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残骸
九月十三日,航天中心
“这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报告,御坂美琴的思绪回到了八月二十一日。
那天傍晚,她潜入了树状图设计者情报收发中心,试图通过修改超级计算机的预测结果,阻止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
也是在那里,她得知树状图设计者于七月二十八日被摧毁。
冷汗从背后不断冒出,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过了许久,美琴才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继续阅读这份资料:
“飞行任务:收集位于学园都市上空的织女星一号残骸,备注:唯有核心残骸才可以修复树状图设计者,务必在收集时加以甄别。”
修复……树状图设计者!
本已经结束的噩梦,再度萦绕在美琴的脑海之中。
绝对能力进化计划之所以停止,是因为上条当麻作为无能力者,击败了超能力者一方通行,打破了【一方通行最强】这个前提。无法重新进行演算的研究员,只能接受实验失败的结果。
但是美琴知道,实验本身并没有出现无可挽回的纰漏。
如果核心残骸被回收,树状图设计者这台超级计算机被修好,那些疯狂的研究员就会重新申请演算。一旦他们知道了实验可以重启……
御坂美琴不敢继续想下去。
“发射时间,九月十三日13:00,预计返回时间……九月十四日16:00。”
“滋滋滋——”
PDA的屏幕黑了下来。
已经够了。
御坂美琴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了。
所有人拼上性命去阻止的实验,决不能任由其重新开始!
收起PDA,美琴握紧拳头,走出了电路室。
一定要彻底摧毁。
无论是残骸,还是尝试修复树状图设计者的组织。
半个小时后
一位褐发少年,大摇大摆地走在航天中心的走廊上。
与御坂美琴不同,他既没有躲避摄像头,也没有绕过巡逻的警卫。所有的安保系统对于他而言,都如同不存在一般。擦肩而过的警卫,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虽然戒备森严,但对于我来说还是不够看……”褐发少年来到了一道电子门前,拿出一个解码器一般的装置,安在了密码锁上。
“连破解电子锁也很容易……”
“嗖——”
电子门发出一丝轻响,滑开了。
呈现在少年面前的,是航天中心的信息接发室。此时已是下班时间,偌大的接发室中,只有三个值班的科研人员,正坐在前排聊天。
“最近的任务真的好多啊……已经连续加班好几天了。”
“再坚持一阵子,等金星探测活动结束就轻松了。”
没有理会那些科研人员,少年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诶?刚才门好像开了,是有人进来了吗?”
一位科研者听到了动静,转头向大门看去。
“什么啊?门不是还关着吗?”
“明明没有人嘛,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来啊?”
“呃……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你太累了吧,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说话时,少年从几位科研人员的面前走了过去。
“就是这里了。”
走到一台计算机前,他从衣服中拿出笔记型电脑,接入了网络端口。三个科研人员依旧坐在一旁聊天,对少年的行为视而不见。
“残骸……收集容器……”
少年一边暗想,一边在屏幕上快速敲打着。
“是一个白色旅行箱啊……没有具体数据,只有影像。”
他轻轻地拔下数据线,将笔记型电脑塞回了衣服中。
“这就够了,凭影像应该可以还原……”
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后,少年再次从几位科研人员面前走过。他的步伐很快,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宛如踩在空气当中。
和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第七学区
当御坂美琴乘坐巴士回到第七学区时,天空已经由傍晚的橘色,变为了夜幕降临前的深紫色。
她没有返回常盘台的宿舍,而是到了一处她最常去的公共电话亭。
“航天飞机明天才会返航,现在只有从那个空间移动能力者那里入手!”
将PDA接入公共电话网络的终端,美琴立即使用黑客能力登入了学园都市的【书库】之中。
如果那个红发双马尾少女是学园都市官方的人,那她没有必要去找武装无能力集团来制造混乱……也就是说,除了学园都市官方,还有其他组织盯上了树状图设计者的残骸!
在进入书库的同时,美琴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
如果是学园都市内部单位的纷争,应该不会使用这种粗糙的手段。虽然之前也有过雇佣超能力者的先例,但那是为了保护学园都市高层所准许的实验,与目前的情况完全不同。
外部势力?也不对,学园都市的超能力者没有理由与外界组织勾结,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情况就会变得复杂许多。
“滋滋滋——”
所有能力者的资料,显示在了美琴面前的屏幕上。
学园都市的空间移动能力者并不多,只有五十八位。可以移动自己的能力者更是少之又少,所以美琴很快就根据少女的长相锁定了目标。
“结标淡希……”
调出书库中的相关情报,美琴轻声读了出来:
“雾丘女子学院二年级学生。等级4大能力者,座标移动。不需要触碰就可以将物体从坐标A移动至坐标B。极限移动质量,4520千克。最大移动距离,至少在800米之上。怎么会……”
她很清楚这几个数字代表着什么。
即便像黑子那样,可以将130.7公斤的物体移动81.5米的距离,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等级4大能力者了。但结标淡希的数据直接超出了一个数量级,而且可以免去接触这个环节。
相当可怕的能力。
只要技巧运用得当,【座标移动】不会输给等级5超能力者。换句话说,如果结标愿意,那她完全可以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轻松把美琴塞到八百米深的地下。
“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怀着一堆疑问,美琴继续向下看去。
还有一个实验情报……
“结标淡希曾经在两年前的一次上课中,因能力失控而身受重伤……”
“铃铃铃!”
