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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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王伦话林冲

    王伦足足躺了三天三夜,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罢罢罢,既来之则安之罢。

    此时王伦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暗暗在心中发誓:“既然我能得到如此机缘,获得说书人前辈的记忆,这便说明天不绝我王伦,现在我对天下大势与梁山小势的发展已有了先知先觉之能,自然可以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活下去。

    “来人。”王伦开口道。

    外间屋内守候王伦的两个小头目连忙跑了进来:“寨主,您老人家醒了?”两人见到王伦苏醒,心中也暗自高兴,虽然他们心里有了改换门庭的打算,但那前提是王伦挂了,如果王伦无事,他们也不愿意换来换去的,毕竟已不如新人不如故,老主子总比新主子好伺候的多。

    王伦早就已经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此时早已无碍,只是数日未曾好好吃喝,身体有些虚弱,在两人的搀扶下王伦坐直身体道:“王二,你们一人去告诉杜迁兄弟来见我,先不要说我已经醒了,一人前去伙房,给我做些吃食过来。”二人连忙点头出去了。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摸着天杜迁闯进屋来:“哥哥,你醒了,着太好了,我还当那大夫蒙我呢,你现在感觉如何?”

    王伦笑道:“兄弟勿忧,愚兄已经好了。”

    正在这时,马六用外衣护了食盒推门进来,对王伦道:“寨主,你久未饮食,不便就上大鱼大肉,请先用些菜粥,调调肠胃”说着在旁边打开食盒,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递与王伦,又将两碟酱菜放在床头。

    王伦点点头,心道这马六也算细心了,接了热粥,慢慢用了起来,随即以杜迁已到,两人数日的照顾也已经劳累,让两人也去休息一下,二人也确实有些劳累了,于是告辞回房休息了。

    王伦指了指食盒:“兄弟,饿不饿?”

    杜迁憨憨一笑:“这几天没吃好,哥哥一说还真的饿了。”说着也端起一碗粥喝了起来。

    王伦也是饿了,片刻之间,两人的碗都见了底,杜迁道:“哥哥,还吃点不?”

    王伦摇摇头:“可以了。”将碗筷放回食盒放到一边,王伦看着杜迁道:“兄弟,最近山寨可有事发生?”

    杜迁道:“哥哥放心,虽然哥哥这两日昏迷不醒,但是山寨一直安稳的很,只是林教头有些焦躁,不止一次向我和宋万询问哥哥的身体,还有对他的安置。”

    王伦眼中精光一闪:“兄弟,你怎么看这个林教头?”

    杜迁大大咧咧道:“还有什么看的,既然是柴大官人荐来的人,我们当日要留下。”

    王伦道:“留下做什么?”

    杜迁顺口道:“他是东京禁军强棒教头武功了得,哥哥便让他做山寨的第四把交椅如何?他落难来投,哥哥如此对他,他必然对哥哥感激涕零,为哥哥用力,山寨也必然更加红火。”

    王伦笑道:“你也说他是禁军教头武功了得,第四把交椅看来小了,不妨我便将寨主之位让给他,你与宋万好好辅佐与他便是。”

    杜迁和王伦说话一向随意,刚要开口说好,猛然眼睛瞪得溜圆,瞪着王伦吃吃道:“哥,哥哥,你道如何?”

    王伦淡淡道:“无他,王某只是说,小可等等就准备收拾行囊下山闯荡江湖另谋生路,这山寨便交给林教头执掌,杜头领和宋头领好好辅佐于他,如果杜头领念在往日情分,愿意赏王某些许银两,王某感激不尽。”

    杜迁大惊,看着王伦似笑非笑的眼神,杜迁额头冷汗直冒,从座椅上跳起躬身道:“哥哥为何如此说小弟?小弟岂会做如此之事,如果小弟有错,哥哥尽管责罚,请哥哥万勿说此等话语。”说罢杜迁双膝跪地,低头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王伦勉强用力扶起杜迁道:“兄弟,且坐,既然你如此说,愚兄便和你分说一场。”

    杜迁坐下但是眼神中尽是忐忑之意,他的态度也在王伦意料之中,多年在江湖上的相互扶持,他了解杜迁对自己的忠诚,如果换做宋万,他必然不会说的如此激烈。

    王伦叹了口气道:“兄弟,你道为何愚兄醒后只叫你来此?”

    看着杜迁嗫嚅的嘴唇,王伦眼中垂泪道:“因为这个山寨虽有数百人,但是能让哥哥现在敢于托付性命之人,唯有你这个兄弟。宋万兄弟虽然也是致诚淳朴之人,但毕竟相交时日尚短,远不及你我兄弟在江湖上游历之时同生死共患难。当日哥哥在揭阳镇被黑店贼人蒙汗药麻翻,是兄弟你舍死忘生,救了愚兄的性命,为了救我,你身中三刀命悬一线,但依然背着愚兄狂奔十余里,最终救得愚兄性命。当日你奄奄一息,我们身无分文,哥哥只好割下股上之肉给兄弟充饥,你的伤口化脓,愚兄无药给你疗伤,也只好一口一口的给你吮吸脓血。我们兄弟的这份情谊,远非他人可比。哥哥刚刚说话或许重了些,但哥哥也在这世上也只能和你一吐为快啊。”

    杜迁听的也是泪水涟涟,他和王伦是生死兄弟,多年来,哥哥做了寨主之后少有提及这些,没想到哥哥一直记挂在心。此时见王伦苍白的脸上泪水纵横,杜迁跪在地上,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不停的叫着:“哥哥。。。”

    王伦摸了一把眼泪道:“兄弟,起来吧,哥哥和你说这些,非是意气之话,哥哥现在离开,还可保住一条性命,但是如果如你所言,哥哥死无葬身之地也。”

    杜迁大惊,直直盯着王伦道:“哥哥,为何如此说?”

