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渊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耳畔是汽车引擎低沉的轰鸣声，他透过朦胧的空气打量着破烂的街道。

    那些头发蓬乱的流浪汉正扣着脚趾，哼着不知道哪个流派的小调；三两成伴的工人大摇大摆的走进酒馆，嘴里评价着昨天碰见的漂亮大妞；便利店门口的夫妻为了琐事爆发争吵，肮脏的泥水坑遍布公路……

    一切的事物好像都是可怜的灰色调，唯一有些生气的是那几个昂着笑脸在街上跑跳的孩子

    ——虽然她们的母亲依旧在一旁满面愁容。

    “呼~有够烂的，资本主义还是有缺陷。”

    张渊想着。

    面前的场景有些触动他，他今年21岁，虽说跟着学校去过一些贫困山村，但那里至少有医疗补贴、有政府的政策保证人能活下去——他觉得那个流浪汉可能活不久了，他刚才竟然以为脖子上的肿瘤是他的脑袋。

    “不过这里好像也有救济金……我记得我好像也可以领。”

    张渊将手插进裤兜，脚底下的皮鞋倒是挺亮的，看起来像是擦了鞋油，不过胶皮底硬邦邦的，硬的能砸碎墙角那块红色的板砖……

    他感觉现在的脚底板疼得要命。

    “看来得换双皮鞋了，不过……”

    张渊掂量着手里的一美金，和几个零碎的硬币。

    “有1.37美金的鞋吗？”

    张渊不清楚，他没太舍得花钱，挣到的微薄薪水让他不得不把这点家当看作是自己的心头肉，就连吃饭他也是省的不能再省……

    他现在的肚子里填充的是从便利店买到的硬面包。

    “会不会我现在这么虚是饭没吃饱？”

    张渊胡乱的想着。

    “不过往好了看，这里好像还是比较正常的。”

    他记得自己问过女人，他将穿越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她给出的回答是——完全看运气。

    “我的运气还不错，这种世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飞天遁地的东西。”

    张渊双手抱住后脑勺：“不过……还是小心行事为妙，那种飞天遁地的也不一定顶得住美式居合。”

    ……

    1933年8月9日

    纽约，弗农山。

    更衣室里只有两个男人，鼎沸的嘈杂声不断从外面传进来，听的人心烦意乱。

    “吉米，他慢的要死，他尽力伪装自己很灵活，只要稳住他，把他控制在拳台中央，你就可以尽情的戏耍他。”

    一个地中海的男人正为吉米缠着绑带，“你记得绑带的感觉！你知道拳套的重量！你清楚自己的实力……他就是个废物。”

    空气突然安静，吉米扬了扬头，用力吸进一口气。

    “两块钱就能买到这地方的入场券，然后他付了钱就能坐在这里看着你流血，同样在下面大叫你是个废物。”

    吉米盯住地中海的眼睛：“这两块我一定要在他身上赚回来，因为他也算是一位付了钱的顾客。”

    “……好好好，我明白。”

    地中海看着吉米的眼神，有些无奈的挑了挑眉毛，手上的动作不停：“好吧好吧好吧……原谅我说错了，尊敬的吉米先生，请允许我重新再说一次。”

    “额……弗拉德·基米尔是一个拳击方面的新手，他连怎么出拳都不清楚，你作为前辈会用你坚硬的铁拳温柔的打肿他的屁股，直到他220磅的可爱身体轻轻柔柔地躺在地上。如果没有冒犯到您慈悲为怀，悲天悯人的天性……”

    “那就打吧！”

    吉米满意的笑笑，看着地中海的手揉捏他的手腕。

    “嘶~”

    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地中海的表情僵住了，短粗的手指停在他的手腕上，好像不确定似的又揉捏了几下。

    “吉米……”

    “怎么了？”

    “你骨折的地方还没有愈合，至少还要一个星期。”

    地中海盯着吉米。

    “我知道。”

    “好嘛……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没事的。”

