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窗大楼

    “没有计划的任何具体信息，却能直奔实验地点而去。”

    已经是用任何理由都无法解释的异常举动了。但是倒立漂浮在试管中、身穿绿色手术服的【人类】，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声音也没有出现一丝波动，份佛他早已料到了这一切。

    平静得可怕。

    学园都市统括理事长、【人类】亚雷斯塔，面对屏幕上棕发少年的身影，淡淡地说道：

    “观测等级提升至A，二十四小时追踪level5能量操作。”

    与此同时

    “没有人？”

    赶到了实验地点，没有发现御坂9982号的御坂美琴，长出了口气：“我说嘛，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计划……”

    但是突然噎住了——

    地上破碎的夜视镜，无情地击碎了她的幻想。

    另一边

    “轰！！！”

    巨大的火球出现在派车场中央，映在了御坂9982号的瞳孔之中。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

    “目标完全……沉默……”

    但是事与愿违。

    一个瘦弱的身影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瘦弱”这个词，只适合用来形容他的体格。

    如果忽视掉他身上所穿的黑色上衣，那么，“白色怪物”这个词是对他最准确的形容。

    头发是白色，皮肤也是白色。

    更重要的是，他是“怪物”。

    位居学园都市顶点，【最强】的超能力者。

    少女猜测他的脚底没有防护，于是在那里引爆了地雷。但是——

    “可惜啦！！！”

    白色怪物抓住了御坂9982号的一只大腿，以不属于自己手臂的力量把她拉倒在地，发出了得意的叫声。

    “你完全没有猜中！！！”

    “咔嚓——”

    如同扯断草叶一般，白色怪物轻松扯断了御坂妹妹的大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电流被反射到自己身上，御坂妹妹的身体猛然直立起来。衣服上的呱太徽章被磁力吸起，从她的眼前飞过，接着滚落在石子地上。

    “这么一来，就不能玩追逐游戏了吧。”白色怪物像丢垃圾一样把御坂妹妹的断腿随手扔在了一边，“就这样丢下不管，你也会死。不过，等着未免太累了……啊？”

    失去了一只腿的御坂妹妹，用双手拖着残破的身躯，向着一个方向爬了过去。

    “喂，你还想逃吗？你差不多该完了吧？”白色怪物摊开了双手，“还是说，你还有什么绝招？”

    但是御坂妹妹只是不停地向前挪动着身体，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断腿的剧痛并没有让她停下动作。

    是呱太徽章。

    姐姐大人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你够了。”白色怪物失望地说道，“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他走到一节电车车厢前，用手轻轻碰了一下。

    “砰！”

    重力方向被改变了，巨大的车厢像是违背了物理定律般升起，来到了御坂9982号的上方。接着，重力恢复，这节数十吨重的钢铁怪物——

    “轰！！！”

    被一道红光撕成了两截。

    “咚！咚！”

    两段车厢的残骸一左一右落在了御坂9982号身旁，宛如引起了两次新的爆炸。大量的的碎石被卷上了天空，尘埃如同海啸一般将一切吞没。一片混乱之中，一个身影以音速冲入了烟尘中。

    赶上了！

    为了击穿车厢，真角一辉发动能力撕开了路面，把其中最大的水泥碎块全力打了出去。重达数吨、时速数千公里的炮弹，甚至可以直接把防护严密的核庇护所轰个对穿。

    “有人救下了御坂，do，御坂对此表示不解。”

    没有时间向御坂妹妹解释，一辉直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一蹬地面，再次发动能力，将两人都提升至音速。

    赶快离开这里，把她送到……

    “砰砰砰！”

    宛如地雷爆炸一般，大量碎石从一辉脚下飞了起来。

    糟了！

    虽然这些碎石本身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对于音速移动中的一辉和御坂9982号，本来只能将人击飞的碎石，瞬间化作了可以把人体直接撕碎的超音速炮弹。

    对一辉而言，只要不超过他的演算能力上限，无论碎石的速度有多快，都构不成任何威胁。但对奄奄一息的御坂妹妹来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必须停下来。

    一辉立即将自己和御坂9982号的速度降为了零。直到这时，他才清楚地看到——宛如被切断的高压水管，鲜血正不断地从御坂妹妹破碎的动脉中喷射出来，把他的衬衫完全染成了红色，血腥味直冲他的大脑。而御坂妹妹的脸色已经因为失血变得如同白纸一般，她的手依旧紧紧地捏着那枚呱太徽章。

    可恶……

    终于，被爆炸抛起的碎石完全落下。一辉正准备再度发动能力，但是——

    白色怪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砰！”