    王伦道:“兄弟,我问你,那柴大官人是我们的什么人?”

    杜迁不明所以,老老实实道:“自然是我们的恩人。”

    王伦冷笑道:“恩人???哈哈哈,他不过是我们兄弟的债主罢了。”王伦眼中闪出一抹坚决之色,“兄弟,我且问你,我们刚刚占据水泊之时是何等光景?”

    杜迁眼中一黯,低声道:“众志成城,上下有序。”

    王伦道:“不错,当时我们水泊何等的祥和,我们每日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谈不上富贵,但是过的安乐。官府不来征税,强盗无法凌辱,可以说是一处世外桃源,而我们更不是什么江湖草寇,但是如今呢?我们昔日的老兄弟们,走的走,散的散,真正和我们一起创立水泊的老人已经剩的不多了。就算留下来的那些老人,现在在山寨是什么一个样子?”

    杜迁早已感觉山寨近些年有变化,但是又说不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现在听王伦将话挑明,如同醍醐灌顶,猛地盯着王伦道:“哥哥,你的意思是说。。”

    王伦点头道:“不错,千错万错就在于我们曾经受到过柴大官人的恩惠,十五两银子,哈哈,就因为这十五两银子,多青年了,我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接收柴大官人荐来的人,每一次柴大官人都说荐来的是江湖好汉。哼哼,江湖好汉,什么样的江湖好汉?这些人在山寨都时常欺压良善,更勿论在江湖上曾经做下过何等天怒人怨的事情。多少老兄弟,就是因为他们,反而和我们洒泪分别,而这桃源也变成了贼窝。”

    杜迁也反应了过来:“不错,哥哥,如果这些江湖好汉真的是好汉,为何那柴大官人自己不留在柴家庄,反而都送到我们这里来。”此言一出,杜迁的脸色也变了,没人愿意被人当作垃圾桶,没人愿意。

    王伦冷笑道:“不错,那柴进自己沽名钓誉,反而让我们来出钱出力,数年来,我们每年给他不下于一百两银子,他的本钱早就收回来了,却贪得无厌,更把我们当作了他的奴才,动辄便是****。他荐来了人,我们出钱出力,但是那些人会认我们的好么?他们反而认为他们是柴大官人的人,连你我都不放在眼里。”王伦咬牙切齿道,“如果仅仅如此,愚兄还可以忍受,但那柴进如今欺人太甚,居然想要王某性命。”

    杜迁惊道:“哥哥,此话怎讲?”

    王伦道:“那林冲是何许人也?他柴进岂能不知,他的对头是那东京的太尉高球,这种过节,是我小小水泊梁山能扛得住的么?如果仅此而已,我们基于义气,拼着性命不要,也算得上死得其所。但是此人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更是恩将仇报之辈,连自家娘子都可以出卖,连救命恩人都可以背叛,他将此等人荐来在我身边,不是为了要我的性命还是为了什么?”

    杜迁道:“哥哥,你是从何而知那林冲是这等腌臜之人?”

    王伦叹道:“兄弟,你为人憨厚,那宋万兄弟也是老实人,这些年山寨的变化,你们可能没注意到,但是愚兄岂敢视而不见?故此愚兄也早有准备,时常派人在江湖上打探消息,以防不测。这林冲之事江湖上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他的娘子在大相国寺被高球之子高衙内调戏,这林冲为了取悦高球不但不为自家娘子出头,反而装聋作哑。在后来,高衙内设计将林冲发配,而这林冲为了让高球放他一马,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休妻,对高衙内表态。当然,这是林冲的家事,倒还罢了。更有甚者,那花和尚鲁智深为了护他周全,沿路暗中保护于他,更在野猪林救了这厮性命,这厮居然恩将仇报,见鲁智深不肯泄露身份,竟在鲁智深离开后对解差爆出鲁智深在大相国寺的住处,用以讨好高球。这种中山狼,他柴进却要让我收留,想那鲁智深对林冲有救命之恩,他尚且忘恩负义,我对他的收留之恩又算得了什么?”

    杜迁听的冷汗涔涔,愣愣的看着王伦,他没想到,王伦在暗地里面对山寨居然如此上心,做了如此多的事情,不禁面带羞愧:“哥哥,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如果你说要杀林冲,小弟这就去宰了他。”

    王伦心中感动,不过还是摇摇头道:“兄弟,那林冲能做到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即便人品恶劣,但手上的功夫却不是假的,以兄弟你的功夫怕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我水泊还是以前的水泊,兄弟齐心,小小一个林冲自然手到擒来,但是现在山寨人心涣散各怀鬼胎,你一个人对上林冲却是不妥,就算宋万也站在我们一方只怕也有不足。”

    杜迁急道:“哥哥,小弟不怕死。”

    王伦道:“兄弟,你不怕死,但是愚兄却不能让你有损伤,兄弟放心,林冲毕竟只是一个人,只要我们从长计议,他也只能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