但十数年来生长于此,更娶了祝家娘子,如何不算祝家庄人?此话还望老朝奉莫要再提。”

    祝朝奉对栾廷玉一礼,随即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栾教师和三郎轮流巡庄,在大郎和二郎回来之前,万勿开门,切记切记。”

    祝家庄这边紧锣密鼓的安排,白虎山这边也没丝毫放松。却说宋江收回大队人马,到村口下了寨栅。宋江其夜在帐中烦闷,一夜不睡,坐而待旦。

    次日,军师吴学究,引带着刘唐等几个头领,又带五百人马到来前来增援。

    宋江出寨迎接了军师吴用,到中军帐里坐下。吴学究带将酒食来与宋江把盏贺喜,一面犒赏三军众将。吴用道:“天王哥哥听得哥哥先次进兵不利,特地使将小弟来助战。不知近日胜败如何?”宋江道:“一言难尽!夜来进兵,被一丈青捉了王矮虎,栾廷玉锤打伤了李忠。如此失利,若不得花荣贤弟活捉得一丈青时,折尽锐气。今来似此,如之奈何?若是宋江打不得祝家庄破,救不出这几个兄弟来,情愿自死于此地,也无面目回去见得晁盖哥哥。”

    吴学究笑道:“这个祝家庄也是合当天败,却好有此这个机会。吴用想来,唾手而得,事在旦夕可破。”宋江听罢大惊,连忙问道:“军师神机妙策,人不敢及。请问先生,这祝家庄如何旦夕可破?机会自何而来?”经过无为村之事,白虎山众人对吴用的不信任已经荡然无存,只当之前的事情是吴用不小心所致,吴用一旦谨慎起来还是可以的嘛,故此宋江闻吴用有计破敌大喜过望。

    吴用微笑着叠起两个指头,给宋江从头说起。

    在登州有两个猎户,哥哥叫两头蛇解珍,弟弟叫双尾蝎解宝,这两个人都有身好武艺,因为上山猎杀大虫,和当地的豪强毛太公家起了龌龊。毛太公也是个狠人,当即勾连官府,将两兄弟打进死牢准备斩草除根。

    谁知道这两兄弟有个姑表亲的姐姐顾大嫂,人称母大虫,母大虫的丈夫孙新人称小尉迟,而孙新有个哥哥,却是之前曾经围攻二龙山的登州兵马提辖病尉迟孙立。这孙立的妻舅乐和恰好又是大牢的节级,如此一来,孙新夫妻便打算砸牢反狱,病尉迟孙立本不想做这等杀官造反的勾当,但是亲兄弟两口子一旦干了,他也脱不了干系,再加上顾大嫂以你死我活威胁,最终孙立带着这些人倒反登州,劫牢救了两兄弟。

    既然已经做下了这等大案,自然也只剩下落草为寇这一条路了,孙立曾经来过青州,对此地情形也算了解,便带着众人来投晁盖,晁盖自然满心欢喜,刚好宋江攻打祝家庄,于是便将他们派到了此处。

    吴用将完,递了杯酒给宋江说道:“这登州兵马提辖病尉迟孙立,和这祝家庄教师栾廷玉是一个师父教的。他提议假借换防路过此地为由进庄,然后里应外合大破祝家庄,以为进身之报。如果哥哥同意,小弟便把他带来参见兄长。”宋江听说罢,大喜,把愁闷都撇在九霄云外,忙叫寨内置酒,安排筵席等来相待。

    祝龙离开祝家庄后一路狂奔丝毫不敢停留,待等到了水泊,下马后当即瘫倒在梁山酒馆之前。

    酒馆中的喽啰认识祝龙,见他这般模样连忙七手八脚将他抬上小舟直奔山寨而去。

    船舟靠岸,祝龙的体力也恢复了一些,跟着喽啰兵进了宛子城,此时石秀早已得到禀报已经迎了出来。

    祝龙简单将事情和石秀说了一下,石秀不敢怠慢,让祝龙在聚义厅等候,自己则去报告王伦。

    王伦听祝龙详细将祝家庄之事说完后,又认真看过祝朝奉的信函,点头道:“祝家庄是我梁山的好友,既然今日有难,梁山必不会坐视不理,还请大郎稍候片刻,待我点起人马驰援贵庄。”

    说罢王伦让石秀将祝龙待下去用饭,自己则召集众将商议出兵之事。

    聚义厅上的诸将听说王伦准备出兵援助祝家庄,顿时兴奋起来,要知道,这可是练兵的好机会。梁山不同于其他山寨,在王伦的领导下,实行军政分离,战兵是实打实的职业军人。

    这些将领都知道,在恽州大治以后,梁山便要起兵发动大战了,虽然不知道王伦的目标在哪儿,但从种种迹象表明,都会是如恽州一般的开疆扩土。这种机会可不多,虽然士兵的操练极其严格,但是所谓百战精兵,没有实战始终无法成为真正的精锐,祝家庄虽然不算什么大战,但是有没有过实战还是不同的。

    众将虽然不开口,但是一双双热切的眼睛已经表明了他们请战的态度。王伦心中满意,略一沉吟到:“此次祝家庄之战不大,无需兄弟大动,便由牛皋、司行方、縻胜、卫鹤、苏定五位兄弟率领五百精兵出战。”

    他看了看面露遗憾的杜嶨几人笑道:“我梁山不想出风头,杜嶨、石宝几个兄弟在江州都在白虎山人马面前露过脸,不宜行动。而我暂时没有动白虎山的想法,毕竟白虎山的存在,能吸引官府的大部分视线,如果我们干翻了白虎山,我们梁山就算再不显山露水,也难以在官府眼皮子地下隐匿踪迹了。”

    朱武笑道:“其他的山寨唯恐名头不响亮,唯独哥哥独具慧眼,此乃我梁山之福啊。”

    王伦笑道:“军师称赞了,此次我带队下山后,山寨的事务暂时由军师掌管。”

    朱武大惊,还未开口阻拦,王伦摆手道:“此事不必再议,一来祝家庄是我们梁山的米口袋,二来此次出征有些事情我要亲眼看看。有五位大将和五百精锐,即便有千军万马岂奈我何?”

    王伦的话中待有一丝傲意,在场众将心中也是血脉贲张,闭嘴止住了劝说王伦的话。

    酆泰忽然道:“哥哥,你此次下山也要露面啊。”

    王伦笑着掏出个遮住嘴巴以上半边脸的青铜面具道:“我可以带上它。”

    滕戡道:“我的哥,我们也一样可以啊。”

    王伦道:“你们人能戴面具,兵刃也能戴面具?你们几个兄弟的兵刃那么怪,谁看了记不住?”

    几人闻言语塞,王伦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过石宝起身笑道:“哥哥,小弟步战用的流星锤,上阵可是用的破风刀。”

    王伦一鄂,继而笑道:“既然如此,石宝兄弟一同前往。”

    酆泰几人看着石宝心中暗骂不已。

    朱武见王伦心意已决,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哥哥万事小心。”

    王伦笑道:“军师放心,我很快便回。”

    说罢率领六位大将点起人马,带上祝龙赶赴祝家庄,祝龙见王伦亲自下山,还带了几员大将,心里也是感激非常,不过看到只有五百军兵,有些忐忑道:“王寨主万金之躯,带五百人马,是否有所不妥?”

    王伦笑道:“大郎放心,我梁山五百精锐,足以横扫白虎山那些乌合之众。”

    祝龙见王伦如此自信,心中也是半信半疑,不过未在开口,毕竟,王伦都亲自下山了,怎么可能说人家是装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