    眼前的世界旋转了起来。

    这是他的大脑首先感知到的事情，接着是背后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与地面不断撞击的触感。

    总而言之，他像陀螺一般旋转着飞了出去。双手也因为疼痛泄了力，御坂妹妹从他的怀中飞出，摔在了石子地上。

    能量操作可以防止物体撞击，却根本抵挡不了力的直接作用。

    之前的思考得到了事实无情的证明。

    躺在地上，无力起身的真角一辉这样想到——

    自己果然对付不了他。

    八名等级5超能力者中位居顶点者——一方通行（Accclerator）。

    “啧，是哪个不自量力的？”一方通行咂了咂嘴，转头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御坂9982号——

    还是先解决这个实验个体吧。

    他走到御坂妹妹面前，抬起了一只脚。

    “不要！”“住手！”

    尖叫声同时响起。

    “啪！”

    如同爆炸一般，鲜血飞溅而出，却没有一滴沾在一方通行身上。

    包括他那已经贯穿了御坂妹妹心脏的脚。

    “叮！”呱太徽章被鲜血喷飞出来，落在了离一辉不远处。

    “今天的实验，结束了——”一方通行伸了个懒腰，“好了，让老子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来干扰实验。”

    “滋滋滋！”“砰！”

    数道闪电向一方通行袭来，全部被他轻松弹开了。

    “嗯？”

    “啊啊啊啊啊啊！！！！！！”

    晴朗的月色之下，茶发少女撕心裂肺地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

    “滋滋滋！！！”

    御坂美琴急停下来，无数条电流从她身上喷射而出，如银蛇般舞动着，扫过了大片地面。黑色的铁砂被磁力操控着，从地下不断涌出，在美琴头顶汇成了龙卷风一般的东西，旋转着，咆哮着。

    “哦！”

    一方通行只是轻声感叹了一下。

    “了不起了不起，那是新招势吗？”

    他完全没有要闪避的样子。

    铁砂在美琴的操纵下，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一样，冲向一方通行，瞬间将其包裹在其中，疯狂地旋转着，形成了一道黑色的龙卷风——假如是真的龙卷风，人也会被强大的风力甩出去，更何况这由铁砂组成的实体龙卷风。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早已被高速振动的铁砂切成了肉沫。

    御坂美琴第一次起了杀心。

    但是——

    一方通行依旧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仿佛这铁砂龙卷风不存在一样。

    “嗯，用磁力操纵铁砂？这个用法挺有趣的嘛。”

    处在普通人一触即死的环境下，他的声音依旧十分轻松。

    “砰！”

    不知道为什么，铁砂龙卷风崩溃了。

    细小的铁砂颗粒漫天飞散，像是黑色的雾气一般。美琴用手挡住了迎面吹来的尘土。在她的印象里，能无伤接下这招的能力者只有level5能量操作，并且能让铁砂四下崩散，这连那个家伙也做不到，他只是让铁砂失去控制原地落下罢了。

    “不过拆穿底细之后，也没什么了不起。”一方通行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怎么会？中了我那一招，他竟然毫发无伤？到底……

    美琴突然看见了什么——

    穿着和自己一样鞋子的断腿，沾着红色液体的呱太徽章，被洞穿的御坂妹妹以及满地的鲜血，都还在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啊啊啊——”

    心理防线被彻底击穿。

    美琴双手抱在胸前弯下腰，像是要吐出什么一般高声尖叫着。周围的钢轨在一瞬间全部通上了电流，在磁力的拖动下强行脱离了枕木，漂浮到空中，组成了一条钢铁巨龙。

    “这个力量，你该不会……”

    面对着数不清的钢轨，一方通行似乎明白了什么。

    “嗖嗖嗖！”

    如同搭载了导航系统一般，钢轨齐刷刷地对准了一方通行，一根根射了下去，形成了一道逐渐延伸的铁壁。一方通行依旧没有移动，任凭钢轨的落地点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砰砰砰！”

    本应洞穿一方通行身体的三根钢轨被弹了回来。美琴立即向一旁躲闪。随着“砰砰砰”三声，三根钢轨齐刷刷地扎在了美琴刚刚站的地方。

    “怎么会……？”美琴瞪大了眼睛，“除了那个家伙，居然还有能力者能完全化解我的攻击……”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和计划不太一样。”

    一方通行的嘴角挑起了邪恶的微笑：“原来你是本体啊！”

    本体？！

    美琴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那些复制人，都是本体的替代品，”一方通行迈步向美琴走去，“要是和你战斗，应该能大大缩短这个无聊的实验吧？”

