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婚变
红烛贴花天未亮,云鬓垂散待梳妆。
大喜的日子里,林沐妍早早是被府上伺候她的小婢唤起了身。
今天就是她与父亲约定好的日子,是为能让自己的父亲出手救下被捉刀人羁押的施梁,女孩最终是答应了林坚提出的条件,嫁给一个青梅竹马,视如亲兄长,却是唯独没有爱情存在的男人,明非非。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奶娘吴妈是从小看着林沐妍长大,自然是能够有察觉自己这‘闺女’的落寞与神伤。然而,老妇却是只能暗自摇了摇头。她只是一个在主家帮衬的仆妇,又是如何能够违逆老爷的决定。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檀木香梳千千齿,捋顺的是闺中女孩柔软青丝及腰发,切断的是过往情消、此生诀别的相思梦。
她已经答应过自己的父亲,从此以后再是不与施梁相见。她也知道以自己父亲林坚的力量,怕是真就能够做到:让自己说到做到。因为她的小梁哥已经是在了上苑——被自己的可怕父亲轻而易举给调到了上苑。
心有忌惮的林沐妍,再是不敢生出丝毫的忤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情郎一定是能是够被林坚给轻而易举的打压,甚至是抹灭。这是她万万不敢,也是不能够接受的结局。
‘好在,小姐嫁的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明少爷。’仆妇试图在心理上安慰自己,以麻痹那一颗满是不忍的自责心,‘明少爷,一定是会对小姐好的。’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妆镜映花容,盘发戴冠佩。
红裙绣彩凤,羞扇盖佳人。
梳礼已成,就此预示:豪门喜宴的开始。
“小姐,你今天可真美。”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姑娘就将是要嫁作人妇,红装素裹,装扮若似天仙。吴妈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恍然若是回到了十年之前。那时,身前这个年纪尚小的丫头片子,还是会满屋子追着她,讨要糖果点心吃。
‘时间过得真快哟。’仆妇眼睛迷离,却是忽见亭亭玉立的女孩,双眼怔怔,呆望着自己,清泪一下如是泉涌,再是难以止住。
“呀,小姐你可别哭,不吉利。”仆妇心有不忍,于是跟着一同泪目。
女孩心若死灰,又是如似回到了小时候一般,示弱乞怜。只是,这一次她却不是再要讨吃糖果,而是用尽全力,讨饶着摸不见看不着的未来:“吴妈,帮帮我。”
白马银鞍红缨穗,蟒袍金绣丑郎君。
春风得意的明非非,昂首挺胸,衣着华美,骑着同样是装扮喜庆的暴虐完齿猪,领路前行,身后跟着是接娶新娘的八抬红轿。他是要带着这一支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围着上苑的镇子转上过一个圈,以示把自己的喜悦要与全镇上的人一起来分享。
林沐妍,是他自小心心念念十余年,往日却是都不敢奢求的白月光。如今,这位下凡天仙却是要嫁为他妇,从此成为那一个独属于他的美娇妻,这如何是能让他还不高兴。
明非非高兴极了,哪怕是那止不住的风言风语,四处而起;哪怕是他知道,在结婚前夕,自己的天仙被自己义父故意让出家门,是与那个叫做施梁的杂碎相聚,他也可以咽下去。
因为,她是林沐妍。自己第一次与她相遇时,他就想娶她!他要娶她,哪怕是献上自己的生命,也是在所不惜,更何况是区区的名节,他咽的下去。
他告诉自己,他咽的下去!就算是拳头握的死死,掐出了血,他也要咽下去!
十里迎亲,红绸铺路,机甲顺道而开。
今日是林家大婚,上苑驿丞意为讨好林坚,特批一级军令,凑齐一个行的重甲机兵,穿上压箱底的新甲是作迎礼的仪仗。他是在拿国之重器,是为林家的女婿迎亲站场、撑腰,如此厚礼,林坚自是满心欢喜,开怀得意。
簇新的巨大翼展和合成盾,盾面装扮上斗艳的百花,火焰的机甲光纹流动,如是笔直分立在道路两侧的彩礼花柱,蔚为壮观。
这一日,上苑镇万花飞旋,如是翩翩而舞。
这一日,上苑镇百艳衬红,更添无比喜庆。
这一日,上苑镇所有酒楼酒水全免,看客们蜂拥挤占,肆意狂欢。
良辰吉时就是要到,打扮娉婷的新娘蒙着一块别致的大红盖头,在志得意满的明少爷咧嘴注视下,是由陪侍小婢颤巍巍的走出。
新娘入轿,明非非五官笑的愈发扭曲,直是让人不禁哀叹,这林老爷家的一朵鲜花算是真就插在了一坨牛粪之上。
确当此时,意外忽起。
一位身材魁梧,长相分外奇特的粗犷女汉,大步流星,直直走进礼前,毫不避忌是有破坏人家婚礼的罪恶,嘴里叫嚷着:“凯哥哥,你在哪,凯哥哥,奴家好像再见你一面。”
前来林府观礼的武凯自然也是身在礼宾人群之中,见是这阴魂不散的丑恶女人,脸色瞬间拉垮,一拍额头,向着院子正中快步走去。
‘今天要是被这疯女人破坏了林家喜事,怕是自己在琼阳宫里,也是不好交代。’作为葬花社与林家的接头人,武凯心中也是一阵突突,盘算着是该如何在事后安抚好,后续而来的林执事怒火。
已经荣升边军簇首的武凯,还是没有走到里间,又一下听到林府门口有一怪声,朗朗大笑:“哈哈哈,当家的这次是要截胡林家的新郎官,有趣!有趣!”
