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的滨海市正在苏醒，街上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这里气温常年保持七、八摄氏度，没有四季之分，即便海风迎面也不觉得冷，人们早已习惯。

    贫民区不像其它地方有茵茵草坪、沿街植树、景观花坛。

    这里的房屋间距离很窄，大多为砖木结构，式样朴实方方正正好似棺材，上面画的一幅幅喷漆标语、肖像画，又点缀了许多色彩，不让环境显得更加死气沉沉。

    多数人家的房子旁都有垃圾堆，是屋主从城区各地捡回来的，贫民区绝大部分人都以贩卖废品为生，整片区域都缭绕着腐败的铁锈味。

    阿里沿着街道往前走，不时有小贩和路人打招呼。

    根据他们身份不同阿里或停留寒暄几句，或点头示意，甚至还有不理不睬的。

    而那些他不愿理睬的就是标准的人渣了，毫无利用价值那种。

    来到老菲尔杂货店，阿里大喊着让门卫开门。

    这里的占地面积相当于一个足球场，周围由水泥墙围着，墙上还有铁丝网。与其说是杂货店，不如像是废品收站。老菲尔的业务范围很广，不仅贩卖各种违禁品，还收购倒卖二手货。在这片贫民区中很有地位，许多人都在他手下混饭吃。

    破旧的铁门嘎吱一声打开，有个黑人男孩站在门口打招呼：“嘿，海怪。今天来的真早。你手上拿着的盒子我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阿里伸手拍拍鲍尔肩膀：“就你眼尖，想吃直接说，拐弯说话的都是白佬。”

    鲍尔呲着牙接过阿里递来的甜甜圈：“您要知道，我可是在白佬手下干活的。老菲尔说话成天转圈圈，如果不学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卖了呢。”

    笑着摇头，阿里将盒子盖上后往里走。

    鲍尔赶紧关上门抓紧脚步跟上阿里：“听人说您这次接了大生意，怎么样，还缺人不。”

    阿里站定，表情严肃的问：“你听谁说的消息，老菲尔？”

    痞痞的鲍尔根本不怕，他拉着阿里衣袖说：“我当然有我自己的消息渠道，老菲尔嘴巴这么严哪能透消息。你先告诉我缺不缺人。”

    “你想跟着我干？”

    “切，老菲尔可比你有钱，谁会捡芝麻丢西瓜呢。是我哥，我哥正在找工作。”

    “臭小子，你别骗我。你一个孤儿哪来的哥哥。”

    “啊呀，就因为我是孤儿势单力孤才要多认几个哥哥，您不也是我哥嘛。找工作那个叫汉兹，以前是收废品过来卖的。他前阵子得罪了垃圾帮，给祸祸了一顿。现在没饭吃，所以才问您嘍。”

    “怎么我接工程的消息好像谁都知道。如果你告诉我消息从哪来的，我就收人，否则免谈。”

    “你这是让我当二五仔啊！如果我说了，以后还怎么混。”

    阿里翻着白眼往里走，鲍尔的小身板可拖不动他。

    “哎呀，我说我说。大狗不是找装修队么，所以他和老菲尔谈价钱的时候被我偷听到了。您可不能把这事告诉老菲尔，不然我会被打瘸了的。”

    阿里面色和缓下来：“行，我不告诉老菲尔。你让汉兹明早到这里集合，工钱的话要看他能做什么。”

    “哈，我就知道海怪哥讲义气。以后您发达了，多多照顾小弟哦。先回去看门了，有事您叫我。”

    穿过分好类型的垃圾堆，来到了六米多高的大厂房，阿里推门进入。

    叮铃叮铃，挂着的风铃发出脆响。

    “欢迎光临老菲尔杂货店。”一条粗壮的白人大汉从货架背后出来说。

    “店里什么时候还搞迎宾这套了？”

    敦实的白人大汉一看来人是阿里便没了兴趣，重新回到货架后面整理货物。

    “老爹说要与时俱进，以前货物都放地下仓库，现在要摆到外面货架上。学习其它地区搞超市营销，让客户能够自由选购。反正我特么是搞不懂这有什么好处，以后想拿破烂坑凯子都难，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阿里打量着这里的新布局，随意道：“也好，买东西倒是方便不少。以前你们这里可算强买强卖，拿出东西就不给退，不是熟人谁敢来。”

