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流亡魔女的神使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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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最后的魔法

    “魔女——不,算了。还是先抓住你比较好吗?卑劣的贼人……”卡德利斯嘲笑着他狼狈的模样,自己则漂浮在半空中,呈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呵,贼人?”尼尔冷笑道:“那将女孩作为祭品,剥夺魔人的自由和未来,这难道就是你们口中的正义吗?”

    “哎呀!看来……你好像知道得太多了啊……”卡德利斯的笑容淡了几分,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样的人一直存在下去,早晚会为他的未来造成阻碍!

    但偏偏是现在,你遇见了我……看来就算找不到魔女,我成为大主教的那一天也指日可待了!

    到时候只要把罪责全都推给那个傻大个就行了,我真是个天才!

    “多说无益!”尼尔甩开斗篷,三四瓶药水从他的绿色戒指中吐出,随后那玻璃瓶子居然碎裂开来,洒在了地上!

    “高等魔法,森罗!”尼尔以掌击地,一张八叶的木系魔法阵在手下张开,随之而来的则是地面巨大的震动声!

    什么!?难道在来的路上时,就已经开始吟唱了吗!

    “蚍蜉撼树,万木森罗殿!!从现在开始,由我来担任这第一棵病树的职责!!”

    看着吧……格林!

    粗壮的暗棕色枝干像条从地底钻出的九头蛇,地面沉寂的脉络似乎被连根拔起,向卡德利斯追去!!

    “呵,这样的话,鄙人也不得不拿出一点点真本事了啊……”

    一道白光为他的黑色衣袍镀层,原本灰白的发色顿生光耀与明亮,这是他的魔力全开的表现!

    那是……什么??

    格林从后屋出来时才看到,尼赛尔的城墙内部忽然立起了一个巨大的树根,它像是无数的树木拥抱在一起,相互牵连着向一侧倾倒……

    这是……尼尔哥的魔法吗!?

    多亏了尼尔的障眼法,我才能躲过那些教士的眼睛,但现在看来……尼尔正在和他们战斗吗……!

    但是他们有那么多人,尼尔哥真的能……

    “……!!”格林忽然注意到了那魔法创生的巨树,正在一点点地崩塌和消散,不祥的预感在他脑海中萌发!

    尼尔……有危险!

    格林回到房屋时,果然发现那两层木墙也早已腐朽地一干二净了,他毫不犹豫地背起那根长杖,一边仰望着那巨大造物的消逝,一边向尼赛尔的方向奔跑着!

    已经分不清雷雨下了多长的时间,他只知道紫色雷电还在轰隆作响。

    闪电为漫漫长夜带来一瞬间的光明,却也在格林越发焦躁不安的心情中逐渐被吞没了。

    格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赶忙跑向佩洛蒙德的城门,瓢泼的大雨阻挡着他的脚步,格林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他张大了嘴巴奋力地呼吸着,因为袭来的麻木感侵蚀了他的四肢。

    即便如此,他还是执着地想要靠近那堵城墙,因为那里面,有着属于他的光明。

    格林逆着呼啸的风雨,几近四肢再无法正常地抬起。

    淡淡的血红色在夜雨中闪烁不清。

    “什么人!?”守城士兵提起长矛,指向格林。矛头已被雨水冲洗出了浑浊的颜色。

    “我……咳咳,我有通行证……”他想起临走时尼尔把通行证给了他,算作他以后的打算。

    “就算有通行证也不允许入内!赶紧离开!”守卫气势汹汹地叫嚷道,目露凶光。

    “怎么会……”

    “黑龙神教的大人们为了‘魔女’的下落正在追捕可疑人员……”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最后一次警告,听着……”那卫兵将矛头逼向格林:“不想死就快滚!”

    魔女?可疑人员?

    不……

    就在这时,城中广场的嘈杂声引起了格林的注意,他紧张地望向那里——

    “打的好!”

    “交出魔女!”

    “衣冠禽兽的家伙!”

    ……肮脏不堪的咒骂声。

    “让我进去!”格林瞪大了瞳孔,温润的棕色似乎被雨水冲洗得一干二净。

    他不禁急躁起来,不顾卫兵阻拦向里冲去。强烈的不安挑弄着他的疯狂。

    “滚回去!!”一记猛踢,格林被毫不留情地踹出城外!

    “噗——”一口淤血喷出,格林浑身如烈火中烧——

    暗红的淤血顺着嘴角流下,雨水却怎么也无法冲刷干净。

    不会的……

    尼尔不会有事的……

    大雨滂沱,雷声大作,摧毁着格林最后心灵的防线。

    格林趴倒在地,他试图在这场暴雨的重压下站起来。

    但他的四肢却已是这苦难钉死了的。

    乌黑的头发比何时都要更加凌乱,身体如同被冻结一般僵硬。只是呼吸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一、二——”两个人拖着一具被鞭打的皮开肉绽的尸体,扔出了城门外——

    雨滴与血液在空中激荡,奏响了闪电的悲鸣。

    唰——

    随着尸体落到少年眼前,他最后一根心弦也被轻易折断。

    不会的,不会的……

    格林控制不住胸腔的猛烈震动,止不住地咳嗽着,但却像在哀嚎、在悲恸。

    他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苍白脸上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惊惧和混乱。

    “尼——”

    还未说完,格林呕出一口鲜血。这次血液的颜色比任何一次都要美丽、浓厚,甚至妖艳。

    沸腾着,滚烫着,就像少年的心脏一样。只存在一瞬间瞬间就失去了光彩。

    真的是他。

    即便身体各处布满了血红的伤痕,但他温柔的眼睛和头发的色彩是如此的清晰和强烈!

    身上的绿斗篷不知已丢在何处,衣服也碎裂得破破烂烂,和背部的血肉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了。

    他还是抱着尼尔的尸体,握着他几乎断裂的手腕——手腕两侧像是被切割了一样。淡黄色的细嫩花瓣不断在尼尔的伤口处生长、怒放,再被雨水打散。

    “啊——!!”

    他紧紧抓住尼尔的肩膀,手上淋满了鲜血。

    尼尔……你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把你逼到这个地步?

    不是说好了要找到治好我的方法么……

    骗子……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一阵黑雾从少年的皮肤中渗出,血水似乎又被扯回体内……黑雾涌入长杖之中,好像在吸食他体内的某种能量。

    “那个混蛋怎么还不离开?在那鬼叫什么呢?!”

    那数个城门守卫扛着长矛,骂骂咧咧地向格林走去。

    格林抱起尼尔的尸体,向林中走去,然而那群守卫们却仍不知好歹地向他逼近。

    格林停下来,面向那群不怀好意的禽兽——

    悲伤、愤怒、绝望、憎恨……

    黑色的雾气又从杖顶涌出,缠绕在格林的身上——

    一股冷风突然从林中掠过,如汹涌的波涛一般淹没了那群卫兵……

    乌黑的云雾瞬间荡开,倾盆大雨如听从了号令一般戛然而止!

    他们已经失去了意识,一动不动地僵硬在原地。

    “现在,我就带你回家……”

    格林眼角通红,脸色却是耀眼的白昼一样的煞白。

    我绝对……会为你报仇的!!

    格林走向云树林里,手里捧着的,是那团渴饮鲜血的艳丽裂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