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留步！”女子绕过前排的桌子。

    少年在门口顿足，背对女子头稍斜，在等女子接下来的话。

    “我看得出公子不是凡人，可否请公子帮小女一忙。”青衣女子谦恭的鞠躬询问。

    少年男子戴上斗笠扭头，迈出门槛离开了这家店。

    “混账东西，牛气什么？竟然这样对姐姐，我去教训他！”刚才女子所坐的地方站起来了一个大汉，从桌底下拖出来一把板凳越过女子要追出去。

    “晦气！晦气！晦气！”

    这时门口进来一小男孩小女孩，皆浑身湿透，小男孩一脸气愤喊着，他已经快受不了，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倒霉这个地步，在小贩那卖着竹糕，就因为多收一块铜板，小男孩和小贩各不退让，小女孩无奈的在一旁扎着右边的辫子，没成想最后让两人退让的是一场突兀的雨。

    小贩也不卖了，小男孩也不买了，赶忙躲进了这距离最近的杏花斋避雨，本就一身湿透不说，现在竹糕也买不到了，一旁的水花正在向门外张望，刚刚掐起来的辫子，还没等扎就下起了大雨，被叶天拽着进来了，现如今头绳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不可以，不可以，汉申快回来！”青衣女子赶忙追了出去。

    斋中正襟危坐的酒客都凑热闹呼啦呼啦的跟着出去了。

    “咋着了这是？”叶天拉着水花好奇的钻出人群露着两个小脑袋看着外面。

    雨还在下，大汉右手拿着板凳，额头上有从头发上流淌下来的雨水，两眼虎瞪着前面带着斗笠的白衣少年，一个加速呼啸着举起板凳砸了过去，板凳擦着空气把在空中下落的雨都撞飞了方向。

    雨愈发大了起来，围观的人也都站在店檐下躲雨，天空中一道闪电刚好随着落下的板凳闪过，将这个被乌云笼罩的小城映成了白色，与此同时，在一众看热闹的人捂嘴盖眼时，白衣少年身子都没有动，只是轻描淡写的向后伸出左手扶住了即将砸到自己后脑勺上的板凳，甚至连晃动都不曾有。

    大汉心头一惊，他发现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像是打在了一座城墙上，丝毫不可再往前。

    白衣少年接着以抓着凳子的手为点，整个身子离开了地面，左腿弯曲右腿绷直，身子整个斜向上，如同一根被拽长了弹回来的牛筋，一脚抽到了板凳上，硬木所制的板凳瞬间化为了无数木屑纷飞而散，而这时晚来的雷声才轰隆的响起。

    慌忙跑出来出来的女子，全然不顾踏在地上所溅起的雨水染黑自己洁净的衣裙。

    “汉申，你怎么样？没事吧？”

    “公子，请原谅我弟弟的鲁莽，他就是这脾气。”

    “姐姐，你只是想问他是否有降妖之法，他却理你都不理，还装酷，不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吗，我看也就如此，我先收拾他！”

    周围的群众已经震惊与刚刚的一幕，乡里很少发生冲突，所以看到此等场面，即便是下雨也是来了兴致。

    叶天已经满眼挂上了星星，从小就隔壁吴有柴他爹说听武功高强者手碎板凳脚裂木桌，至于后来在自家的板凳上用力来了一拳，以被姐姐叶蝉骂骂咧咧的包扎结束，所以他一直根本不相信功夫之说。

    大汉的拳头爬满了青筋，正当他在想着从什么方位把拳头送到眼前男子的脸上时，白衣少年抬起了头。

    其实从一开始白衣少年就没有让大家看到过他的正脸，在酒斋时他一直在低头吃酒，走的时候戴上了斗笠，斗笠前斜几乎挡住他的脸，而此时少年的正脸看呆了所有附近的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眼睛看呆了所有人，那是一双燃烧银色火焰的双眸，在天空不断的闪电中如同两颗旋转反光的玻璃球。

    “他！为什么是这样的眼睛？”

    “好漂亮。”

    “你…你你你你！是妖吗？”

    “怪不得刚刚那女子直接喊他，是早就看到他的眼睛了吗”

    ……

    ……

    天空中的雷还在嗡嗡作响，雨愈下愈大，在雨水和大地接触的声音中周围还充斥着周围人们的嘈杂声。

    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刚才还虎虎生风的大汉此刻松开了他紧握的拳头，两只眼睛瞪的比刚刚还大。

    在他身后的女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到自己的弟弟，开始两只手都放到了头上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嘴中吐露着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无独有偶，在女子身后的人都开始与自己的弟弟做的同样的事情，很夸张的甚至都不再在乎外面正在下着大雨而一个个开始趴在地上如同见了鬼一般的喊叫。

