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相助
秦水寒走到门口,看到景兰欲言又止。
“大监,本王只有一事相求。请告诉我伊木有没有出宫?”
看他这个样子,景兰也有些同情。
没想到桀骜不驯的寒王也有如此卑微隐忍的一面。
景兰心中怪异,他欣赏寒王的情义,但在帝王之家,这种情义却蕴藏着致命的危险。
秦水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景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大监之恩,没齿难忘。”
秦水寒迅速离开了怡轩宫。
只是偌大的皇宫,自己该去何处寻找依依?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雪停了,但是依旧没有阳光。
沙沙——
树后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秦水寒立马看出此人是个女子,而且不会武功。
那个人影指了指前方没人的地方。
秦水寒思索片刻,配合地跟了过去。
“出来吧!”
一身侍女装扮的女子缓缓抬起了头。
秦水寒微微一愣,没想到会是她。
“拜见寒王。”
郭芸说得很轻,还对秦水寒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又摇了摇头。
秦水寒会意,作了一揖,并没有行礼。
郭嫔知道秦明帝最近沉迷于女色,她想尽量表现自己,以便争取到亲自抚养儿子的机会。
奶娘虽好,但还是想自己带。
今日她又给秦明帝送了些亲手做的大补汤。
只是刚来到怡轩宫,就听到秦明帝吩咐手下待会把伊木送到东陵使者下榻的偏殿。
她犹豫片刻,猛地想起伊木就是昨晚敢顶撞秦明帝的女子。
没想到陛下如此不待见那位女子。
郭芸欣赏伊木,她还想起了林依,那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救了自己和孩子。
可惜英年早逝。
“妾身猜到寒王会来找伊小姐。”
郭芸轻笑一声,昨日秦水寒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顶撞陛下。
秦水寒点了点头,不知郭芸想说什么。
“陛下把伊小姐送到了东陵使者下榻的偏殿。”
秦水寒捏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怒火,但他依旧极力控制自己。
“郭嫔为何要帮儿臣?”
“妾身——”
郭芸垂了垂眼眸,看向远方。
“妾身欠寒王妃一个人情。她是个好人,虽然伊人已逝,此生还不了她的那份情,就只能将这份恩情还于寒王。妾身看得出寒王对她的情义。”
秦水寒抿紧了嘴唇。
依依是很真实的人。
“多谢郭嫔!”
秦水寒的感谢都在不言中,当即飞奔向东陵使者下榻的偏殿。
看着他飞快离去的背景,郭嫔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祝他成功。
她低头掩面,也迅速离去。
偏殿内。
林依砸碎了桌上的青瓷花瓶,她像只小困兽,拿起地上的碎片便向自己的手腕割去。
“伊小姐!”
祁珏紧张地看着她。
“别过来!”
林依抵着自己的脖子,与二人对峙。
就在刚才,祁珏解开绑着她的绳子,满脸心疼地看着她。
林依本能地躲到床角。
她知道自己唯一的武器就是头上的一个步摇。
精美绝伦却丝毫没有攻击力。
祁珏看到她的眼中尽是恐惧,便主动往床塌外侧退去。
他不知该如何说服林依跟自己走,显然这个秦国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看到祁珏远离自己,林依深吸了一口气。
祁珏说得不错,在大秦,自己无容身之处。
她相信他不想伤害自己,可他身后的祁仁吉却如一只恶虎,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看祁珏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祁仁吉睨视了他一眼。
这个跟班太没用!
他走到桌边,把秦明帝赏给自己的媚药悄悄撒入杯中。
“阿珏。”
祁仁吉端起茶杯,示意祁珏把茶递给林依。
“伊小姐,喝口茶吧。”
祁珏高高端起茶杯,希望林依可以放下戒备相信自己。
看着高举的茶水,林依犹豫不决。
高度紧张让她口干舌燥,但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祁珏是个正人君子。
她接过茶杯,抿了一小口。
淡淡的异味!
媚药?
竟然给自己下药!
林依满脸愤怒地看向祁仁吉。
“你下了什么药?”
谁知不待她反应,祁仁吉便嗖地夺过林依手中的茶杯,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强行把茶灌了下去。
“仁吉,你这是干什么?”
祁珏猛喝一声,一把推开了祁仁吉。
祁仁吉甩了甩手冷哼道:“那个秦明帝看人真准,知道你下不了手,特地给了我媚药。事不成,我们都无法平安回到东陵。你要真心喜欢她,何不让她成为你的人?你要这样僵持到何时?”
