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旦夕之间
领导这支军队的将领是崔鹤的亲侄子,崔瑾。
在叛军之中,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实干派。
崔鹤敢把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他,自然是对其能力的认可,在他身上,崔鹤更看重的品质,便是崔瑾对他绝对的忠诚。
李彩棠认识崔瑾此人,其人颇有谋略与才干,便是长在深宫中的她,也常听闻父皇提起,认为是国之栋梁的年轻俊彦。
甚至在父皇给她挑选驸马之时此人也赫然在列。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有着自己野心的人,他忠于的是自己的野心,而不是这个国家,二人不在同一阵营,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李彩棠在皇城门外,坐在高头大马上,白衣胜雪,自带一股凛然气质,巾帼不让须眉。
而崔瑾则是披肩执锐,立于城头。
二人一高一低,中间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寒风夹着灰白的雪花,洋洋洒洒,如那扑火的飞蛾,扇动着翅膀,忽左忽右,上上下下,连成了片,织成了网,阻隔着两人的视线,让彼此看不清身影。
但单凭气势,却都认出了对方。
当下这个局面。李彩棠自是早有准备,而另一边的崔瑾却是被打了一个措不及防。
没有人能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这支围困他们的军队,就如同地里冒出来的一般。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这究竟是何种神鬼莫测的手段,若说这支军队是从外城攻进来的,他是打死都不信,城外的守军没有一点情报传递进来,这根本就不科学。
陡然间,他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这莫非是执守外城的将领吃里扒外,和敌人里应外合了吗?
这个李彩棠究竟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值得外城的将领直接被策反,虽然外城的防守队伍,自然比不过自己的忠诚。
但能拱卫京畿,无一不是叔父手底下最信得过的一批人,为何连他们此刻也反了,崔瑾想不明白。
难道是嫌叔父赏赐给他们的不够吗?这样可真是贪心呀。
他双眼微眯,在手下的士兵前来告诉自己的同时,他就已经派人进入宫中通知了叔父。
再分析之前的形势,对于目前来说都于事无补了。
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拖住敌人攻破皇城的时间,给叔父争取更多策应的机会。
这皇城内城城坚强固,便是被数倍于己方的部队围住,崔瑾心中也丝毫不慌。
在他看来,寻常的步兵想要在他手里夺下城池,没有个三五日,那是休想。
只要坚持住这最初的这段时间,坚守到各路大军进京勤王,外面围困自己的这几万人,自然是不攻自破。还不得乖乖退走。
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此时割据各方的势力大多是墙头草,究竟有多少人会响应进京勤王,还很难说。
毕竟虽然自己的叔父文韬武略,但有一点他也不得不承认。
那便是叔父得位不正,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势力等着看楼塌了。
他们遥遥锁定着彼此的身影。
无需多言。
李彩棠深知道此人无法用言语说服,直接微微招手,身后的炮兵早已架好了火箭筒。
数发火箭弹瞄准了正前方的大门。另外几发则是轰击向了站在门楼上的崔瑾。
实木芯材,外披铜皮在守军眼中坚不可摧的城门,此时宛如纸糊的一般,被炮弹爆炸的冲击波撕碎。
楼上的崔瑾自然没有见识过如此恐怖的武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手下的士兵竟然还妄图结盾抵挡。
本人也丝毫没有要逃离的意思,于是乎,戏剧性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
毫无疑问,在城门口被撕裂的同时。门楼上的崔瑾,连同他的亲卫们也一同被火箭弹炸碎。
没有青一块紫一块,而是直接东一块西一块。
侥幸活下来的卫兵,早已三魂丧了七魄,被如此恐怖而残忍的场面,吓破了胆。
一些人瑟缩着,如鹌鹑一般,更多的则是抱头鼠窜。
炮弹轰开了东门,李彩棠带领着队伍鱼贯而入,而围堵在其它三门外的士兵则按兵不动,不放走任何一个妄想要出逃的人。
当门楼的炮声响起的时候,进入宫内报信的卫兵还没能跨入皇帝的寝宫。
此时,后宫殿内温暖如春。
美人娇美的玉体横陈,满室春光乍泄。
崔鹤正和他的八个妃子在一张十五六平米的龙床上进行着热火朝天的接力赛。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他浑身一哆嗦,直接软趴在了一个身形丰腴的妃子身上,短时间内再也立不起来。
短暂的惊慌过后,一股邪火腾的一声就从崔鹤的心间冒起。
正要着令太监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一道呼声便从远处隐隐的传进来。
“陛下,我要见陛下。”
“祸事了,陛下!天大的祸事!”
侍卫挣扎着闯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几次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崔鹤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好好的,大晚上你在这里鬼嚎。
我这堂堂平壤皇城能出什么事是需要你这么闯禁前来寻我的晦气。
“冲撞宫闱,你可知这是死罪!”
好家伙,原来是你弄的是吧?
“我倒要听听你如何狡辩。”
士兵今夜几番受刺激,已经出现晕厥之症,却被人死死摁着跪在地上。
只是心中仍然惦记着要传递的消息。
“陛下!崔将军要我来告诉您,皇城突然被一股来历不明的敌军给包围了,如今,我们已经被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形势已经岌岌可危,还请您尽快拿主意!”
崔鹤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明明自己睡前还好好的,如何短短半个时辰,敌人便已经来到了皇城下了。
接着,他便感受到了一抹恐惧。
莫非?莫非是崔瑾那小子想反了?
他平日里的恭顺全是装出来的?
崔鹤顿时手脚冰凉。
他目光带着恐惧,仍旧指着跪在地上的那名士兵,对一旁的内侍道。“混账东西给我把他,拖出去斩了!”
崔鹤的脸上阴晴不定,那名士兵已经被人拖到了外间,片刻后,求饶之声戛然而止。
“来人,去把崔瑾将军请进来。”
内侍领命,匆匆而去。
不管情况到底如何,他总得要先见到了崔瑾,崔瑾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若这自己都能看错,现在这个位置便轮不到他来坐。
“替我更衣!”
任由旁边的侍女服侍他穿上衣服,崔鹤脑海中则思考着今晚这件事的对策。
到底发生了何事,此时他已经隐隐后悔方才直接斩杀了冲撞的卫兵。
若真是侄子反了,他此番断再无活路。
若不是,只怕情况会更糟,难道是那几个虾夷人在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