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 你甘愿这样死去吗?
冰川之下,地摇山动。
破土而起的巨兽黑蛟,威势汹汹,庞大的身躯堪似一座正在移动的山岳,头角峥嵘,黑亮的鳞甲遍排全身上下,闪烁起如似黑墨一般的冷冽光泽。
正在一心向上破冰以寻求一线生机的朝夕虫子,自然也是能感受到这股自下而上快速向它逼近的恐怖压迫感。
却见它的周身绚烂好似光舞,瞬间化作成为一团灵动跳跃的绝美焰火,灼化冰川的速度徒然加快,秀羽堪似游鳍,推动着自己轻盈单薄的虫体,不断加速往上游。
莹莹之火,华彩流光,全力而为的不起眼小虫子,在这一刻彻底迸发出一股无限执着、顽强、坚韧的炽热,快速是把那看似固比万丈坚城的冰川荒原,灼烤出了一条无中生有的狭道。
光翼旋舞,绝美而闪耀。这是虫子燃烧自己最本源的能量后,才换回来的最为绚烂之微影,在此刻更胜一颗独自于夜空里闪耀的星辰,散发出某种极为诱人的吸引力。
这是澎湃的生命原初之力!
蛟兽残暴凶恶的竖眼中,闪过一丝极度贪婪的痴迷,瞬间卯足全力,撼然而直上,游弋摆尾的力度猛地增加了几个量级。
它那狰狞无比地庞然巨吻,微微咧开一道深渊一般的长细缝,恐怖森森的牙齿丛林后面,一排排如似网纱一般的过滤肉刺,根根突起,流滤着一切自从湖水中逸散而来的那一抹极为稀薄的‘美味至臻"。
是的。
朝夕虫子那股燃烧生命力量之后,顺着冰川细缝流淌而下的稀薄能量碎屑,哪怕此时已经扩散稀释到了最为不可见闻之尘埃,却也仍旧是能让此刻的贪婪巨大蛟蛇,无比清晰得捕捉到其中所蕴含能量的精纯!
回味胜似琼甘,让它趋之若鹜,哪怕是有万丈坚冰从中阻隔,也已经无法再阻止它的渴望!
“哐!”
冰川一声巨响。
巨兽痴醉,撼然拔动起了自己庞大恐怖的山躯,大开饕餮巨口,愤然一下子,直向着无垠冰层的底部,扑咬了上去!
那是一股的,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其势已成,根本就不是平常之物可以与其有所阻挡!
纵使冰川辽阔,积厚无垠,亦还是在这惊天一击的咬合下,开始粉碎、崩裂、瓦解,散落出一个被破开的恐怖巨大豁口!
很巧合,那一只还在继续奋力向上,期待可以冲破冰层逃生而出的羸弱小光虫,正好就是这一堆散乱下坠的碎冰杂石的最中心。
这一次,不再等那极度惶恐惊惧的朝夕虫子,再想要摇身四处躲闪,黑蛟锋锐恐怖的獠牙巨口,已经是从四面八方,把它所在冰碎的四周围,全部的一切,都是给统统十分彻底地一下子笼罩包裹到了一起,囫囵吞下!
虫子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绚烂的复眼之中终于闪过一丝无力的绝望!
‘你,就这样甘愿死去吗?"
这一刻,一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响起来的声音,响起在了虫子的耳畔,若有似无,冷淡而又苍白。
‘你,就这样甘愿死去吗?"
声音意犹未尽,再度响起,既像是在问此刻已经深陷无边绝望的朝夕小虫子;也像是在问那一只拼尽全力,一路逆流,最后却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正潜伏在虫子识海里面,还不甘心沉沦的黑色小蛟蛇;更像是在问那个一路颠簸坎坷,几度身死,却还是依旧活得不明不白,全然已经被命运所摆弄的昏迷年轻人!
“不!”/“不!”/“不!”
他们瞳孔放大,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开了口,无比不甘的回答道!
在一团银色雾团所笼罩包裹住的钥气球里,复眼、竖眼、施梁的眼睛;虫身、蛟蛇身、赤裸的男人身体;三层看似不同,可又无比相似的重叠钥纹,竟然开始彼此叠合,融汇在了一起。
霎时间,暗淡的幽火复开始极度爆燃,炽热的光芒逐渐由实近虚,由虚而散,竟是以一种完全不可思议的方式,穿透出了那一只漆黑巨蛟此刻应该已经是完全闭合上了的巨大长吻口器,一下子就点亮了一整个看似是已经被无尽冰川给死死包裹在幽暗世界里的巨大冰湖空间!