    在他的眼中，御坂美琴的力量和御坂妹妹的力量，似乎没有多少区别。

    “和复制人打来打去，我也觉得腻了。麻烦你了，本体。”

    说到这里，一方通行突然停下了脚步。而阻止他继续前进的，是少女的一个动作——

    一枚游戏币扣在了美琴的拇指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协助这种计划？！”

    “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回答我！你的能力这么强，应该没有人能强迫你这么做吧！”美琴大声吼了出来：“你到底为什么要协助这种疯狂的计划？难道你和她有仇吗？！”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一方通行将手伸向天空，把眼前的月亮握在自己手中，“当然是为了获得绝对的力量。”

    “什么等级5最强、学园都市第一名，我想要的不是这种无关痛痒的东西。我要获得不容任何人挑战的绝对力量，也就是等级6的【无敌】！既然你是level5，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吧？”

    说了一大堆话的一方通行突然发现，御坂美琴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

    “那是……什么……绝对的力量？无敌？就为了这种事，你……”美琴咬紧了牙关，电流从她身上喷射而出。

    断腿，徽章，鲜血。

    “只为了这种事，你就杀了她？！？！！！”

    “轰！！！”

    橙色的光芒在电流的包裹下从美琴手中喷射而出，直奔向一方通行。以三倍音速射出的超电磁炮，按理来讲可以轻松击穿对方的脑袋，但是……

    “砰！”

    她身旁的三根钢轨被超电磁炮从中间齐齐烧断。

    电流还在空中飞舞着，美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仅是因为超电磁炮被弹回来了。

    同时被弹开的，还有一道淡金色的光线。那道光线沿着原路飞回，击中了不远处的一点，爆炸的火光一瞬间照亮了整个派车场，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轰！！！”

    那是……等离子射线！

    在对战幻想猛兽时，美琴曾近距离目击过这一招。

    只有可能是那个家伙。

    “不！”

    “哪个下三滥敢来袭击老子？”一方通行转过身来，“这是什么有趣的技能？发火能力？我不记得有足以放出这种等离子流的发火能力者。”

    “咳咳——”

    虽然弹回来的等离子射线没有对一辉造成任何伤害，但是爆炸扬起的尘埃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真是活腻了，要知道，我动动手指就可以杀了像你这样不自量力的家伙。”一方通行的眼神捕捉到了一辉的身影，向着他走了过去。

    而现在的一辉，连挪动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刚才那发等离子射线耗尽了他剩余的体力。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发怪物走到自己的面前。

    “既然有挑战本大爷的觉悟，那就努点力啊——”

    “请等一下！”

    不带感情的声音突然响起，停下了一方通行的步伐。

    “计划之外的战斗，很可能会给预测演算造成误差，所以，御坂发出警告。”

    “咦？”

    美琴转过头去，看到了数十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

    “尤其真角一辉先生是level5能量操控，与姐姐大一和御坂的能力有很大不同，你们两人战斗产生的误差非常庞大……”

    “……别说能缩短期限，计划本身都有崩溃的风险……”

    “……此外，御坂为了配合之后预定的实验……”

    “……已预先进行调整……”

    “……要中途变更计划极为困难，御坂如此说服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像接力一样唠叨个不停，烦死了。”

    一方通行俯下身来，血红的瞳孔盯住了一辉，“原来如此，你就是level5第四位能量操控啊，真有意思，你是来救这些复制人的吗？难道她们是你的小女朋友吗？”

    看着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一辉，一方通行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看来今天也没法和你战斗了，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吧！惹了本大爷还能全身而退的人，你或许是第一个哦。”

    “啊——对了，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一方通行转身向美琴走去，“这阵子真是辛苦你的克隆人了。”

    不满足于最强，还想更上一层楼的超能力者，这个人一定就是——

    冷汗从美琴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为了让我得到【无敌】的力量，她们可是帮了大忙，我得好好说声谢谢。”

    能操纵所有矢量，学园都市第一的……

    她站在那里，动弹不得，耳旁传来了一方通行冷冷的声音：

    “我是一方通行。请多指教。”

    白发怪物转身离开了，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美琴双腿一软，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跪在了地上。

    “9995到10007号，清除铁轨。”

    “10008号以后……”

    “你们……为什么……”御坂美琴小声说道，“太奇怪了，为什么要加入这种计划？你们会被杀啊！为什么要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但是，御坂妹妹们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你们不是也活吗？！不是也有生命吗？你们也是……她也是！”美琴不甘地大声吼了出来，“这种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御坂是为计划而制造的仿制品，人造的身体，加上借来的心。我们只是单价十八万圆的……”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一般，不带感情的声音说出了答案：

    “实验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