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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顺和35年,

    因北疆王朝在外虎视眈眈,山河动荡,边疆不安,帝加开武举,欲择精兵良将,以备不时之需。

    是日,

    往兴政殿而去的宫道之上,有一女子身着白色斗篷,下摆绣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和绕山而行的长河,斗篷下穿的是荼白色的深衣,只有袖口处绣着白梅,看起来清冷孤傲。

    此女正是四公主曹客寒。

    婢女手提食盒跟在身后,“殿下,贵妃娘娘让咱们去送吃的给陛下,去说说好话,这能起作用吗?”

    曹客寒轻叹,“我也不知,能不能见得到父皇都不一定。”

    “那墉王和三皇子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您身上呀?”

    “她是我母妃,怎能不牵扯呢。况且,我生身母亲离世的早,她养我一场,我得她照顾,自然应该知恩图报、好好尽孝才是。既然享了母妃的恩惠,又怎有在她身陷囹圄时不闻不问,弃之如履的道理。无论她以后怎样,我当与她同甘共苦。”

    “可是殿下如今到了可以婚嫁的年龄,若娘娘失势,那殿下,怕是难寻好郎君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二人说着话,渐行渐远。

    谁也没注意到,躲在红墙拐角处,偷偷望着她们的梨儿。

    临近兴政殿,二人再遇王久因。

    只是同第一次相比,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初见时的他,雅致非常,今时却穿着一身黑色窄袖圆领袍,气宇轩昂,英姿尽显。

    王久因惊喜道:“臣参见公主殿下”

    “小将军。”曹客寒回礼,“小将军怎么在此处?”

    “今日武举殿试,臣是来应试的,殿试刚结束,陛下有事召见,故在此等候。”

    “小将军竟然参加了武举!”

    “家中代代从武,得此教导,故略通晓武艺骑射。如今边疆不稳,外敌窥伺,当自告奋勇,为国效力,守山清海晏,百姓安乐,此乃我辈之责。”

    “小将军文武双全,赤胆忠心,又心存青云之志,令人敬佩。小将军既生于武将世家,不通过武举也能得荫封,随父从军、搏取功名,为何还要来呢?”

    “军功是家父所得,臣又岂能坐享其成。何不凭真本事,施展本领,使兵士信任。将来从军破敌,才有底气不是。”

    曹客寒轻笑,“小将军真乃赤子之心。”

    “殿下过誉了。殿下这是去哪里呀?”

    “我去给父皇送些吃食。”

    “那……”

    咕咕咕……

    王久因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谁的肚子叫了好几声……

    ……

    王久因表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臣,臣失仪,殿下勿怪。臣……先……先告退。”

    曹客寒想笑,但忍住了……这王家公子还蛮可爱的。

    “等等,小将军可是饿了?我这里准备了许多糕点,小将军拿些吧。”

    “殿下,这……这可使不得,这是送给陛下的……”

    “无妨,这里不就我们三个人嘛,给你吃吧,不会被人瞧见的。总好过一会儿在陛下面前,饿的都无力说话了吧。”

    曹客寒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精致的糕点,“这是雪梅方糕,是我今早做的。”

    “臣……”

    “怎么,小将军不喜欢?”

    “不……不是,喜欢!”

    “吃吧,没事的,你若觉的不妥,那我陪你一起吃。”说罢,拿了一块递给王久因,自己也拿一块咬了一口。

    天微寒,暖阳轻抚红墙绿瓦,二人的影子也映射其上。

    “好吃吗?”

    “好……好吃。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糕点。”

    曹客寒笑道:“小将军真是会打趣我,我可没听说小将军府中贫寒到吃不起糕点,怕是府中名厨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不,没有你做的好。”

    “小将军别贫嘴了,快吃吧!”

    “公主,会每日来给陛下送吃食吗?”

    “怎么?”

    “没……没什么。”

    “你还想吃这糕点?”