林依咳个不停,又是这该死的媚药。
她愤怒地瞪着祁仁吉,真想把他千刀万剐。
“伊小姐……”
祁珏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
林依推开她的手,又往墙角退去。
“你不要过来!”
祁珏缩回了伸出的手。
林依迎上祁珏的目光,只见他眼神里满是苦楚和怜惜。
也许他真的不想伤害自己吧!
绝望之中,林依感到一丝安慰,可是祁珏身边的祁仁吉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林依突然想起了秦哲。
原来秦哲的恶毒是遗传自那秦明帝,真是一对混蛋父子!
此时的林依突然变得极度冷静。
她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这次的媚药是直击神经,还是入血循环呢?
林依看着自己的手,神志清晰,身体好像也没有发烫。
她放慢呼吸,希望药效可以慢些。
水寒会来找自己吗?
祁珏生气地瞪着祁仁吉。
“仁吉,你怎么可以这样!”
“木鱼脑袋!我不给她灌媚药,你能得到她?”
祁仁吉的声音里也有一丝抱怨,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不需要以这样的方式得到她!”
二人争执的声音传入林依耳中,她觉得十分好笑。
何为得到?
她的心是自由的,才不会被谁控制。
林依瞅准机会,看着桌上的花瓶,跳下床塌冲了过去。
哐当——
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碎了一地。
“伊小姐,我保证不会碰你,就让我为你包扎可好?”
看着林依流血不止的手腕,祁珏心疼不已。
可是自己稍一靠近,就听到林依狠狠地冲着自己喊道:“再敢靠近一步,我就自刎在你面前!”
祁珏吓得一动不动,他焦急地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
林依表情凛冽地看着自己流了一地的血。
刚刚下手太重,到底不是银针,完全控制不好力道。
这个量,估摸也就五十毫升吧。
她看了眼伤口,现在已经在慢慢凝血,流速也变得越来越缓。
似乎头脑还能保持清醒,不过身上开始慢慢发烫。
怎么办,失血过多也会失去战斗力啊!
她咽了口唾沫。
只要身体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管如何都不愿委身于人。
“我相信你,可是不相信你身后的家伙!”
林依缓缓抬起头,她冷冷盯着祁珏。
“仁吉,你先出去!”
祁珏几近咆哮,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流血。
祁仁吉扬起嘴角嗤笑一声,随即走出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听到待祁仁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林依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祁珏小心地靠近她。
“伊小姐,你能相信我吗?”
林依冷冷地盯着他,有一种看小狗的感情,忠诚,又很蠢萌。
她有些想笑。
祁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表情似乎变得柔和起来。
下一个瞬间,他猛地夺过她手中的瓷片,把她抱到床榻上,又立马退后几步,和她保持距离。
林依脑袋有些晕眩,感觉刚才来了个瞬间转移。
自己竟然嗖地一下便坐在了床榻上。
她本能地往墙边靠去。
“伊小姐,你别害怕,你不让我过去,我绝对不过去!”
说着,祁珏撕下自己的衣袖,用手里的瓷片划成细长的布条扔给林依。
“你看要不要先止个血?我知道你是大夫,肯定包扎得比我好。”
林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的确还在流血。
血液还沾在裘衣上。
她脱下裘衣,放在了一边。
太热了。
祁珏小心地注视着她的神情,看到她一头细汗,不知道她是不是很难受。
秦国的皇帝果然不是好人!
可当下之急是她左手腕流血不止的伤口。
“伊小姐,要是你觉得左手不方便,不嫌弃我包扎得难看,我也可以帮你包!”
林依心中升起一阵暖意,她感谢他不趁人之危,感谢他又让自己相信了这个世界。
她拿起身边的布条,对祁珏淡淡一笑。
“谢谢你,我一只手包扎也不是问题。”
这一声道谢,让祁珏舒了口气。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保护她,绝对不会勉强她。
不过林依似乎意识有些朦胧,她觉得又困又热,脑袋还轻飘飘的。
那是媚药还是浓缩酒精?
怎么感觉就是晕呢!
砰——
祁仁吉猛地闯了进来,不待林依反应,立马冲过去将她按倒在床榻上。
他不屑地看着她,将她的双手扣在她的头顶。
“不要…放手…”
林依想大声嘶喊,却觉得浑身乏力。
祁仁吉微微一笑,放开了手。
应该是发挥药效了,还是这样老实。
他一把扯开林依的衣袍,转头看向祁珏。
“接下来还要我动手?”
