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破碎的重逢
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穿透了风白玉的意识,声音化作一只手从天空伸来,伸向婴儿般蜷睡的她,轻揉揉地对着她的脸拍了下,风白玉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那只手高高扬起“啪”的一声拍在了女子的脸上。
因为靠得太近,压低的声音在女子耳畔也如炸雷般响起:“风白玉!快起来!”火热的鼻息直冲她的耳朵,本能地抬起头来,“咣当”她之前被人打肿的脸狠狠撞到了那人的下巴,锥心的刺痛传遍全身。
“啊啊啊,疼疼疼。”风白玉大叫起来,可声音还未发出喉咙,就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小点声。”
风白玉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发现枕在一双沾着尘土的腿上,那人的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巴,心脏因为紧张而跳得飞快,二人直接充斥着她咚咚直跳的心跳声。
‘该死,我是不是又被什么人擒住了,还在别人的腿上呼呼大睡,本公主的一世英名啊!’女子内心百味杂陈,但又不敢妄动,生怕被那人手撕了。
“不要大声说话。”那人在她耳边低语道。
“嗯嗯。”女子乖巧地点头回应道。
“我放手了,你不要大声喊叫。”那人再次提醒。
随着那只捂住她嘴巴的手慢慢放开,风白玉弹簧般跳起身,摆出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可眼前映出的却是浑身灰头土脸的心泽,他一脸无奈的望着风白玉,半晌后憋出笑来:“看来你没事了,这么有精神。”
风白玉瞪大双眼,围着心泽转了两圈,同时也观察到自己所处在一个空营帐中,在确认地点和人员都安全后,女子带着哭腔哼哼道:“神君大人!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们到底怎么了,漫天都是诡异的沙尘,为什么我的战士要杀我?”
心泽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无恙,但没有回答风白玉的问题,自顾自的喃喃自语着:“被我击中的黑衣军官浑身透露出死亡的气息,和黄泉海中的冤魂一样。方才我将他按在地上后,他就陡然消失不见了。”
营帐内陷入了沉默,风白玉揉着自己肿胀的小脸,她虽然感知不到这些战士们身上的死亡气息,但直觉让她相信他们应该是被所冥府操纵,不过她将脑袋和典籍中里能想到冥府术法都分析了个遍后发现,都与今日的所遭遇有所不同,在脑袋里的所有信息被榨干后,她垂头丧气地说道:“怎么办,我想不出是冥府的哪种术法,该如何克制他们。”
“啊?”心泽呆呆愣愣,脑袋放的很空,反正他也想不出来什么来,不过心里却清楚风白玉的伤需要尽快治疗,轻声说道:“走吧,我们也不能在这一直坐着,你的脸肿的和馒头一样,要尽快回去医治。”心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拨开营帐的一角探出头去,外面依旧是遮天蔽日的沙尘。
风白玉揉着自己馒头一样的脸,挪着脚步跟在心泽的身后,小声问道:“怎么样了?”
心泽倒吸了口凉气,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张开,一团黑色的雾气带着星星点点的碎光在手上慢慢凝聚。
随着一道黑光,心泽凌空跃起,他手上的玄鸣剑铮然出鞘,黑色的剑气在漫天的沙尘中撕开一道裂口,炫目的日光直射进来。裂开的沙尘,如久睡的天幕张开了眼睛,阳光从瞳仁中直射下来,照在风白玉一袭红衣之上,女子被炫目的日光照得睁不开眼,她并未用手遮挡太阳,而是兴奋的将脸伸向天空,嘴里激动地嘀咕道:“是天空!我们能出去了!”
她还沉浸在重见天日的激动之中,忽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心泽抱了起来。
“抱好了,我要跳了。”心泽腿部发力,一跃而起,躲在他怀里的风白玉满脸通红,平日里玩的同龄男人们都拿她当个兄弟,王公大臣家的少爷们则敬她是个公主,从没有谁敢将她像个女孩子一样抱在怀里少女的娇羞罕见地出现在这个女汉子的脸上,她将勾着心泽脖子的手揽得更紧了,娇怯怯地回了个,“好。”
“你可真沉呐,阿冶比你轻好多。”心泽的嘟囔声瞬间打碎了女子吹涨的粉色泡泡。
二人已经跃出了浓厚的沙尘,湛蓝的天空上苍鹰盘旋飞过,朵朵白云棉花糖般悬停在空中,在往日里看来稀疏平常的景象,如今在风白玉眼中简直就如同珍宝般美丽,她立刻就将回嘴抛之脑后:“我们出来了!太好了!”
