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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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川流箭阵(4)

    水薇登时气怯,红着脸躬身道:“师父说的极是,徒儿知道了。”心中却千百个不服气,只嘟囔着坐到一边去。水风见言辞不谐,咳嗽两声,走到花不暖身边坐下,见他脸色难看,失声道:“不暖,要不是有你飞瓦相助,咱们可能都要折在你师兄们手里。我们来得实在鲁莽,擅闯城府,让你受累了!”花不暖淡淡笑道:“你们舍命来探望我,难道我这点苦也不能受么?”四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已是鸡鸣时分,众人胡乱吃过了甜点,其后各自静坐休养。

    到了卯时,天已微明,忽听有人敲门,水薇和水萍十分疲倦,尚在内房熟睡,三人同时惊醒。水风和甄嫣娘坐在门口,早已从桌上取过长剑,潜伏在房门两侧。只听房外敲门人道:“花师弟,你可歇息好了么?”甄嫣娘听出来人正是蒙获,缓缓抽出长剑,向花不暖使了个眼色,花不暖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推门而出,笑道:“蒙师兄,歇息好了。”蒙获嗯了一声,道:“今日子时有三名玄山城刺客潜入,可惜没有抓着。不过南关城守卫森严,谅他们插翅也逃不出去,你也得多留神,别让奸细有机可乘。”花不暖笑道:“师兄,你说得对,区区几个刺客,谅他们也逃不出咱们手掌心。”蒙获眉头一皱,说道:“玄山军要攻西门,南宫大将军要我们一同登城迎战。”

    花不暖心中一惊,知道这等城战事关重大,必须得去,但房内四人却万不可让外人瞧见,只道:“蒙师兄,你先去,我随后就来。”蒙获深深看他一眼,正色道:“别让大将军久等。”说着,转身离去。花不暖目送着蒙获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入内,又将屋门阖上,说道:“玄山军大举来攻,南关城危在旦夕,你们在这屋里等我,咱们回头再见。”甄嫣娘淡淡笑道:“好侄儿,姑姑就在这等你回来。”水风走到他身前,低声道:“你千万保重。”花不暖不敢多言,暗想他们修为高深,即便有外人进来探视,应该也能安然躲避,只冲着二人笑着点点头,便推门出去。

    花不暖心中记挂楚大力,奔回主院去看时,见他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心中甚是担忧,叫道:“楚伯伯,你还好么?楚伯伯,你还好么?”楚大力依旧不醒,忙伸手探他脉搏,幸好跳动无异,这才放下了心,悄悄退出房去。待他登上西城头,大觉观众人早就到了,唯独郭旭和南宫邈不见踪影,花不暖心中暗暗诧异,想是玄山军围城后,他们领着那百余军卒无法入城。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万道金光射在城外山丘上,忽听鼓声雷动,数万玄山军随着山势起伏,浩浩荡荡涌出。花不暖居高临下望向敌阵,只见玄山军个个手持护盾,手握刀枪,在城外一字排开。蓦然鼓声一歇,敌阵中冲出一乘四马戎车,急驰至城外一块小山包上,车上莫刚、水乘二、水乘三、钱丙坤四人围着米渤站在车头。南宫浴怒从心起,高声骂道:“米渤老贼,你有何面目来金司城的地界?”米渤哈哈大笑,大声叫道:“南宫浴,赤沙河上常有渔民死伤,安王体恤黎民疾苦,欲救民于水火,特命我前来收复南关城,我劝你速速投诚,安王不光饶恕你等性命,还有重重封赏。”短短数言,表明玄山对南关城是势在必得。南宫浴气得虎目圆睁,大声吼道:“哼,这金司城的大好河山,岂能拱手相让,你少在这逞口舌之能。”见此情景,按捺不住满腔怒火,拔出长剑,喝道:“给我放箭!”城头上数千弓箭手齐声大呼,数千羽箭都向玄山军阵射去。玄山军令旗挥舞,众军卒纷纷举起护盾,并未退后半步,便将羽箭纷纷挡下。

    米渤又驾车前移百步,笑道:“南宫老儿,你以区区数万兵马便要死守南关城,真是不自量力。你若还识时务,快快开城门投降,免得城破之时,让你死无全尸。”米渤见玄山军结阵前行,心中一阵悸动,低声道:“烛弟,你领着他们四人去中枢石室,按照我昨夜教你的开阵之法,启用川流箭阵。”南宫烛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喜道:“如此甚好,川流箭阵若果有不世威力,看玄山军如何攻城。”说着向梁长老、蒙获、禹政还有花不暖逐一望了望,转身向城楼后走去。