    “想,没……没吃过这样的,我……我喜欢这个……”王久因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又觉不妥,见礼道:“臣……臣失言……”

    “糕点而已,我若给父皇送吃食得时候遇见了你,分你些也无妨。小将军愿征战沙场、为国效力,我身为皇家子女,却只能居于深宫、享此荣华,实觉不安。能给小将军送些想吃的糕点,填饱小将军的肚子,让小将军有力气给父皇出谋划策,也算是我为国出了一份力了吧!”曹客寒嘴角微扬。

    “谢……臣多谢公主。”

    “那我先走了。”

    “臣恭送公主殿下。”

    待走出一小段距离,彩蝶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公主,奴婢记得,您好像不爱和人说话,怎么今天说了这么多!还有,您不是不想来送吃食嘛,怎么,还为了给王公子送糕点,答应以后都来给陛下送!刚刚还笑了好几回呢!公主!您不会春心萌动了吧。”

    “别胡说,胆子越来越大了。”曹客寒脸上波澜不惊。

    “奴婢错了,不说了不说了。”

    兴政殿。

    “公公,劳烦您通传一下,我来给父皇送些吃食。父皇晨时一直忙着殿试,不知可得空用膳。”

    “殿下稍等。”

    片刻后,

    “殿下正准备用膳呢,公主殿下进去吧。”

    “谢公公。”

    菜食已摆好,陛下正准备用膳。

    “儿臣给父皇请安。”

    “客寒,带了什么?”

    “儿臣做了些糕点,还有母妃做的鸭肉羹,父皇尝尝吧。”

    “客寒可用过膳了?”

    “用过了,陪母妃一起,母妃还给儿臣做了山药排骨汤,儿臣觉得甚是美味,下次定要带来给父皇尝尝。”

    “嗯。贵妃对你倒是很好。今日见到你,突然想起,你与疏萤都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若心仪哪家公子,尽可说出来,父皇为你们赐婚。”

    “谢父皇,只是儿臣还想留在父皇和母妃身边尽孝。”

    “贵妃近日可好?”

    “母妃近日夜里总睡不踏实,儿臣请太医来瞧了也未见好转,儿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陛下长叹一声,“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曹客寒不禁腹诽,“这争宠也是件难事,各宫娘娘,不容易啊!”

    贵妃—寝殿

    “客寒,如何?”贵妃急忙问道。

    “父皇问起了母妃近况,儿臣按母妃所说回答,父皇就没再问,不过应是担忧的。”

    “陛下既然能让你进去,就说明在陛下心里,你和此事无关,陛下也没有迁怒于你。”

    “那母妃,我明日还去吗?”

    “去的太勤,恐惹陛下厌烦”

    “母妃说的是,那儿臣便隔一日再去。”

    “你平日不是最不爱干这种事吗?怎么去了一趟,还转了性了?”

    “儿臣愿替母妃分忧,也想趁此机会见见父皇。”

    “也好。”

    东宫

    鹤止居

    “山青,最近两位良娣可有什么动静?”

    “李良娣日日去给殿下奉茶,有时也会去陪侍在侧,殿下并未推拒。郑良娣倒是没见有什么动静。”

    “夜里呢,有人侍寝吗?”

    “没有。”

    “殿下是还没想好怎么防止她们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才不去留宿的吧,等殿下想好了,这两个如此美丽的女娇娘,怎能熟视无睹。为了好给那两个身后的人交代,说是政务繁忙,晚上也不能来看我!还答应了我生个孩子,他不来,这孩子能凭空生出来吗!”

    “那娘娘可以像李良娣那样,每天去苍梧院侍奉在侧。”

    “你说的有理,我得想想办法,得个儿子,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啊。”

    “娘娘,李良娣来了。”一侍女禀道。

    “叫她进来吧。”

    李暮苍缓步上前,仍似刚入东宫那天一样,轻柔妩媚,声音细软,单薄瘦弱,引人怜爱。

    “妾拜见太子妃娘娘。”

    “不必多礼。坐吧。”

    “娘娘面有愁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也没什么,就是东宫上下琐事颇多。”

    “娘娘这般操劳,妾却整日清闲的很,身为妾室,不能为娘娘分忧,实在惭愧。”

    “予分内之事罢了。”

    “娘娘,这屋里有些冷,外边有阳光照着,倒是暖和。不如,妾陪娘娘到外面走走,说说话,也好放松心神,疏解疲惫。”

    “那便去走走吧。”

    早春阳光虽暖,却也难敌积蓄了整个冬日还未散尽的寒气。

    “妹妹,平日可吃的习惯,你看你,瘦的让人感觉,风大一些就能把你吹走一样。可是他们不好好给你送饭菜?有什么难处吗?若是有,不要忍着,尽可跟予说。”