幽火的光芒越来越亮,带动起无垠的冰川,发散出五彩斑斓的光谱,绚丽透亮的光色,多变而绝美,很快是由漫天璀璨的黄红,逐渐开始向着渐呈赤暗而又愈发近紫的漆黑,而后极速是从无尽的黑暗里,迅速开始炽亮,越来越亮,渐渐闪烁胜近银白、纯净而似透明,最后自透明复又蜕变成为无垠无尽的冰川。
下一刻,愈发广阔而光亮的冰川,竟又开始极速逆着光谱的变转,进一步褪色成为漫天的紫黑,并向着光芒的中心处,那一团已经被黑蛟吞含在口中,眼看着就快要咽下肚子的萤亮光火处,不间断地聚集收拢起来。
原本单调暗沉的水下天地,此刻已经是在萤光微火的牵动下,像是极快速地完成了一轮华彩炫丽的轮转,而那一团本应该是在巨兽口中,堪堪就被熄灭哑火的弱小光团,也似是吸收到无尽处源源而来的燃料,开始愈发炽热的灼烧。
熊熊烈火五光十色,自然是把那皮糙肉厚的巨大黑蛟,给是直灼得喉咙冒起了火。那一根根细密绵麻的恐怖肉刺,仿佛是被烧红的烙铁刚刚给烫过了一半,已经是被焦黑了一大半。
痛苦难当下,蛟蛇哪里是还敢继续把刚刚才吞到嘴里的生命能量往下咽,脖子一缩,巨口疾张,内里好似生出了一股泛着浓酸的浪涌,猛地一下子,就是把喉咙间那一口刺痛自己的团火,给是一口气,呕了出来。
“呕!”
暗海冰原下,泛起一片淡绿色的酸腐臭雾团,一个自行流转着灿灿金属光泽的钥球,诡谲莫名地千变幻化着!
林坚看着一众家族子弟兵忙忙碌碌收拾细软,心中很是宽慰,却突然,手一指,从旁随侍的老五,几步上前,自是从往来的战士中拉过一个样貌憨壮的年轻小伙子。
“盘子,这就是你儿子吧,都长这么大了,不错,不错!”虚肿的中年如是这般和煦与身旁的林盘道。
被戳破心中隐秘的林盘,脸色立即煞白,心头突突直跳,眉头已经紧起。
眼前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控制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军中、在家里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竟然会如此轻易的被当家家主,当场给勘破。霎时之间,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不由自主自其后脊梁背上,刷刷地冒了出,常杉顿时湿起大半。
“家主,我再也不敢了!”林盘没有更多的辩解,当即双膝跪地,磕头不再敢停。此时,也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向家族、向所有人隐瞒了有一个私生子的事情而道歉;还是在为,自己前段时间,在得知林坚被小姐扫地出家门后,那些暗戳戳的小动作而忏悔。
林坚胖脸依然和蔼,一边向那被拽出队伍的年轻小伙子招了招手,一边轻轻拍了拍林盘那已经沾染了尘土,油腻湿滑的脑袋:“没关系,小妍毕竟是我女儿,你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事情。”
说实话,他与林盘毕竟都是同族同脉的兄弟,彼此间,主从也已多年,相互之间的脾气与性格,早就了然在心。
直到老五领着小伙子快要走到他们跟前前,他才沙哑着喉咙,继续小声道,“这次回家,你婆娘那里,我去说。一定让咱们林家的好娃娃,认祖归宗!”
说着,他拍了拍已经站在自己身前,那个眉宇之间确实是有几分与林盘相似的年轻壮小伙,关切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家主,上苑族兵林小宇。”那士兵的答应恭敬而响亮。虽然,他并不知道身旁一向照顾自己的林盘伍首,怎么是会如这一般的狼狈与难堪。
可是,对于林坚这位一直只出现在传说中的当家家主,他还是有怀着无比尊崇与敬畏的。毕竟,若非是有上苑林家对自己的再造之恩德,他一个小小佃户之子,又如何是能够有机会从军入伍,加入人人向往的烈甲军团,安顿好自己老母亲过上不再受人欺负的好日子。
向来憨厚老实的他,甚至是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居然会能有一天,可以是与林家这一位一直站在家族最顶端的男人讲上这么一句话。‘等一会儿,我可一定是要为伍首大人求个情。"
“家主,我再也不敢了!”林盘的声音已经细若游丝,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快有二十岁。
林坚依旧是没再看一眼还在下跪的林盘,自己面前这个唯唯诺诺的族弟,可是家族之中在知晓自己失踪后,第一时间投靠自己闺女的‘叛徒"。
当家多年的男人,早就已经不会再给身边人,猜透自己的心思,他脸色依旧带着微笑,继续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身前的高大壮小伙,关切道:“好孩子,你很不错。这样,从今日起你就跟着五叔,去捉刀营当个差吧!”
这是一个‘晴天大霹雳",震得慌乱的林盘,头是再也不敢有抬起。当然,天大的喜讯,也是把这年轻的小伙子给是吓得一时间难以置信,不敢再有回答。
就算他平日很憨厚,可也知道,这万军之上的捉刀营,可不是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外人,能够妄想的岗位。
最后,还得是老五看不过眼,一拍小伙子的脑门:“还不赶快谢过家主的恩赐!”
林小宇自然讷讷点头应了一声,甚至是连原本准备替林盘求情的事情都给吓得忘之在了脑后。噗通一下子,他给满目诧异的林坚,狠狠地磕了三个大响头。
而在此时,林家那位年轻的仆役,也是恰巧急匆匆走到了中年胖子的身后:“家主,军械库里发现一位傲雪宗望者,就是那位同施梁一起来上苑的洛己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