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beornottobe！

    生存还是毁灭？是这样还是那样？这是个问题。

    这个问题现在摆在了佛伦特城全体居民的面前，而给他们出了这个难题的人，既不是卫斯理也不是那些大户，更不是佛伦特城的民众，而是历史的选择。

    卫斯理是个拥有唯物史观的人，他知道个体在历史潮流中是渺小的。

    创造历史的是人，是普通人民大众，而不是那些被历史记住的人，他们只是顺应了时代的弄潮儿，或者是自不量力的螳臂当车之徒。

    有的人响应了民众的呼声，顺应潮流，成为了万民传颂的英雄，有的人看不清形势，与潮流与民众对抗，最后遗臭万年。

    卫斯理知道自己必将遗臭万年，因为他就是一个与潮流对抗的人，他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做了一个及不合时宜的决定，他只是想他么的浪上一回，无疯魔不成活的任性一把。

    他这一浪会造成多少人死亡？他这次的人性又会引发多少悲剧？卫斯理想过，但是他很快就不想了，因为这就是历史，一场必然会发生的惨剧。

    佛伦特就发生了这样的惨剧，卫斯理也做出了他的选择，带领自己的武装民团，把唐特那只大蜥蜴，科诺索拉的家给平了，这直接引发了城内百姓，跟那些统治佛伦特几百年的大户之间的争斗。

    混乱，杀戮，抢劫充斥了这座繁华的城市，底层民众团结在了一起，向那些压榨了他们几百年的剥削者释放出了积压许久的暴力。

    城市在燃烧，人们在哭泣，无辜者的血流满了街道，曾经西海岸明珠，贸易之都，眼看就要在人们相互仇恨之中毁灭了。

    卫斯理没有抓到唐特，等他带领手下不费吹之力，拿下了唐特的那座豪华大宅，这里只剩下他的仆人在。

    这点卫斯理早就料到了，他没为难那些仆人，而是放任他们抢劫了自家东西扬长而去。

    城内爆发了混乱，卫斯理没有派兵去维持秩序，更是没有帮助任何一方的意思。

    在他带兵把唐特家给平了之后，便命令手下的士兵，回到兵营没有他命令哪里都不准去，而他也躲在城市议会大厅里面，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丝毫都不过问。

    骚乱发生的第三天，城中的混乱还在加剧，已经有好几家大户被暴民给攻破了家门，他们有的全家被吊死了，有的则卷带细软跑到了市议会大厅，找卫斯理庇护。

    面对这些求爷爷告奶奶的大户，卫斯理慷慨的向他们敞开了大门，把他们像是难民一样，安置在了城市议会大厅后面院子里，给他们搭建了狭小的帐篷，没收了他们身上的全部钱财，每天只提供黑面包，还有凉水这种平民食物。

    这无疑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但是那些大户为了活命，也只能忍气吞声，吞咽着那粗糙的黑面包，流下了不甘心的泪水。

    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些平日跋扈惯了的大户跟他们的家眷们的忍耐限度自然也很短。

    于是他们在啃了三天黑面包之后，纷纷绝食向卫斯理表示抗议，卫斯理也很客气礼貌的回复他们——爱吃不吃！

    还专门当着那些大户们面儿，将他们不吃的黑面包全都喂了狗，这下他们更饿了。

    暴君！

    邪恶的独裁者

    狡猾的阴谋家

    暴民的发动者

    等等等大帽子一顶顶的扣在了卫斯理头上，随着到城市议会大厅避难的大户越来越多，这些被夺了家产的人，也都纷纷抱团，编排各种段子抹黑卫斯理。

    面对这样一帮人暗戳戳的，对卫斯理恨得要死，但又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过嘴瘾的败犬狂吠样子，卫斯理在心中笑出了猪叫。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城内的骚乱渐渐平息了，因为这场骚乱导致佛伦特城码头设施被毁，大量商船货物被焚烧，城内居民第一次感受到了饥饿的威胁。

    以前虽然老是吃不饱，但是好歹还有的吃，但是现在他们很多人连吃的都没了。

    恐慌迅速在城中蔓延了开来，虽然大量底层平民通过劫掠那些大户的家产，得到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但是现在这些财富却买不到一个面包。

    于是大量民众跑到了城市议会大厅广场上，向卫斯理抗议了起来，骂他是挑起民众仇恨，让佛伦特陷入饥荒的罪魁祸首。

    卫斯理此时也早就悄悄离开了佛伦特，他走的时候只穿了一身灰色的修道士袍服，背着一个装满干粮的口袋，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不见了踪影。

    愤怒民众不停在市政大厅广场上抗议，被夺了家产大户也纷纷在里面响应。

    到处找不到卫斯理，感受到自己被欺骗了的卫队，也纷纷加入了抗议队伍，于是众人一下子找到了共同目标，原本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的人们，就这样滑稽的团结到了一起。

    当人们反应过来，留给他们的已经是一个满目疮痍的佛伦特城。

    燃烧的码头，倒塌的房屋，还有成堆的尸体，无不让他们反思起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最终他们达成了共识，他们都被骗了，是被卫斯理这个可恶的阴谋家给骗了，是他挑起了他们之间的仇恨，他才是最坏的那个，大家都是无辜被骗的受害者。

    卫斯理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几道，他头上兜帽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上半边脸，他现在正在前往佛伦特北部一座海港城市的路上，这里已经没有他容身之处了。

    夜晚

    卫斯理在林中过夜，他用篝火将刀子烧热，然后把烧红的刀子放在了脸上。

    滋滋滋滋……

    苍老褶皱的皮肤，上被烫的血肉模糊，卫斯理咬紧牙关，硬挺了过去。

    改变容貌，重回大陆东部，在那里或许会有新的挑战，科诺索拉已经被打败了，下一个挑战会是谁呢？

    卫斯理从包中掏出绷带缠住了血肉模糊的脸，那枚玛瑙球也在装满了干粮的布包中，晶莹的球体上倒映出了三个月亮的影子。

    一双长满黑色羽毛的胳膊，从背后搂住了卫斯理的脖子，“你真的是很让我意外呢，科诺索拉居然在你面前逃走了，而且还毫无招架之力……”

    卫斯理继续往脸上缠绷带，一句话也不说，塞壬在他背后不停蹭来蹭去，长满黑色羽毛的手变得细腻光滑起来。

    “你让一个城市燃烧起来，让那里的人陷入了疯狂，呵呵呵……你真是让我感到好兴奋啊，这种感觉好久没有过了……”

    塞壬的脸变成了克里斯汀样子，她凑近卫斯理耳边小声呢喃道，“你把脸转过来，看看我，这张脸你是不是曾经见过呢？你是不是曾经爱过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