    “没有,都很好,是妾自己生来体弱。”

    “那予送些补品给你,晚些叫人送去。”

    “谢娘娘。”

    “娘娘,自进东宫一来,殿下从未在我这里留宿过,娘娘,殿下不喜欢我对吗?是我做错了什么或者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不必自卑,你很好。殿下只是政务繁忙罢了,这段时间,也不曾来看过我。而且殿下平日不是都允你陪伴在侧吗,所以,不必妄自菲薄。”

    李暮仓听后突然跪地而言:“娘娘,妾错了,妾不是有意打扰殿下的,也不是有意勾引,只是,只是站在旁边而已,殿下从未正眼瞧过妾,妾也没有要争夺殿下宠爱的意思,妾只是,只是想求个可以安身的地方!求娘娘,给妾一个容身之处吧!”

    “……”

    山青冷笑道,“李良娣,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娘娘可一句怪罪的话都没讲,还好心宽慰您呢,您倒是先开口说了一大堆,怎么,是觉得我家娘娘会和您争风吃醋吗?是觉得我家娘娘刻薄善妒连个妾室都不能容忍吗?您安的什么心啊,装成这副可怜模样给谁看呢!”

    “不,不是,妾不是这个意思啊娘娘,是妾的错,说话都说不好,惹娘娘生气。”

    “妹妹快起来吧。”柳秋池伸手将她扶起,“予知你并无恶意,也并未多想。是山青不懂事,乱说话,妹妹别介意。”

    “不……不会,本是妾的错。”

    “妹妹刚刚问道,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嗯……其实予也不大了解。但予认为,做自己便是最好的,不需要为了夫君而改变,变的失去自我,到最后回首之时,都认不得自己了。”

    李暮苍笑得有些僵硬,“娘娘说的是,妾记住了。”

    东宫偏后方有湖一片,名曰“平遂”。

    湖深而水澄,如镜将万物映照囊括。

    “娘娘,您看?”李暮苍指向湖对岸。

    “看什么?”

    柳秋池还未反应过来,水花便溅湿了衣衫。

    听得李暮苍贴身婢女一声惊呼,然后也跳入了水中,去救她家良娣。

    “山青!喊人来救!”

    柳秋池表示,真的好无语啊啊啊啊!

    这是整的哪一出啊!她没猜错的话,这事太子现在已经知道了,她把她俩救上来以后,就会有一些不小心路过然后目睹全程的婢女站出来说是她把李暮苍推到水里的,这么脑残又降智的手段,虽然老土,但但但!还挺好用的!而且怎么贵妃一家都爱使这种手段!太子殿下相不相信她并不重要,关键这事八成要闹到后宫去,又要惹来麻烦,真是离谱啊啊啊!

    这下好了,太子殿下陷害三皇子和四皇子,她谋害贵妃家侄女。

    柳秋池咬牙切齿,腹诽道:“我就不信了,我还能在东宫淹死不成。”

    思虑片刻,柳秋池也跳入了水中。

    !!!救命!水的寒气像是渗到了骨头里一般,还有窒息的感觉,救命!她不会水啊!有生以来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柳秋池在心里把太子和良娣骂了无数遍了!早知道还是不跳下来了呜呜呜,反正太子要想办法解决,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彼时山青已叫来了人,将她们救了上来。

    山清迅速脱下外衫给秋池披上。

    这大好机会,这水她可不能白跳,这么好的卖惨的机会,此时不卖,更待何时!“山青!速速去苍梧院,叫殿下来!将李良娣送回更衣。”柳秋池的声音有些颤抖和无力。

    话音刚落,就听见宦官卫潇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到。”

    李暮苍跪行上前拉住柳秋池的胳膊哭喊,“妾错了,妾绝无和娘娘争夺殿下之意,妾不敢啊,妾只想求个安身之处而已,求娘娘成全!”说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哭的更加凄惨。

    柳秋池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曹夜钰站在一旁并未开口。

    “殿下!太子妃娘娘推我们良娣下水,求殿下做主啊!”李暮苍的婢女急切的说道。

    “别,别胡说,是我,是我做的不对,惹娘娘不快,该罚。”李暮苍哭的梨花带雨。

    山青冷笑,“哦?你的意思是,太子妃娘娘把你们推下水,再自己跳下去陪你们?难道是要和你们一起游泳戏水不成?可笑!见你失足落水,我们娘娘不识水性,惊慌失措,不管不顾跳下去救你,你不谢过救命之恩也就罢了,还反咬一口!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山青这嘴不错!柳秋池不禁感叹!