“仁吉,不要。”
祁珏拉住他,不让他碰林依。
“她是我喜欢的女人。”
祁仁吉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她不会从了你,你除了强行得到她,还有其他方法?”
虽然祁仁吉不了解女人,但是他看得出林依这样的女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看着呆若木鸡的祁珏,祁仁吉甩开他的手,又伸手解开林依的衣带,眼见就要解开她的罗衫,林依嘤嘤嘤地哭喊起来。
“水寒…水寒…”
祁珏后退了一步,心中受到了莫大但打击。
在场唯一可能帮她就是自己,但她却本能地呼喊着寒王的名字。
祁珏不明白,为何自己就在她的身边,她却不向自己求救?
林依拼命挣扎,经过这一折腾,左手腕的伤口又汩汩流出了血。
祁仁吉感到手里一阵湿润,便放开了抓着她的手。
此时的林依已经精疲力竭,她缓缓挪动着手臂用手捂着自己的衣服。
伤口流出的鲜血瞬间把洁白的罗衫染成一片斑驳的红色。
她浑身发热,喉咙干疼,已经嘶声力竭,真的没有力气再做抵抗。
祁仁吉的手伸向她的里衣,他侧过头看向祁珏。
“你确信就一直这么傻站着?浪费我给你创造的机会?”
祁珏面无表情,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似乎静止在了此刻。
终于,祁仁吉冷哼一声,猛地撕开林依的罗衫,只见林依的贴身抹胸露了出来。
“仁吉,不要!”
祁珏看到泪流满面的林依,似乎终于回过了神。
突然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滚开!”
咆哮声刚落,撕扯林依衣衫的祁仁吉便被打飞到床角。
恍惚中,林依似乎听到了咯吱咯吱骨头碎裂的声音,她努力地睁大眼睛。
他来了!
看到满脸泪痕衣冠不整的林依,秦水寒的双眼露出杀人的目光。
他一个跨步逼向墙角的祁仁吉,单手掐住他的脖子。
祁仁吉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到了死亡,可惜此时的他已经说不出话,胸口的剧烈疼痛让他觉得的呼吸都很艰难。
秦水寒恶狠狠地说道:“不要以为你是东陵王子,本王就不会杀你!”
祁珏立马下跪道:“寒王殿下,此事是我们不对,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你该怪的不是我们东陵——”
秦水寒将目光转向祁珏,刚才那一声阻止,让他没有对他下手,但他现在想把所有东陵之人都杀了!
祁珏屏住呼吸,自知不是秦水寒的对手。
刚才那一掌,掌风都波及到了自己,而且那一掌必定伤到了祁仁吉的心肺。
“寒王殿下,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下旨之人是您的父皇。”
祁珏紧抿双唇,他希望秦水寒能冷静下来。
秦水寒没有说话,不过掐住祁仁吉的手,减了几分力量。
“咳咳——”
祁仁吉终于可以吸一口气。
“水…寒…”
林依呢喃了一声,便迷糊了过去。
“依依!”
秦水寒立马放开祁仁吉,他赶紧摸了摸林依的额头,身体发烫!
“伊木怎么了?为何身子会这么烫?”
秦水寒的眼神里又浮现出一股杀意。
“寒王殿下,伊小姐应该是虚弱得晕了过去。我们……听从您的父皇之令,给伊小姐服了些媚药……”
祁珏屏住呼吸和他对视,似乎准备好他一掌向自己劈来。
秦水寒捏了捏拳,没有出手。
他心疼地看向林依,这才发现衣袍上又满是血迹。
依依肯定又誓死抵抗,做了一番挣扎。
看着被自己打得半死不活的祁仁吉,秦水寒终于还是没有再出手。
祁珏说得不错,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要怪只能怪自己的父皇。
秦水寒拾起地上的外套,盖在林依身上,突然发现桌边破碎的花瓶旁也是一滩鲜血。
“那是伊木的血?”
顺着秦水寒的目光,祁珏知道那滩鲜血又激起了秦水寒的愤怒。
“是本世子的错,没拦住伊小姐割腕。”
祁珏说得十分真诚,他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伊木。
秦水寒转过头看着他,他也坦然迎上秦水寒的目光。
两人对视几秒。
秦水寒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真心喜欢依依。
昨日畅音殿内,他竟敢以东陵世子的身份主动替林依求情。
秦水寒的目光扫到他撕裂的衣袖,他看了看林依手腕上没来得及包扎好的布条。
他感觉得到,这个人并没有强迫依依。
父皇太过分了。
“多谢世子。”
秦水寒把盖在林依身上外套又裹紧了些,抱着她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