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归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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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卷)二十五 挚友

    看着自己身周忽然出现的结界,君宇疑惑不已,刚刚的他看着刺向自己的卷刃长剑,已经闭上双眼等待死亡了,可此刻为何自己会在此结界之内?

    此时结界外的君宇同样震惊,就在他将要了结归尘之时,这忽然出现的结界竟将长剑弹了回去,而他在这结界散发出的灵气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下一刻,一道虚幻的人影自结界内走了出来。

    “灵锋!你还活着?”看着结界内走出的虚影,君宇表情极为复杂。千年以来君宇一直自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过错,可如今看着曾经的挚友,想起两人曾经无数次关于这世间之道的谈论,此刻的他仿佛又变成了曾经那个青门宗的少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早死了,只是死之前留了一丝念想给我的后人,本想着这残影出现之时看到的是我那乖孙子,没想到竟然是你,君宇。”虚影慢慢变的清晰最后幻化成为人形。青锋看着自己曾经的挚友很是疑惑,随后他看向四周,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你用那个阵了对吧?当初得到这阵法之时你是如何跟我说的?怪不得青山师父知道后让我临摹一份交予六耳仙人,君宇,你到底是怎么了?”灵锋愤怒的说道。

    “我被赤蛛宗设计自废修为!你为世间一生守着这破阵!你可知,我青门宗被屠了满门?只有你那儿子逃了出来,我将死之时便已想好,如若我能天授龙气,那便是这天道让我改变这世间!如今的我也做到了,灵锋,你留下的这一丝神识灵气运转极为顺畅,我可以助你再次重生,到时你我一起维持这世间好吗?”

    片刻的沉默之后,灵锋叹了口气,“死了便是死了,我留这一丝神识也只是为了再看看我那孙子罢了。”灵锋的神情变的冷漠,“青山师父跟我说过,这世间天道,自有定数,我宗门被屠如若是我也会报仇,可那便罢了,为何你要用着锁灵阵?虽然可以限制妖物生长,但你可知固阵要死多少人?人族的定数,不该由你我决定,你这是本末倒置!”

    听完灵锋的话,君宇的神情变的极为落寞,“千年了,我时刻都在怀念宗门的日子,那时青山师叔也在,无论这世间有多可怕的变故,他也都可以平息。可仙人谷那场血战之后,仿佛一切都变了。师尊们全部仙逝,你也被困在这谷中,我那时想这便罢了,就由我来好好守着这宗门,可我还是没有做到。回想紫幻当日的话,或许这世间的秩序真的就是错的。你也不要再说了,你我现在已是不同道路上的人了。”

    结界散去,归尘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爷爷,这些时日的心酸劳累瞬间如洪水决堤一般。“爷爷,是孙子无能,最终还是没能实现您和前辈们留下的遗志。”

    灵锋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不会,爷爷看得出你已经尽力了。就让爷爷最后帮你一次吧,爷爷欠了你太多,能最后再看一眼你已经很满足了。”说罢灵锋的身影如镜子一般破裂开来,君宇看着眼前的场景愤怒无比,“我不是说了!我能助你重生!你这是干什么?”

    伴随着君宇绝望的叫喊,那碎裂的神识如雨滴一般落下,随后归尘手中的流水剑开始嗡嗡作响,满面泪痕的归尘看着手中的流水剑喃喃道“爷爷,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随着归尘再次运转灵气,一时间天地变色,万条雷电自空中向下劈来,谷中躲闪不及的妖兽纷纷灰飞烟灭。而归尘身上那毁灭的黑色灵气尽数散去,随后一阵阵金色的灵气升腾开来!

    “你终是要化形了!”此刻君宇也运转灵气,阵阵青焰环绕身周,待青焰散去,一条青色巨龙破空而出,与之前那灵气所化不同,化形之后青龙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看的清清楚楚,青龙盘旋于空中,向着归尘的方向吐出一道火柱,可那火焰刚刚接触到金光便消失殆尽,随着金光散去,金龙冲天而起,直直向着君宇扑去。

    化形乃是修行的最终形态,是所有修行之人的毕生所求,在那修行的鼎盛时代,大多修者终其一生也未能窥得一角,而如今这世间最为强横的两股龙气皆已化形,两人的每一次碰撞都散发出毁灭天地一般的气势,四周的土地崩塌,山林也被灵气碰撞的余波削平,坤山之上的一众修者也都被这威压伤到,一个个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看着眼前金龙散发而出的金色光芒,君宇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青山师叔的影子,“青山师叔,您也认为我做错了嘛?”君宇不禁问道。

    “这世间之事,并没有对错,君宇,你同你师父一样,太过执着于对错了。你看到的世人背信弃义,贪得无厌,这都是人之定数,为师带你游历这么多年,你是没学到为师身上一丝的肆意洒脱!世间之事自有人为!吾等存在之意义便是斩杀这超脱世间之外的妖祟罢了!”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君宇闻言后神色一滞,接着疯狂的吼道“师叔!为何你也要这样?我没错,他们屠我宗门,毁我先人剑冢,可我竟然为了这些人,自废修为,百年间我拖着残缺的身躯在人间受尽屈辱。我恨这天道!我恨这世间!”

