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兴政殿

    “钰儿，要压制边境外族兵力作乱，防止他们向内扩张，依你看应在哪里驻扎？”皇帝问道。

    “儿臣认为，主将应在吴城驻兵，派两名副将驻守岁城和丽城，吴城背靠燕义关，是北疆通往我们的最便利的也是最主要的关口，在三城间沿线分设兵力，若一处被入侵，三城兵力都来得及互相调配。”曹夜钰回答道。

    “那派谁前去为好？”

    “儿臣觉得，安北将军王启可任主将。副将可派朱世应、朱世平兄弟。”

    “蒋兴举荐了沈将军。”

    “沈？沈将军？”曹夜钰觉得有些意外，沈家是皇后的母家，外戚持兵驻边，以父皇多疑的性格，竟然也放心……

    “沈林，他这些年尽是领些闲职熬日子呢，荣华富贵都有了，也没有好好为国效力，空得一身才华，如今就是个机会，刚好。”

    “父皇，沈将军应该是想避嫌，怕别人觉得她是因为母后才得器重，也怕父皇觉得他得势张狂。”

    “他避的什么嫌，难道朕是昏君？分不清是非忠奸？”

    “……儿臣失言，请父皇恕罪……”

    “副将就定蒋兴和朱正应。”

    “是。”

    走出兴政殿，曹夜钰仍觉的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殿下，您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朱清宁问道。

    “我被立为太子后，父皇为防外戚把持朝政，就不再重用沈家，可是如今，却把驻边的兵权交到沈将军手里，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还要细细考量一下。”

    “那现在去看皇后吗？”

    “去，秋池也在，刚好接她一起回东宫。”

    皇宫—坤元殿

    “什么！陛下让父亲领兵驻边！”皇后沈月白惊讶道。“怎么可能……”

    柳秋池开口问道：“是父皇提出来的吗？还是有人从中推波助澜？”

    “蒋兴举荐的。”曹夜钰回答道。

    “蒋兴？蒋兴是蒋晏庭的父亲！蒋宴庭要嫁曹稷，是贵妃的儿媳妇！哼！真是：西门庆请武大郎—没安好心！”曹夜卿冷笑道。

    “蒋兴和朱世应会随行做副将。”曹夜钰继续说道。

    “朱世应…是贤妃的哥哥。贤妃娘娘一家倒是同咱们交好。这蒋兴打的什么主意啊！”曹夜卿疑惑道。

    柳秋池放下手中得茶杯，正色道：“蒋兴为贵妃办事，就是替女儿和家族谋前程，那贵妃所求不就是让自家儿子继承江山嘛。沈家为钰儿早日登基而逼宫谋逆倒是个废后和废太子的好罪名。”

    “秋池的意思是，若父亲在边境驻兵，那么蒋兴会联络朝臣，设局做假证据弹劾父亲同我和钰儿谋逆。”皇后忧虑道。

    “父皇怎会听信这些谗言，一个是他的正妻，一个是他的嫡子，我们没有理由这样做，钰儿继承皇位名正言顺，要逼宫谋逆也是贵妃他们才对。”曹夜卿不解道。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父皇生性多疑，奸佞妄言，一人所言或许不信，说的人多了，就信了，就算不全信，也会怀疑，对于君王来说，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直至枝繁叶茂，就会选择除掉以防后患。”曹夜钰说道。

    皇后自嘲的笑了笑：“陛下当年争皇位的时候，我们沈家明里暗里帮了他太多，后来陛下登基，父亲就嘱咐家里的孩子，不许出头冒尖，不许居功自大，甚至不许兄弟儿子们在朝任太高的官职，低调行事，不逾越。我与陛下在东宫的时候，琴瑟和鸣，恩爱的很。后来他说，后宫和前朝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必须要纳朝中官员的女儿或者姐妹入宫，也要给皇家开枝散叶。他叫我安心，说他是皇帝，身不由己，说虽不能日日来看我，但心里肯定是念着我的。我理解他的难处，我说会为他管好后宫，我也叫他安心，可是，这后宫的人越来越多，他嘴上说想着我，心里却是见一个喜欢一个，再后来，假话都不对我说了，就像把我忘了一样。我知道，我从他的妻子，变成了他的臣子。现在回想从前，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多么喜欢我，说不定，就是想借我们家的势力罢了。真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皇后说的很平静，没落一滴眼泪，神色有些麻木。

    狗皇帝！你也配？！柳秋池在心中怒骂。

    柳秋池是很敬佩皇后的，经历过爱人的背弃，深宫的诡计，岁岁年年，长夜冷寂，可她依旧这样温柔，命运死了她的心，却好像从未夺走她的善意。柳秋池想，自己呢，会变成什么样子，是殒命在皇位之争里，还是如同皇后一样……罢了，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母后，您……您还有我们呢，我和钰儿会永远爱您的。”曹夜卿走上前去环住皇后的腰，靠在她怀里说道。

    “我知道。”皇后笑得很温柔，伸手摸了摸曹夜卿的头发。

    “当务之急，要想出对策。”柳秋池提醒到。

    “父亲称病不去可以吗？”皇后问道。

    “可是父皇现在觉得沈将军白拿俸禄不干正事，若是称病不去，父皇更会觉得沈将军恃才傲物、得势张狂、抗旨不遵吧。”曹夜卿说罢，叹了一口气。“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不能抗旨不遵，只能见招拆招，母后不是同贤妃娘娘交好嘛，朱将军是贤妃的哥哥，若蒋兴有什么阴谋诡计，贤妃一家也必卷入其中，可以跟她说说，也好让沈将军和朱将军互相照应。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柳秋池提议道。

    “秋池所言极是，如今也只能如此，至于之后如何，我再考虑考虑，会有对策的。”曹夜钰应和道。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也好。秋池，钰儿，我叫小厨房做了你们爱吃的菜，吃完再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