电话铃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黑子?”
听到是黑子打来的,美琴立即转为了日常的语气。
“姐姐大人!您又跑到哪里去了?舍监马上就要来检查了!”
“这个啊……我在外面买一些小饰品,离宿舍比较远。黑子你先帮我应付一下舍监!我会马上赶去的!”
挂掉电话,美琴长出了一口气。
暂时先把黑子瞒过去,不能让她卷入进来。
现在,收集残骸的航天飞机还飞行在太空中。有哪些机构中枢参与了残骸的回收,她也并不知情。
如此一来,突破口只剩下了一个。
美琴确立了下一步的行动目标:
找到结标淡希。
第十八学区
“真倒霉……”
真角一辉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为了节省时间,他走的是一条狭窄的小巷。
“明明是休息日,却拖到这么晚……要是再超过门禁时间,干脆后半夜再回去算了。八月份这么干的时候就没有被抓到过,怎么现在——唔啊!”
就在一辉哀声叹气时,他差点与迎面走来的人撞在一起。或者说,如果他不及时后撤一步,两人肯定会撞个满怀。
“怎么搞的,这也能碰到人。走路不看路……吗?”
看到眼前的少女,一辉愣了一秒钟,才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结标淡希?!
他差点喊了出来,不过最终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对不起。”
随口道了一句歉后,结标便继续向前走去,小巷中只留下一辉一人。
怎么办?要追上去吗?
可是现在无缘无故地把结标打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惹出一堆麻烦事来。总不能说是看她不顺眼,所以把她打了一顿吧?那种话,估计自己都不会相信。如果把真相说出来,他又无法向其他人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结标淡希要勾结外部组织,抢走残骸这件事的。
尤其是那个泡在罐子里,看自己不顺眼很久的倒吊人。
就这样,一辉站在原地纠结着,半天没有迈开步子。
第七学区
夜空下,茶发少女利用磁力垂直站在大楼外壁上。
她手中的PDA,正连接着一旁的摄像头。
“地毯式搜索太浪费时间了,还是黑入监控系统比较简单。”
话虽如此,但美琴并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
虽然学园都市的监控遍布各处,几乎所有主要道路都在摄像头的注视之下,但依旧存在着许多死角。如果结标淡希使用能力,一直在监控系统的死角处移动,那就相当麻烦。
不过,至少比漫无目的地去搜索要好。
“就从第一次见到她时,那附近的监控开始吧。”
美琴调出了下午三点半左右的录像。出乎意料的是,她很快便在画面中看到了结标淡希的身影。
“移动到我的视线之外,就开始步行了吗?”
顺着结标的移动轨迹,美琴开始连续切换录像。
下一个画面,还是如此。
一直如此。
虽然结标淡希有时候会进入监控拍摄不到的暗巷中,但是只要查询附近大路上的监控,总能再次找到她的身影。
美琴不禁皱眉。
她拥有那么方便的能力,为什么除了躲避我的攻击之外,一次都没有使用过?难道她不可以连续移动自己吗?
还是说,她没有料到我可以调查监控?
美琴摇了摇头,继续通过监控追踪结标的行动。画面中,结标淡希游走在各个街道上,左顾右盼,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她在干什么?规划逃窜的路线吗……诶?!那个家伙!”
看到画面中突然出现的真角一辉,美琴愣了一下。
他怎么会碰上结标淡希?
要不要打电话过去,让他帮忙把结标给抓起来?
这个离谱的念头在美琴的脑海中出现了不到一秒,便被彻底否决了。
不行!也决不能让他再被牵扯进来了!
她的眼前浮现出了八月二十一日那晚,变成血人的棕发少年。
只是这一个理由,便断绝了美琴所有求助的念想。她把加速跳动的心平复下来,继续查看监控画面。很快,录像便无法继续快进了。
“实时的监控录像……在第十八学区!”
在确认结标当下的座标后,美琴一把扯下数据线,将PDA收回口袋中,接着向远处的大楼放出电流,用磁力加速飞了出去。
用能力赶路,肯定可以追上的!
十分钟后,第十八学区
“这条路应该可以作为备用方案,不过这附近没有合适的空间……”
结标淡希走出一条小巷,望向了睛朗的夜空。
自己这股力量,究竟……
“滋——”
一阵若有若无的电流声响起。
结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不易察觉的动静。她迅速地向四周张望,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啪!”
下一刻,强烈的电光直接在结标面前亮起,让她不由自主地抬手去遮住自己的眼晴。当蓝色的光芒减弱,结标把手挪开时,一位茶发少女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就是结标淡希,对吧?”
面对突然出现的御坂美琴,结标并没有慌乱。
“哎呀呀!不愧是超电磁炮,办事的效率果然高,这么快就查到我的身份了。”她的声音,依旧轻松愉悦。
“少废话了,我打倒你的速度只会更快!雷击之枪的速度是光速,你的演算速度再快也躲不过,所以休想从我这里逃走!”
美琴怒视着结标淡希,刘海上闪起了电光。
“所以……常盘台的大小姐想知道些什么呢?”
结标笑得若无其事。
“告诉我,你的目标是残骸,对吧?”
“如果我回答你:是,那又怎么样呢?”
御坂美琴与结标淡希,在无人的街头,开始了新一轮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