    四人跟在南宫烛身后,只见他走到城楼后一只石虎前,低声道:“中枢石室就在城楼下。”花不暖听了这句话,吃了一惊,心想这川流箭阵的总枢纽是阿爹亲手炮制,怎么会设在城楼底下?何况此城楼是巨石修葺而成,哪里看到下行楼道。只见南宫烛左手按在虎头,右手搭在虎臀,运转神定咒力,猛一运劲,双掌同时陷入石虎机括,突然间前方地板上咔咔声响,只觉脚下微微震动,巨石地板向两旁分开,露出一道两尺见方的洞口。花不暖四人闻声围上前来,齐向洞内观看,只是黑黝黝的洞口不知深浅,一股怪味往外冒出。

    花不暖大喜叫道:“行啦,原来通往中枢石室的门儿却在这里。”梁长老稳健老道,急道:“莫慌,待内室经年朽浊之气消散尽了,再进不迟。”花不暖围着洞口踱了几圈,尽显不耐,过了一会儿,又道:“梁师伯,这下总行了!”梁长老只点了点头。禹政见状,冷笑道:“师弟,你在大觉观修行五年了,怎么还是猴性难改。”花不暖也不气恼,只是挠头笑了笑,想到这川流箭阵是阿爹亲手所创,便按捺不住满腔喜悦。

    南宫烛神色黯然,摇了摇头,心中轻叹:“也真难为他这般性急,还能静心打坐入定,更是一路修习到咒驭三境。”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枝红烛,用火折子点燃了,凑到洞口,举红烛往内张望,只依稀瞧见一条下行石阶,通道狭窄,仅可一人容身而过,甬道两侧都是一块块巨石砌成。南宫烛手执红烛,当先走了下去,低声道:“你们一个个的进来。”四人大喜,均想:“这城楼上空无一物,要不是有人带路,常人也决不会寻到这个洞口。”众人沿着石阶一路向下,行了一会儿,到了甬道内一处空地,借着烛光走近一看,前面又有一道石门。南宫烛将红烛交给花不暖,腾出双手来,按在石门边上,运转神定咒力推开石门,里边是一间石室。

    南宫烛接过红烛,缓缓向石室内走去,花不暖等跟在身后。石室内一片黑暗,四人紧紧跟在南宫烛身后,他绕行了一周,总算在石壁上找到四盏油灯,忙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将油灯点燃。花不暖放眼望去,只见石室十余丈纵深、五十余丈狭长,不觉暗暗心惊。又见石室内并列摆放着十八具两丈见方、六尺来高的石匣,急奔上前,探头往里细瞧,见每具石匣内,用厚铁皮分割成二十个矩形铁匣子,铁匣内密密麻麻的摆着铁箭,那铁箭长约一尺,幽幽的泛着青光。南宫烛指着这十八具石匣道:“这便是川流箭阵的箭池。”花不暖凝神细瞧了许久,越瞧越是惊喜,心想阿爹怎么造了这么大的箭池,每具箭池内少说有数十万支利箭,倘若有机括能将这十八具箭池内利箭悉数发出,那真是不可思议了。

    梁长老见了箭池,缓缓说道:“师弟,这石室只有箭池,却没见半张弩机,不知如何启用这川流箭阵。”蒙获点了点头,接口道:“师伯说得是,确实让人匪夷所思。”禹政长剑轻击箭池,叫道:“玄山军正强攻城门,事不宜迟,快快启用箭阵才是。”南宫烛嗯了一声,转头向花不暖道:“你阿爹机关偃术纵横无敌,眼下启用这川流箭阵,正好攻玄山军个措手不及。”花不暖听了,笑道:“师父,阿爹独创这箭阵已是二十年前,这石室内机括是否健全,还尚不可知,但眼下玄山步步紧逼,咱们也不能束手待毙,还是尽早启用为好。”

    南宫烛心想左右都是一搏,眼下这种情势,便只能倚仗这川流箭阵了,他凝神环视了石室一圈,见石壁正面离地约三丈处,有一块巴掌大的小石快,石边隐约可见刻有字迹,再迈上两步,凝视片刻,瞧清楚是“望口”二字,想起南宫浴昨晚曾说过“望口在前,闸闩在顶”。他心念一动,轻身纵起,探手对准那小石块拍了进去,石块深陷进去,果然是一处机括所在。未等他回身落地,只听前方厚重石壁“咔咔”数声,睁眼望去,见石壁上露出九个拳头大小,并排成行的孔洞,须臾间,城外流矢飞石声,鸣响耳边。五人凑到孔洞边,见这孔洞斜而向下,城外情势尽收眼底,此时玄山军倚着强弓厚盾,正逼近城墙。

    五人瞧了一会儿,越看越是心潮澎湃,心想这机关偃术果然高明,瞧着情形,却不知这铮铮利箭射出会是何等模样。花不暖颇为好奇,笑道:“师父,这川流箭阵机括不止一处,咱们再找找。”南宫烛点头道:“大将军说过,你阿爹留下启用之法,只“望口在前,闸闩在顶”八字,我瞧着石室顶上却无半点暗格字迹,却不知哪里找去。花不暖想了想,笑道:“师父,咱们五人把这顶上巨石,一块块的敲个遍,不信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