    一阵微风吹过湿透的衣衫,秋池打了个冷颤,瑟瑟发抖。

    “够了!大呼小叫,吵吵嚷嚷,仪容不端,成何体统,都自己回去反省吧!”曹夜钰盯着柳秋池湿透的衣服说道。

    “是。”柳秋池连忙回应。

    “殿下!您不能就这样偏袒太子妃娘娘,若如此,公道何存啊!娘娘推良娣落水,阴狠善妒,怎配做太子妃!若不处罚不惩戒,以后东宫内人人效仿,岂不乱套了!这么冷的天,我们良娣总不可能是自己跳进去的吧!刚刚良娣同太子妃起了口舌之争,太子妃妒恨良娣这几日侍奉太子殿下,这才一气之下推的良娣啊。”

    山青狠狠的瞪了一眼说话的婢女,“你说是太子妃娘娘推的,那娘娘怎么也落水了,这么冷的天,难道是要和良娣同归于尽不成!”

    “娘娘是自己跳进去的!”

    “你刚说良娣不可能是自己跳进去的,怎么到了我们娘娘这里就是自己跳进去的了,是非还都凭你一张嘴说了,你说是就是啊!我还说是良娣推太子妃娘娘下水,怕事情败露后被赶出东宫,才自己跳进去的呢。”

    “你!”

    湿衣服贴在身上,柳秋池冷的牙齿打颤,哆哆嗦嗦的说道:“殿下,妾失职,妾身为太子妃,却连李良娣都看顾不好,扰了殿下清净,是妾的错,请殿下处罚。”

    曹夜钰立刻接话道:“太子妃,禁足鹤止居,未经孤许可,不得出。”

    “是。”

    山青扶着柳秋池站起身来,正准备走,柳秋池却突然回头端详了李暮苍许久,李暮苍好像受不住这样探究的眼神,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是夜,

    南桥端上一碗姜汤,“真是讨厌,这怎么能证明是娘娘推的嘛!她说是就是啊!娘娘都跳进水里了,还要被禁足!”

    “傻丫头,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忧喜聚门兮,吉凶同域。”

    “什么祸福相依,奴婢不懂!”

    山青笑道:“殿下可是能当太子的人,怎会瞧不出这么蠢的伎俩。李良娣也许是受贵妃指使的,估计呀,贵妃是打定主意要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了。与其落到贵妃手里,还不如,在这里禁足呢。”

    “那殿下处罚了娘娘,岂不是相当于告诉外面的人,此事就是咱们娘娘干的了吗?”

    “幸好咱们娘娘机灵,现下是两个人都落水了,谁还能指责是娘娘推的。那但凡长点脑子的都能猜透其中原委。”

    “有道理!不对!山青姐姐,你!你是不是变着法儿的说我笨呢!”

    “小祖宗,我可没有!是你自己非要往那边想的!”

    “哼!就知道欺负我!”

    看着南桥气鼓鼓的样子,不由的都笑出了声。

    “好了,将灯灭了吧,娘娘该歇息了。”山青说道。

    “好。”

    夜深人静。

    柳秋池正睡着,迷迷糊糊间感觉周围好像有什么动静,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入目……

    “殿……殿下!”

    “天呐!吓死个人了。”柳秋池腹诽道。

    “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没想到吵醒你了。”

    “……这深更半夜,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不可以吗?”

    “殿下让妾禁足反省,还来看妾,恐有不妥。”

    “秋池,你是生我的气了吗?”曹夜钰也许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这略微紧张的神色。“那个……我……秋池你别多想,我知道她不是你推下去的,可如今情况特殊,就,就只能先委屈一下秋池了。我想来看看你,怕你误会,怕你我夫妻离心;又怕让人瞧见,才这个时候来的。”

    怕什么夫妻离心?合着根本就不是来看我的,是来看看国公府的势力有没有和你离心吧!柳秋池想着,心里渐觉堵的慌。但她也是个识大体懂世故的人,如今嫁了人,肩上担着国公府的前途和声誉,更是应该谨小慎微。她知道有些事情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不能放在明面上说,说出来也许会伤和气。况且,这样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殿下~好冷啊!湖水的寒气感觉像是渗到了骨头里去一样。”柳秋池用委屈巴巴的嗓音勾着眼前的男子。

    曹夜钰轻轻拨开她额前散落的几缕碎发,“现在还冷吗?”