随着女子的一声呼喊,天空中数名飞甲战士聚拢过来,心泽大呼一声:“接住!”他大臂用力将风白玉扔了出去。
一名飞甲战士俯冲而下,接住了凌空飞来的女子。“放开我,我要和你下去!别扔下我一个啊。”风白玉在飞甲战士臂膀中挣扎着,可是双臂被牢牢扣住,女子急的直蹬腿。
“照顾好你们公主。”随着这声叮嘱,心泽再次没入尘沙之中。
“放开我!下面很危险,他会受伤的。”风白玉焦急的嘶喊着,她不能喊神君的称呼,在周围飞甲战士的眼中,那个再次没入沙尘的人只是公主的护卫,而他们都恪守着流云上将最后那句原地待命,若见公主乎其周全。
当心泽周身完全没入沙尘之中,一只手猛然蹿出拽住他的脚腕,力道之大让身形矫健的心泽还未看清来者何人,就被狠狠灌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在地上划出道道裂痕。
心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额角因撞击渗出血来,他脚步尚未站稳,第二拳已经落下,重重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只感到眼前一黑,再次跌倒在地。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招招都直击他的头部,那人下手狠辣招招致命,心泽内心苦笑道:‘还好挨揍的是我,换做别人可能已经被锤成肉酱了,疼疼疼。’这重击虽然打不死心泽,但疼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头骨碎裂根根刺入脑髓,血污充斥着他的眼球,世界变成一片血红,疼痛使他面目扭曲,嘴里不由叫出了声:“真的很疼啊!”
这声叫喊换来的是那人更加毫无感情的击打,心泽勉力用手撑着地面,他还试图让自己站起身来。随着一声脆响,沙包大的拳头狠狠击碎了他的颈椎骨,心泽的头瞬间耷拉了下来,他张大了嘴喊不出一点点声音。又是一拳,男人的头几乎都要掉了下来,手还死死撑着地面,数秒后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沙尘裹挟着心泽的‘尸体’慢慢陷入地里,大山般强壮的施暴者拖着笨重的步伐转过身缓步走开,又去寻新的猎物。
“杀人者不该偿命吗?”
伴随着黑色的剑光,一个人影凌空掠下,冰冷的剑锋对准了施暴者的颈脖精准劈下。
“铛!”金属与金属的撞击,施暴者竟以血肉躯体硬生生接下一,。壮如公牛的人却行动快如疾风,另一只手迅速握住长剑。
这一刻,悬停在半空的持剑者愣住了,他的瞳孔极具收缩,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又猛然睁开。
“图南……”一个久违的名字,久远到发出这两个字都有些干涩,十年了,从途川那个夜晚到如今已经十年了,他走遍了整个大陆也未能寻到的兄妹,如今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施暴者眼神空洞毫无焦距,但同样也愣在当场。
“图南……”
木讷的施暴者张开了嘴:“你……为什么……没有死……”他握着黑色长剑的手向地上砸去,又想重复之前对心泽的暴行。那黑色的玄鸣剑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空气中,没有了着力图南踉跄向前栽倒,心泽顺势一个跟头跃开。
浓厚的沙尘中相隔不远的二人,在彼此的眼中只是块黑色的人形剪影,黑色的剑在心泽手上再次凝聚,他高声问道:“图南!我是心泽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对方并未有回应,见那如山般强壮的人影抬起双手,在漫天的沙尘中跳起了舞蹈,举手投足带有金属争鸣之声,伴随着图南手臂的节奏,漫天沙尘旋涡般聚集过来,随着他的舞蹈,四周的沙尘越发稀薄,丝丝阳光透了进来照在心泽满是血污的脸上,一抹诡异的蓝光折射到心泽的脸上,他猛地四下望去,周围一个个人从土里钻了出来,散发着诡异的蓝光。
“不死者,你是不死者,献给西方长老大人。”图南舞蹈跳动得更加狂热,两拳相击发出闷雷般的响声,“献给长老大人,献给伟大的沧梦陛下。”伴随着一个跺脚,所有的蓝光人影都举起手来,无声响应着要将不死者献给长老的命令。
心泽的瞳孔急剧收缩,那些发着蓝光的人和先前被他击倒的飞甲校尉一样身上都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如同黄泉海里的冤魂带着绝望的气息。
他手持玄鸣劈向逐步逼近的一个发着蓝光的人,利刃的散发着漆黑的光划破空气,被击之人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举着双臂做着奇怪的祷告。
伴随着玄鸣劈下,剑气在那战士头上撕裂出一个口子,他周身散发的蓝光瞬间被吸入那道伤口中,脸上的表情也由空洞转为痛苦,嘴里还喃喃发出阵阵哀嚎,心泽的剑并未因此而减弱攻势,一击之下那名战士就被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