    “没事？怎么没事？不可能没事！”

    地中海的眼神散发着恼怒。

    “吉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总是跟我说废话！那些没用的话一大堆，真正有用的一件没有，你难道想葬送你的职业生涯吗……这场比赛你不能打，我去找劳伦斯……”

    “我欠很多人钱！保罗！”

    吉米一把拽住地中海，涌动的喉头发出低吼：“我，我，我，没有钱了，我付不起家里的电费，劳莎要把孩子送到他姐姐家里去……”

    魁梧的男人摇晃着双手，有些不知所措。

    “这场比赛我不能不打，保罗，你明白的，你明白的。”

    保罗沉默一瞬，他将吉米拽住他的手拨开：“……我知道了。”

    “给你绑两层。”

    他转身从帆布袋里又取出一条绑带，纯白的绑带。

    “干了他们。”

    ……

    墙壁有些老旧，油漆的木质长椅上尽是剥裂的碎片。

    昏黄的灯光笼罩住场馆，男人们站在坐席前，脚下的劣质皮鞋踩在污浊的地板上，为自己看好的选手加油。

    “加油吉米，你可以的！”

    保罗站在拳台边上，扯着嗓子大喊，他的手上死攥着一条染血的白色毛巾。

    “绕出来吉米，绕出来！别让这家伙把你压在角落里！”

    擂台上的吉米显出疲态，本就受伤的手腕在对手的连番痛击下变得松垮，他尽力活动缩藏在拳套里的手指，好让手腕能有些知觉。

    弗拉德·基米尔，是在纽约地区小有名气的重量级拳击手，连续的刺拳是他特有的招牌，现在正狠狠的招呼在吉米身上。

    张渊站在离台子不远的地方，依他看来，两人的打法都是正派的美国式打法，速度与节奏感是他们战斗的关键，脚下步伐灵活多变，闪躲油滑，出拳频率高，角度刁钻，在躲闪的同时寻求防守反击。

    只不过吉米的臂展相较于对面的庞然大物，显然是有点不够看，所以他的打法更偏向于中近距离的重拳，就像张渊比较喜欢的拳击手麦克·泰森的风格，不过在步伐和闪避方面还有所欠缺。

    而对面的身高臂展占优，偏向的就是远距离的控制，连续的刺拳点射。

    “砰砰砰！”

    又是连续的刺拳碰撞在身体上的声音，在有效击打上，弗拉德已经远超于吉米，要想赢下比赛，这个坚韧的中年男人只有寻求ko的机会。

    吉米开始假装体力已经达到极限，身体不规则的左右摇晃。

    弗拉德表情狰狞，裸露的上半身能清晰的看见肌肉的流动——他的大脑下达判断，他认为吉米的状态不足以接住他那摧枯拉朽的重拳。

    “结束吧！”

    弗拉德猛然发力，一记势大力沉的后手摆拳凶狠抡出！

    “加油兄弟，你可以的！”

    面前的拳影像陨石一般大，吉米瞬间转变状态，他努力唤醒自己受伤的手腕，坚实的小臂上崩出道道筋肉，一个侧身摇闪，腰胯连线，脚掌猛蹬地面！

    “嘭！”

    后手勾拳凶残地落在庞然大物的下巴上，弗拉德的护齿被狠狠地撞飞出去。

    “咚！”

    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

    “我的上帝！弗拉德·基米尔被击倒了！他被击倒了！沉寂了两年的选手吉米·布洛克迎来了他复出的第二场胜利，一位三十五岁的老将向我们证明了他的可怕……”

    “我就知道你行，吉米！”

    保罗疯狂的呐喊，臃肿的双臂拼命的在空中乱舞，张渊感觉他整个眼球都快要被他夸张的面部表情给挤出来。

    裁判举起吉米的手，跟着观众的掌声，他的目光也随之流淌到场下。

    张渊竖起拇指，吉米咧开嘴向他伸出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