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找……磨的？”

    一听说要找莫德，老板的眼里顿时闪出了犹豫不定的神情，这不免让老陈感到有几分疑惑。

    “莫是莫要做的莫，德是道德的德！”刘满也补充了一句道。

    “哈哈哈！”

    这个老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搞得他们几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老陈真的有些动火了，怒道：“你们这些人，我们大唐天子给你们在这里做生意，做生意就要有一副本分样子！”

    老陈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要不是好歹要不然的话就没有好果子吃，哪怕老陈他们几个是最低级的政府人员。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位小官人实话告诉你们吧，最近这几天呢，来找莫德的人非常多！单单今天上午就来了好几次，你们这个算是……我数一数啊，奥拉你们是第十次……”

    这个老板伸出一双油手，正儿八经地搬动着手指头，告诉了老陈他们这么一个消息。

    “是吗？看来这个莫德大有来头！”老陈用眼神瞟了一眼刘满和刘意，提醒他们应该要注意了。

    “如果你们真的想找莫德的话……”老板没有把话继续往下说下去，而是用眼神瞟了瞟老陈，然后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这言外之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意思就是说要给点好处他才能够说。

    这一点小世故，老陈当然是知道的，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不耐烦地塞在了这个家伙的手里，道：“那你得带我们去找一找！”

    老板一接到铜钱，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干牡丹花。

    “这位小官人你可真大方，我想起来了，莫的他们现在应该在比赛踢蹴鞠……”

    “他们在踢蹴鞠？”

    这个回答倒是让老陈感到有些意外，蹴鞠其实就是古代的足球，尤其是在隋唐的时候，在上层人员中最为流行，从皇帝到普通的官员都热衷于这项活动。

    “是的是的……现在正在比赛呢。”老板点头哈腰地说道。

    “那我们倒是要看一看！”

    “好的，随我来！”

    说完，老板就领着他们继续往市场里面走。

    “陈兄弟，这个人我看他不老实，他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如果他骗我们，一定要让他好看！”

    刘满和刘意姐妹俩偷偷地在后面拽着老陈的衣角，告诉他千万不要上当。

    老陈看了看他们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要他们不要声张，看这个老板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再说。

    万一如果这个家伙胆敢骗他们，那就把他的铺子给关几天，然后曝光狠狠的罚他们一笔，让这些不遵纪守法经营的外国商人长点记性。

    坊官他们正愁没有由头去罚款，想必这件事情他们肯定会配合的。

    因为老陈在这里做了一段时间的仵作，就看到他们经常干这种勾当，有很多正儿八经经商的外国商人，也被莫名其妙的理由给罚款了，他们大多数都是敢怒不敢言的。

    那么这一次，完全可以这么干。

    不过话也得说回来，这些外国人如此喜欢唐朝的文化，尤其是唐朝文化的竞技代表……蹴鞠，这本身就说明了唐朝文化的强大的影响力。

    不同的文化在这大唐长安交相辉映，倒也是挺别开生面的一件事情。

    “你们君子国的人倒是挺喜欢玩的！”

    老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随便用嘴糊弄了一两句，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场地。

    这个场地其实就是个踢蹴鞠的地方，和现代的足球场相比，甚至要更开阔一些，只不过里面的配置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在这个古代的足球场上，里面看球的人其实很少，大多数都是一些赌博的。

    因为老陈看到了，在台上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对着下面正在踢蹴鞠的那些人指指点点，然后用手比比划划着，有几个家伙甚至不知道什么事情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一个个面红耳赤的，看样子要准备干架了。

    “喂，你们几个老实一点！看就看，不看就滚蛋！”

    老板也看到了这几个家伙，正准备干架，顿时就慌了神，连忙训斥他们几个。

    “老板看到这个场是你罩的？”

    老陈他们几个看在眼里，一下子就猜中了个八九分。

    这人再嚣张，遇到了硬茬子，看来也是怕事的，尤其是在这异国他乡。

    老板一听，连连摇着头道：“不是的，不是的，几位小官人，你们真的是冤枉我了。这个场子上面还有人不是我开的，我只是临时看看……这几个家伙他们是我的老乡，也是从君子国来的，但是他们特别喜欢读，所以我必须要管一管，免得坏了大唐的规矩。”

    这话说得可真是够冠冕堂皇的，老陈居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才好。

    再说那几个正准备闹事的赌球的家伙，一看到老板带了几个官差模样的人进来，一下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以最快的速度把赌具收了起来，然后假装看球。

    “这几位小官人，你们先在这里等一等，我把莫德叫来！”