武凯一个踉跄,才是站稳住身子,又是听“咻——”的一声锐耳怪啸,一道蓝灰色的焰火飞冒上至半空,开出一朵格外醒目的粉雾。
那是沙匪们特有的集合信号,这一群人都是在荒芜之地游荡打劫,现在是自发跟随在兰芷身旁的各路恶徒。今日看来,是应该已经齐聚上苑,济济一堂。
林府门外,战斗已经是打响。
一干身穿制式简甲的林府护院训练有素,围着那一位忽然而至已经是闯出赫赫威名的女沙匪,组成一个棍阵。别看只是些府宅护院,阵法颇是有些章法讲究,应该是出自军武大鳄之手,每每是能找准女匪攻击的瞬隙,蜂拥而上,却是往往又能被身经百战的兰芷晃身逃开。
这女汉毕竟是在荒芜之地的外围荒漠里求生厮斗日久,如何是能被一群没有实战经验,只是看着壮硕唬人的家丁给是擒拿,很快就是占了一些许的上风,每每总能够在左突右闪之间,翻手逼退那逃之不及林家奴仆。
新郎官空富武力,看着也只能是干着急,今日是他明非非的大婚喜日,他自不便出手伤人,以见血污,坏了婚姻美满的期许,所以始终只是护立在藏着新娘的轿子左右。
然而,刀口舔血的沙匪们可是不会管得这些的主儿,他们能是自发跟着奇有怪力的兰芷身后,就是看中这疯疯癫癫的雄壮女人总是能整出些古古怪怪的打法,吸引掉大半火力,为他们创造出一些更有利于自己趁火打劫的局势。
尝到甜头的一帮子沙匪看着那奢华轿子,少是有人防卫,心中自然会有盘算。如果他们这一次能够趁机抓住林坚唯一留存的这一血脉,肯定是能攫取林府积存的大量财富,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自然最是能让人心动。
“林家的女婿,你这丑东西能是做得,我们这些大好的壮郎君,自然同样是做得。”其中就有趁乱摸到轿子门边的一位上身裸露匪患,出言嘲讽到。
随即,又是有另一位胡子拉渣的猥琐男大笑道:“哈哈,老三,你别说,我听闻这林家小姐就是受不了这痴汉的样貌,才是还没结婚就已经在外面与面首厮混。咱们这般,比之这丑男要是好看不少,或许能入得那林家小姐的法眼呢。”
“放肆!”被人当面羞辱的明非非终于是忍不住,悍然出拳,红着眼眶,一把崩飞去,那两个污言秽语的废物小贼。
既然已经放开了拳脚,明少爷自然是再也无需有手下留情,只一瞬之间,便就剪去了左近心怀不轨的牛蛇是有数人。
“老杨,你可以的!”另一边的宾客人群中,耿三南正压低着声音拿话偷偷打趣着,自己身边这一位刚刚上任的杨伍首,“为了要给老施制造劫亲的机会,居然是把武簇最头疼的兰芷姑娘给引来了,哈哈哈。”逃离开玉节镇伤心地的老三,明显是已经开朗不少。
杨浩汗颜,小声嘀咕:“耿老三,你就是在放屁!”此时的他们,已经是随着刚刚蜂挤在门口看热闹的宾客们一起,被拥趸到了外堂的门外边,“我都是与你呆一起,哪能是有这般本事!”
耿老三当然是知道。再说,这些沙匪绝对不是他与杨浩能够轻易“驱遣”的了的,于是开口又问道:“现在咱们俩是该怎么办?”
杨浩终于是有忍不住想要敲打一下这个如今是有一些变傻的‘倒霉孩子’,没好气说:“放信号,劫亲呀!还能怎么办?”
“干!”耿三说着,偷偷是从口袋里,摸了一下那根洛己巳给的可伸缩手掌大短头枪,摁下了凸起的那一颗暗红色的枢纽。
这东西是被施梁身边那位大胸美女,巧妙安置在枪把上的信号发射器。
前一日,他与杨浩拜访老友时,就是发现施梁那小子艳福不浅,前有一位林家小姐为他要死要活不说,身边还跟着一位大胸脯的傲雪宗望者,真是羡煞两人。
当然,兄弟的忙,自然是要帮的,他与杨浩的任务就是要不动声色,制造混乱。只是如今,还没等自己暴露目的逃跑,婚宴现场已经是乱做了一团,这是两人没有料想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