    “汉申，你怎么了？汉申！汉申！大家都怎么了？”女子双手用力的推拥着前面的弟弟，阴雨天伴随着大家的喊叫声，一声声喊叫震近女子的耳膜，一股股烦躁由心而生，叫声已然盖过了雨声，空中弥漫着压抑。

    其实女子已经料到发生的事情是因为弟弟前方的男子，他有什么能力能让这么多人都变的如此痛苦？自己要看一下吗？

    “姐姐！不要看他的眼睛！太可怕了！”大汉低着头，虚弱的从嘴里挤出了这句话。

    “眼…睛…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这种感觉好像是在群狼面前的小鹿一般，生命结束前的无力感！”

    “！！！”

    “……我想试试。”女子绕过弟弟来到男子面前。

    “不！姐姐，不可以！”

    女子略带倔强的迎上那双银色的恐怖。

    银色的眼睛在女子的眼睛中越来越大，直到整个世界都变成银色，银色又逐渐褪色，曾经最不想想起的那件事真的再次浮现在了女子的眼前。

    “他……他们咋了？”水花看着身边不顾及雨水的满地打滚的人们已经暂时忘记了扎自己的小辫子。

    “神仙！神仙！水花你看到了吗，这个神仙的眼睛是银色的！”叶天兴奋拉着水花指着白衣男子。

    “咦？”男子盯着不远处的少年少女。

    雨开始小了，两人站在雨雾中，一阵凉爽清新渗透着全身，男子的帽檐上在滴滴答答的落下雨水，帽檐下的双眼泛着银色的光。

    “你们两个是本地人吗？”白衣少年终于说话了，在他开口的瞬间，银色的眼睛瞬间熄灭。

    街道上的叫声也逐渐停歇了，女子以及大汉包括大家都手撑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停顿了一会会，大多数原本因为在周围看热闹而中招的人，站都没站起来，反应过来后就转身连滚带爬的四散而去。

    “神仙老爷！我叫叶天，她叫水花，我们都是长流乡本地人。”叶天无法按捺自己激动的心情，心里想来，对面站着的白衣少年一定是一位返老还童的天上神仙，上月乡里来了两个皮影匠，演的就是一位返老还童的老神仙下凡斩杀祸乱一方的三头妖蛇的故事。

    “汉申？你怎么样？”醒来的女子晃动着躺在地上没有反应的弟弟。

    “救人先救己，先放下自己的心魔吧，他半时辰便能醒来，至于醒来后就全凭造化了。”白衣男子斗笠下压。

    “是我们冒犯公子了，公子果然厉害，我是一女医，本因为近日来国内出现的怪物，一路救治到流水乡，不忍看到他继续生灵涂炭，公子神通定能除去这怪物，还南国一个安宁。”女子拱手。

    “你是谁家子弟？女子瞳术师已然少见了。”少年男子并回答问题，而反问了一句。

    “这...”被看穿身份的青衣女子略微有点羞耻，本因修行瞳术，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在杏花寨内，男子刚进来，周身便隐隐的有银色的弃流波动，至此女子才觉得此人定是修行之人，与其他常人不同，不成想与汉申的交手，又让女子觉得，难道白衣少年是一位修炼肉体的武者，还没等再次动用瞳术观察，不成想白衣少年竟也展现出连自己都不知的瞳术，自己还为了砥砺瞳术冒险也展开了瞳术去对上那银眸，结果也被拉入心境，真是些许不自量力了。

    看着扭捏的青衣女子，白色少年没有再追问下去。

    “不好说我也不强求，瘟疫之兽，已是玄王，正在寻化型，能否抓捕看你造化。”

    “多谢公子点拨，小女吕青文，敢问公子名讳？”

    还是一样的冷漠，白衣少年并没回答女子，却是像想起了什么，绕过青衣女子，走到少年少女面前，自腰间摘下一枚木牌，给了叶天。

    “有缘再见。”说罢，白衣男子转身离去，眨眼间已不知踪影。

    “果然是神仙！水花水花，你看看这牌子上写的啥？这几个字念啥？”叶天拽着水花的胳膊，扎着一个辫子的小女孩被像拨浪鼓一样晃来晃去。

    “我也不认认认认识，叶……叶哥你别晃了，不行咱们问问别人。”

    吕青文眼观刚刚白衣少年的作为很是疑惑，难不成这两个小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今日用过了两次瞳术，还被重创一次，心境已然受损，现在也断不能再使用瞳术来查看这少男少女了。

    吕青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汉弟弟，竟然已经打起了呼噜，便也不再担心，走去少年少女面前也看了一眼这个木腰牌，其中一面是用古怪但却是自己认识的文字刻着：

    白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