    空中的青龙周身青焰瞬间升腾,滚烫的热气一瞬间便将百里之内的活物尽数烧成灰烬。

    “此等心境怎敢妄称仙人!”青山炸雷般的声音响起,顿时这天空如同将要崩裂一般!

    “我当日并未死去,只是侥幸飞升罢了,这仙界人烟稀少,连个仙侣都难以寻得!真是太过无趣。我可是毁了半数修为才得以故地重游。”归尘耳边响起青山师尊的话语,显然这番话只是对他一人所说。“小子,这世间已成这般,你可想过如何破局?”

    “晚辈不知,还望师尊指点!”归尘其实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如今这世间灵气尽数被锁,虽无那些强大的妖祟,可仅仅是有些许灵力的妖物便可祸乱世间,目前看来只有维持现状貌似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可这现状乃是用万万人族的性命所换,归尘百思不得解。

    “小子,此阵可破,你已化形,应该能看到那坤山之下的灵力漩涡吧,那便是这阵眼所在,可是,你会死的哦。”沉默片刻,青山还是说出此话,他本不想说出此事,可当时当下眼前的少年貌似是这世上唯一能破此局的人了。

    “对不起了,桑。”归尘低声沉吟道。“师尊,您刚刚说修士是世间平衡的存在,所以,这阵,今日便由我这后辈来破!”

    “好”

    一股前所未见的强大灵力注入金龙眉心之处。这灵力纯粹无比,可在这纯粹之中隐含的毁灭之力,归尘第一次感受到了曾经那个仙界之巅的恐怖比,下一刻,刚刚的金龙已变回少年模样,归尘周身被金光环绕,傲立于空中。

    “最后一次,借您仙器一用!”归尘缓缓抽出流水剑。

    此时君宇只觉自己周围的空气开始撕裂,一条巨大的铁锁凭空显现,将黑龙死死缠绕。

    “一剑平定世间事,一剑诸尽天下邪!”

    归尘单手一指,流水剑如离弦之箭一般瞬间射出,随后放大百倍朝着青龙刺去!

    空中绽放着夺目的光彩,青龙身形如烟尘一般消散,倒在地上的君宇怔怔的看着空中的少年,竟释然的开怀大笑,“或许,你才是那个天定之人。临别之前,送你一样东西吧。”一道白光从君宇手中射向归尘,下一刻归尘的手中出现了九本古朴的书卷,竟是青门宗的九绝仙术,“再见了,祝你好运。”

    看着手中九绝仙术和地上已没了声息的君宇,归尘收回流水剑,他如平日里桑抱着他一般轻柔的抚摸着剑身,低声说道,“她会回来寻你的,好好跟着她。”,剑身此时仿佛在回应他的话一般微微颤抖着,它也知道,自己的主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走!”归尘单手一挥,流水剑直直插入谷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下一刻,少年已化为金龙,他深深的朝着万花谷的方向看去,随即直冲云霄之上,直直撞向坤山!刹那间地动山摇,千里之外都能听到这恐怖的声响。

    人们纷纷走出家中看着天空,只见漫天云雾之中一条巨龙隐隐显现,随着一声巨响云雾之中仿佛空间扭曲一般爆炸开来,随后巨龙的身影消失殆尽,而在这天空之上竟直直掉下一座山脉!

    “龙。。。。龙把仙山撞下来了!”人们惊恐的喊着,可随着那山脉落地的巨响传入耳中,狂风骤起!吹去了天空之上笼罩多日的阴霾,天空瞬间蔚蓝无比,太阳似乎也不如往日那般灼热了。

    “看!有烟花!”

    天空中巨龙消失的地方九道彩色的灵气如烟花一般散开,向着各个方向疾驰而去。

    “哇,好舒服啊。”人们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平日里习惯了那污浊的空气,此时这大风带来的清甜空气让人们感到极为舒爽,而人群之中忽的有人大喊“是灵气!是灵气!!真是仙人保佑!我此生竟能修习!!”这是那些修道之人,他们望向那巨龙消失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刚刚收服一只蝗妖的道途怔怔的看向天空,他也感受到了那瞬间铺天盖地席卷世间的灵气,终是控制不住流出两行热泪,下一刻,一道绚丽的灵气出现在他面前,道途看着手中忽然出现的书卷,不禁念了出来,“《青门三部符》,一部祛病,二部驱邪,三部诛仙。这便是你留给我的礼物嘛?归尘,你为何要瞒着我?”

    万花谷中,此刻的桑也看向天空泣不成声,片刻过后,桑坚定的转身走入山洞之内,而六耳仙人也在此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