    白人大汉名叫菲尔·巴德曼，是菲尔·巴德里的小儿子，今年三十岁。他身高比巴里矮些一米九二，体宽却和巴里差不多同样虎背熊腰。穿着黑色背心、迷彩长裤，上身露出大块肌肉，双臂、胸口都是花花绿绿的纹身，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啪”的一声将标签贴上货架，巴德曼嘟着嘴说：“发神经，这里能有几个陌生人来。来这买货的人都是砍价砍价再砍价，花市场价十分之一的钱还想东西好，东西拿出来又不要？这能忍，这算强买强卖？！”

    “客户是上帝，懂吗？”

    “我不信上帝，我只信钱。M-FXXK，你还是上楼去吧，我不想掰扯……你特么又没钱。”

    阿里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原本想给你甜甜圈的，现在没了。”

    “老子吃过早饭，才不稀罕。”巴德曼竖起中指。

    “那等下装修工具也不在你这里买了。”

    巴德曼连忙放下中指变出笑脸，拉住阿里道：“海怪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怎么说我们也是邻居不是，你去外面买工具这不是打我们菲尔杂货店的脸么，八折、八折我给打八折。”

    阿里顺手拿起货架上的电钻：“这玩意还能用。”

    “嘿，瞧您说的。”巴德曼接过电钻，快走几步将它插在电源插座上：“您可别看它外表生锈，内部电圈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公牛牌电钻卖得有多贵，你是知道的，我才卖几个钱？如果不好用，我就……”

    滋滋滋……滋……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没等巴德曼说完这电钻就罢工了。不单如此，还散起青烟和焦糊味。

    “我尼马！”巴德曼赶紧将插头拔下，手忙脚乱的说：“如果不好用，退钱是不会退钱的。反正这是你自己选的不是。”

    看着阿里愈发漆黑的脸，巴德曼只好补充道：“大……大不了给换一个嘍。”

    无语的阿里只能摇摇头，向二楼楼梯走去。

    “哎，海怪哥。你倒是发句话啊，要装修总要有装修工具的嘛。”

    “标签价五折，等下我让工人下来挑。如果有问题你们负责换，不加钱，就这样。”

    巴德曼脸色仿佛便秘般纠结，想讲价又不好意思，谁让他演砸了呢。

    “好……好吧。不过甜甜圈给我一个。”

    阿里今年三十八岁，自从十四年前购买的远行轮沉没后就欠了银行贷款，直到现在还没还清。目前开了家咨询服务公司，只要有钱赚都属于公司的业务范围。由于老菲尔这里的厂房够大又便宜，所以就租了间办公室用。

    来到二楼，沿着走廊走到底，有一块挂着马赫沙拉咨询服务有限公司牌子的房间。

    阿里进入后发现里面烟雾缭绕，大狗亨利正坐在老板椅上给装修工人们洗脑子。

    “这次装修任务在富人区，你们要守规矩。人家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有备案记录的，谁手贱敢败坏公司声誉，不用等警察上门我大狗就把那手给剁下来。工作时候一定要仔细认真，否则损坏了什么谁都赔不起。要保证质量，只有把口碑做起来，以后才会有更多生意找上门。等干完了，我们多拍几张照片，这就是活生生的广告，广告！懂吗？”

    装修工人们边抽烟边点头，一起保证绝不拉跨。

    阿里对亨利的办事效率挺满意，在下面拍了拍手。

    “呦，老板你来啦。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亨利站起身子和巴里打招呼。

    马赫沙拉咨询服务有限公司目前唯一的员工就是大狗亨利，他打小就跟着阿里混，以前是阿里船上的水手，今年三十岁。亨利是黑人也同样具有二米身高，膀大腰圆，简直和阿里是一个膜子里刻出来的。两个人站在一起说是兄弟都有人信。

    “让工人们先下去挑工具，我和小菲尔说好了，钱的话等我回来给。”

    亨利凑到阿里耳边小声说：“我让工人们自己带工具了。”

    阿里撇撇嘴：“他们带的都是锤子、榔头、锯子、木刨子什么的，这次我们装修的高档别墅需要用到切割机、电钻、电动砂轮机等等，这些你不懂。你让工人自备家伙，他们哪来这么贵的工具，只能糊弄你嘍。或许等到正式上工，无法满足客户要求了才会提出来。”

    亨利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么说，我被这帮家伙忽悠了？”

    阿里笑道：“算了，你别搞事情。我打听过，装修一般家庭这些工具足够用。但是有钱佬需要的工艺水准不一样，用的东西当然也不同。”

    “那这成本可就……”

    阿里将亨利拉过来小声说：“等工具用完了再还给小菲尔，最多给点租金。就说生意亏了本，他能拿我怎么样。”

    亨利乐了：“我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拖点时间付房租就唧唧歪歪，又不是不给他。我让工人下去拿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