    老板恭恭敬敬地说着，生怕老陈他们几个再发飙。

    老陈的鼻子哼了一下，就和他们姐妹俩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专心致志地看球。

    这蹴鞠的确是唐朝文化的瑰宝，里面的规则倒还是挺多的。

    其实这项运动从战国时期就开始了，当时也是一种流行娱乐性的游戏。

    到了汉代就成了兵家练兵的一种方法，是一种对抗性很强的一种比赛。

    老陈正准备看一场精彩绝伦的蹴鞠比赛，因为他看到场面上的那些高高大大的昆仑奴运动员，一个个都很牛逼的样子。

    心想如果他穿越来的那个时代，足球运动员如果有这么牛逼的话，那想必咱们国家在世界球场上拿奖牌一定会拿到手软。

    然而这些都是假设，老陈感慨不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陈兄弟，你怎么了？你的身体不舒服吗？”刘满关心地问道。

    老陈摇了摇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觉得眼前的这两个丫头片子阅历太浅，跟他们说多了其实也并不好。

    刘满和刘意自觉没趣，专心致志地准备看球。

    然而，老陈想看的精彩绝伦的比赛却怎么也没有看到，反而看到了一场让他感到尴尬不已的一幕。

    只见球场上那些高大的昆仑奴运动员，一个个就像木头桩子一样站在球场之上，两方运动员围成两个半圈，中间却是那个蹴鞠。

    这踢球不传球，是几个道理？

    老陈感到很是疑惑，但是他却又不好意思去问。

    大约等了几分钟的时间，那些木头桩子还在那里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么。

    很快他就明白了那些人说的话，当然是唐朝的汉话，老陈还是听得懂的。

    “请！”

    “你请……”

    “不，你请！”

    这帮人嘴里嘀嘀咕咕的，原来是这几个单调字，把老陈看得心急火燎的。

    “这帮龟儿子在干什么？搞了半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是不是要等雷劈死？”老陈实在是忍不住大声地骂了一句，一下子就惊动了那些像木头桩子一样的蹴鞠运动员。

    果然不错，老陈的这句骂起了一点作用，那些蹴鞠运动员就开始玩起了蹴鞠的标准动作。

    拐！

    蹑！

    搭！

    蹬！

    捻！

    这些花式的踢球的动作，倒还是被这些昆仑奴运动员玩得挺顺溜的。

    不过很快，老陈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双方的运动员踢球的方向和他所认为的方向刚好相反。

    因为他们把球踢向自己的球门，而不是对方的球门。

    尤其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些被踢进了球的运动员，非但没有一点沮丧的样子，反而每一次踢球都像是中了巨蛋一样，兴高采烈地举起双倍，栽几个跟头，欢呼雀跃不已。

    看到这里，老陈不由得怒向胆边生，眼里冒出了火花。

    心想这是踢的哪门子球，世界上任何一个踢球的规矩也不是这样干的！

    这些人可是真够变态的！

    正在他准备发火的时候，却发现看台上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些看球赌博的家伙，一个个比踢球的那些昆仑奴运动员还要兴奋。

    难道他们比赛去蹴鞠跟大唐刚好相反？

    不是专门去踢对方的球门，而是踢向自己的球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就是乱了套。

    现在已经是10:10了，两方运动员已经提升了平局。

    可是这些所谓踢进的球，其实都是自家运动员踢到自己的球门里去的。

    老陈忍无可忍，三步并做两步就跑到了球场之内，来到一方的球门附近，然后将守门员一脚给踹开，当起了临时守门员。

    那个守门员冷不丁地被人狠狠地踢中了屁股，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又被巨大的欢呼声给吓着了。

    因为球场上的那些看球的人，尤其是那些赌球的人，以为是他们的同伙输红了眼，要自己当守门员，就拼命地给老陈加油。

    老陈环顾四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想管理三七二十一，绝对不会再让他们干这种蠢事。

    果然不错，老陈一下子就把十几个正要进球的机会给挡在了外面，比分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悬殊起来，场面上出现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加油君子国，加油君子国！”

    “加油两面国，加油两面国！”

    老陈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场比赛是君子国和两面国之间的比赛，难怪这比赛的现场这么奇葩。

    就在老陈正准备欢呼自己这一方的胜利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急促震耳的锣声。

    原来是球场上的裁判临时暂停，这其实就是当时蹴鞠球场上的哨声。

    大家都听了敲锣发出的号令，然后双方开始比赛。

    就在老陈正准备喘一口气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同样球服的昆仑奴，骂骂咧咧地朝他跑了过来。

    他正准备举起拳头要打老陈，可是当他看到老陈的这一身官服的时候，就吓得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用猜，他应该都是在责怪老陈，不应该这么对他们的比赛横加干涉。

