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繁体版

第四十章 如何不能?

    庆阳吴家,门庭若市。

    地上的炮仗碎屑铺了一层,淡淡的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中,宾客们一波接着一波的道喜入院。

    见伯父和院长的轿子落地,吴员外和其夫人急忙迎上前来。

    陆长安不喜做轿,腿儿来的,他看到吴家夫妇的第一感觉,就俩字和善。

    夫妇二人停到轿前,作揖道“县令大人,院长,您二位里面请。”

    伯父院长点头,随了礼,这便随着二人进了院子。

    吴家虽是卖粮大户,但房子倒不是很大,是个两进的院子。

    前院里摆满了吃席的桌椅板凳,一些穿着相对普通的宾客们三五成团的坐在一起闲聊。

    见县令院长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很快来到后院,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宾客的着装上相对好了一些,都是些小有别你就要之人。

    县令和院长作为贵宾,自是要进屋里上座,而陆长安等人则是在后院找了个近门的位置坐下,以观察屋内屋外的情况。

    此刻闲暇,陆长安转头看着周围的的环境,心里难免触景生情,联想到自己结婚时的场景。

    身骑高头马,胸系大红花,在配上我这模样定是威风至极。

    哎,不过父亲母亲见不到了。

    如此想着他转头看向一侧的赵灵玉,着一身黄绿交褥长裙,肉嘟嘟的小脸上坠着小巧精致的鼻子,一双明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

    陆长安越看越是喜欢,心里想着如果穿上洛丽塔那就真的完美了。

    不行明日必须去找裁缝聊一下,务必让他做一身出来。

    哦不对!是两身,钟盈的皮衣必须想办法给她安排上!

    如此想着,陆长安捡起赵灵玉的小手,说道“媳妇,是不是想咱俩成亲的画面呢,你放心等咱成亲的时候,我给你整个比这更有排面的。”

    赵灵玉先是低头看了看手,抬手就是一巴掌,说道,“你叫我什么。”

    “老大,老大!”陆长安急忙改口,捂着脸问道“老大,咱俩什么时候成亲?”

    赵灵玉面无表情,说道“等你后背快交汇的时候。”

    交汇?什么意思,等我快死的时候?给我最后一次的温柔吗?陆长安刚想继续追问。

    只见院长顾谨言从屋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陆长安这桌。

    众人见状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

    他拍了拍古田说道“你去边上,我要坐这。”

    古田以从掌柜的那里得知事情的因果,自是急忙让了位置。

    这是几个意思?陆长安有些吃惊的盯着院长坐定,遂问道“院长何故不在屋里?”

    院长顺了顺衣服,说道“都是些客套奉承的话,老夫听的浑身不自在,怎么陆贤侄不喜我坐这里?”

    不是不喜,是你坐这我容易被动的拉仇恨啊,陆长安自是看到周围人的目光,就算是自己是县令的侄子,跟院长同坐,那远远不够格啊。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人家今日大婚,院长无故坐外面,面子上恐有些不好看。”陆长安婉转道。

    顾谨言昂首高呼一声,“怎么老夫坐外面就是不给面子了?那我今日到要看看那个敢在背后说三挑四的!”

    我尼玛你喊啥,怪不得你被下放庆阳,陆长安急忙制止,“院长既想坐这里就坐吧。”

    顾谨言得意一笑,继续道“别院长院长的叫,也不是多大的官儿,我看你与我那这样学生年纪相仿,也喊我一声顾先生吧。”

    陆长安点头不语,怕他在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既然叫了我先生,那便是我的学生了,顾谨言心里满足,他没直接说,是觉得陆长安此人颇有见识,在他印象里一般有见识的人,性情都怪,所以不能直取得智取。

    如此想着,他继续道“当日听贤侄一番言论,颇有见识,想来是读了不少书吧?”

    陆长安不知他意欲何为,说道“确实读了一些。”

    谦虚谨慎,老夫喜欢,顾谨言点头说道“那平日里都喜读那一类的书?”

    哪一类?我也不知道这世界有什么书啊,陆长安愣了一下说道“经书典故,历史策论都有涉猎。”

    呀呵,还挺博学多闻,怪不得小小年纪能说出那样的话,老夫喜欢,顾谨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那对诗词可有研究啊?”