    “冷~殿下抱抱妾可以吗?”

    被曹夜钰拥入怀中的感觉甚是不错,柳秋池偷偷扬起了嘴角,又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领,继续用着委委屈屈的声音说道:“殿下,您答应过妾,可以要个孩子的,却一直不肯来,殿下~您莫不是骗妾的!”

    “没骗你,只是还没考虑周全要怎么处理两个良娣,所以不能常来。”

    “那今晚他们都不知道您来,殿下~”柳秋池撒娇道。明眸清澈,直勾勾的盯着曹夜钰。

    “……你今天受了寒气,怕是要生病,还是早早休息的好。”

    “现在没有什么不适嘛!那明天殿下准许妾的婢女去请国公府的医师来好不好?自幼时他便给妾诊脉,妾想让他看看。”

    “好。”

    柳秋池继而伸手拽了拽曹夜钰的衣带,又用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瞧着他。

    曹夜钰笑道:“都说女儿家羞怯,怎么秋池这般与众不同,活脱脱的像个……像个女流氓!”

    “殿下!你笑话妾!”柳秋池佯装嗔怒,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没有!没有!”曹夜钰笑出了声。

    “还说没有!还笑!还笑!讨厌!”

    “好好好,我错了,不笑了,不笑了。”

    柳秋池回过头来,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曹夜钰半边脸上,明暗间光影交错,屋内寂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柳秋池忽觉有些羞涩。

    “殿下~”柳秋池勾着曹夜钰的衣带晃啊晃……

    “好好好,别晃了,我同意了。”再这样撒娇下去,他的心就要化了……

    柳秋池将他扑倒在床榻上,情不自禁的吻了吻他的唇角,指尖轻抚过他高挺的鼻梁,感叹道:“殿下,您长的可真好看!”

    曹夜钰温柔的笑眼满是宠溺。

    三千青丝交缠,气息纠葛,心跳的更快了。她是紧张了?还是心动了?不行!不能被美色迷惑啊啊啊!清醒!清醒!这可是太子殿下,以后就是皇帝,喜欢谁都不能喜欢狗皇帝!柳秋池,清醒!

    “在想什么?”低沉温柔又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诱人沉沦。

    “在想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不知道,没想过。”

    想问问他如今喜不喜欢她,又怕破坏当下这暧昧的氛围,柳秋池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怎么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殿下!”

    屋内春色暗涌。

    屋外两个人依旧冻的瑟瑟发抖。

    南桥坐在台阶上,双臂抱膝,靠着走廊上的柱子,昏昏欲睡,“朱侍卫,你不困吗?”

    “不困。”朱清宁执剑望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怎么这么晚来啊!”

    “不知道。”依旧是这样冷淡的语气。

    “和你一起守夜,真是无聊,早知道今晚太子殿下要来,就和山青姐姐换一下了,失策失策。”

    没有人接南桥的话。

    南桥也不在自讨没趣,靠的久了,又用一只手撑着头继续打着瞌睡,眼皮渐沉,慢慢失去了意识,结果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瞬间吓醒,拍拍胸口,南桥自言自语道:“吓死了,这要是摔一下可还得了。”

    朱清宁沉思片刻,走近将外衣脱下给南桥披上,和她并肩而坐。

    “这么困吗?”

    “呦,真是难得,朱侍卫还能主动和我说话,还给我衣服,我不是做梦吧!你冷吗?冷的话就不必给我了。”

    “习武之人,不怕冷。困了就靠着我睡吧。若殿下和娘娘醒了,我叫你。”

    “真的假的?你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坑我呢吧!”

    “你不愿那就算了。”

    “诶!谁说我不愿意!困死了!让我睡会儿!朱侍卫,明天再感谢你哈!”说罢,倚在他肩头,闭上了眼睛。

    月光留恋着小姑娘甜美的睡颜,走廊上灯火微晃,宁静而安逸,也许像他这样的人,注定不配得到闲适与安宁的生活。

    “对不起,我没得选。南桥姑娘,今生对不住你;若有来生,将命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