    这个时候，老陈又看到那个老板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然后又对这个教练嘀嘀咕咕几句。

    只见这个教练的表情由怒发冲冠变得逐渐平和，然后又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结果只见他慌里慌张地跪在老陈他们几个人的面前，不停地叩头，嘴里说着汉话，“官人饶命，官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眼无珠呀！”

    “既然你会说汉话，为什么不说汉话？”老陈有些忍俊不禁，假装生气道。

    “是这样的小官人，这就是你们要找的莫德。他是我们这个赛场上的总教练，这几天找他的人特别多，你有什么事情咱们到场面上等一会儿再说吧，不要干扰他们的比赛！”

    老陈感到很是无语，又很是不甘心，就直接质问这个老板道：“你说说看，他们踢球就踢球的么？光是往自家球门踢球？”

    本来还很担心的老板，一看到老陈这一番牢骚，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笑道：“这位小官人，虽然我们在大唐长安踢球，但是有些地方是按照我们君子国的规矩来玩的！”

    “君子国的规矩？这不是自扇耳光吗？”老陈感到很是不可思议问道。

    “是啊，咱们君子国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在踢球的时候大家都是谦谦君子，一个个必须恭恭敬敬的说请才行……要不然的话这就坏了规矩。”

    老板的一番话让老陈茅塞顿开，心想这君子国也真够奇葩的，不过他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又问道：“那这样倒也罢了，干嘛要往自家球门踢球呢？”

    “是啊，咱们君子国的规矩就是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所以这样比赛才有趣才文明呢！”

    老板的话让老陈感到彻底无语了，他想了一想，不要耽误了正事，就等这个叫莫德的家伙踢完球再说。

    于是，他们又回到球场之上，后面两个看球的刘满和刘毅姐妹俩，被老陈的这副窘态逗得前仰后合的。

    “陈兄弟，你这下出了洋相了吧，你看看这君子国的规矩，其实倒也挺不错的……”

    “是啊，陈兄弟，我发现你当守门员还挺不错的……不过按照他们的规矩，守卫的方向刚好相反了。”

    他们姐妹俩的话让老陈无话可说，一张老脸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这场前所未有的奇葩比赛总算结束了。

    由于老陈在半路上当了一回程咬金，君子国的比赛还是输了，而且还是分数拉得挺大的。

    那些看球的观众，尤其是那些赌球的人，一个个怒发冲冠。

    有几个家伙很不甘心，站在远处对着老陈他们指指点点，看样子今天非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老陈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这几个家伙想必应该是赌球输惨了。

    不过，他们知道老陈是官服的人，一个个只是在那里偷偷地骂，却不敢真的上来把他们怎么样。

    当观众散去之后，那些昆仑奴运动员也一个个都走开了，这个时候球场上只剩下那个昆仑奴运动员的教练。

    只见他有些木然地站在那里，看样子应该是输了球很不舒服。

    老陈站了起来，对他挥了挥手，这个足球教练才有了一点反应，很不情愿地朝他们走过来。

    “这位小官人，我就是莫德，有何见教？”

    “今天听说有几拨人来找你？你说说是谁在找你呀？”

    老陈并没有问他和朝贡使团的那个叫莫德的名字有什么关系，而是准备旁敲侧击地问他。

    这个家伙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老陈，又看看老板，很快就回了一句，“他们找我踢球……”

    “就是这？只是找你踢球？”老陈明显不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偏着脑袋问他。

    这个家伙点了点头，忙道：“是真的，这长安城里达官贵人那么多，他们经常举行一些家庭运动的，所以就把我叫去想帮他们耍一耍！”

    这个理由倒还是那么一回事，因为长安城有很多富家子弟都喜欢玩蹴鞠。

    但是，老陈刚刚看了他们玩的这场球，这完全是在坏规矩，不管是谁也不可能把球往自家门口踢地。

    “哦，是的，这位小官人……我到他们那里踢球是按照他们那里的比赛规则，就不用我们这里的比赛规则了。”

    老陈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他说的道理，又问他道：“有哪些人在找你呀？”

    这个家伙想了一想，半天才想起来，然后回道：“具体是谁我不太清楚，好像是说一个姓武的人家！”

    老陈一听心里不由得一惊，这长安城目前姓武的，可是天字一号人物，因为武则天的缘故通常这姓武的，不管是谁，那都是走路横着走的。

    “那好，我知道了！”

    “如果没事的话我去休息一下，今天我们比赛输惨了，我也亏了差不多一年的饷银！”

    看到这个沮丧万分的教练，老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应该也是参与了刚才的赌球活动，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有没有听说朝贡使团的事情？”老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然后不紧不慢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