    诗词?不是在下吹,若论及诗词,在下仅靠东坡一人,就敢拍着桌子说在座的都是乐色。

    不过陆长安并不敢这么说,因为诗词之所以有强大的力量,除了神韵和逼格,最重要的是与景予情和鉴别历史,两个世界历史不通,自是不能乱说。

    你抛个滕王阁序出来,牛逼吗牛逼,但没人能读懂。

    陆长安摇摇头,“诗词过于高深,晚辈研究不透。”

    没事,这个我在行,我教你啊。顾谨言捋了捋胡子,昂首说道“诗词可谓是文学灵魂,而且不可强求,如今你年纪尚小,研究不通情有可原,但如果有人能提点你一二的话,必会写出旷世名言,留名青史!”

    顾谨言说完挑挑眉,随后闭上眼,小伙子名留青史啊,心动了吗?心动就说出来吧。

    陆长安缩了下眉毛,看着院长一脸享受,不知他在干什么?直言道“我没兴趣。”

    哔……顾谨言脑一蒙,没兴趣?那可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啊!你怎么能没兴趣呢!

    不过顾谨言很快在心里说服自己,有如此见识之人怎么会在乎这些虚名呢。

    他审视着陆长安,心里得出一个结论,此人以后必会大有作为,这样的人必须得是我顾谨言的弟子才行!

    师者一技之长也,我最擅诗词,如今他又不喜诗词,不行我得给他掰过来!顾谨言故作矜持道“为何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还需要理由吗?陆长安说道“晚辈拙见,读书应回报国家,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正如先生所言,诗词本就得来不易,若人人都钻入其中,这岂不乱套,与其这般倒不如多花些心思研究一下治国之策。”

    看来是真的不懂诗词啊,顾谨言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如今世道不古,朝堂党派林立,九州明争暗斗,儒修相对其他流派武力积弱,所以不断遭受排挤,我便是最好的例子!”

    你被排挤,我估计不一定是因为儒修吧,陆长安心想道。

    那你别管,顾谨言继续道“我辈读书人也想为国效力,奈何求路无门,所以只得寄情诗词,只求做出旷世文章诗词,以求自勉,警醒当世!”

    怎么样小伙子,有兴趣了吗?有的话就来加入我们吧!

    陆长安点点头,他知道皇后不检,但是万万没想到,如今朝廷竟如此不堪了吗?以后不会打仗吧,我可不想活在乱世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篇诗词真的能引起那么大的反应吗?

    毕竟历史上有太多年文人骚客由感而发,留下旷世明篇,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有治国之才。

    陆长安持保留意见,虽说都是古代,但还是有很大差别,如果在这个时代有用话,他很乐意奉献。

    如此想着,陆长安说道,“那如先生所说,这诗词真有这么大的力量?”

    “我儒修出身,岂能扯谎。”顾谨言怕对方不信,继续举例道“当今国子监祭酒朱士安,你可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陆长安摇摇头。

    估计你也不知道,顾谨言说道“他也是访天阁儒阁出身,太兴(先帝)十一年调任国子监博士一职,后凭借诗词“劝学”名声大噪,短短一年便升至国子监祭酒,自此开始施展他“朱学天理”的那套理论。”

    说到此处,顾谨言补充一句,“当然我这只是给你举个例子,并不代表我赞同他那一套理论。”

    “老夫也可以实话告诉你,我正是因为受不了他那套理论,才别下放庆阳。”

    “朱学天理”陆长安倒是听过,原来是出自这人之手啊。

    以“天”之名给人扣上一个摘不掉的帽子,从而束缚人的思想限制人的发展,得以加强政治上的权利集中。

    对皇权来说无异是天大的好事,毕竟谁不想传万世;可对人和发展来说那或许是灭顶之灾。

    他能升那么快,怕是不仅仅因为那“劝学”诗篇,这套理论才是幕后推手。

    如此想着,陆长安问道“先生莫不是想写出旷世明篇与之抗争?”

    “却有这个想法。”顾谨言不可置否,虽然儒阁主事经常劝他,文学本就是各抒己见,至于对错,后世自有评判。

    奈何他性子执拗,非要较个高低对错,结果把自己较到庆阳来了。

    陆长安虽心里也看不上那套理论,但如今它已在皇家心中根深蒂固,搬它无异于搬皇家,他摇摇头道。

    “先生不是我打击您,诗词虽有神力,但如何撼动那参天大树。”

    顾谨言还没回话,却听一个外音差了进来。

    “如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