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她们按例来查房。

    “这被子好像没洗干净啊，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有点咯人。”

    小蝰冷若冰霜：“您是想再换床被子？”

    路遥用下巴按紧被子，盖在身上，撅起嘴巴，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用，不用。我只是和你们说说话嘛，每天过来就是‘感觉怎么样’，‘今天吃了吗’之内的循例问话，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不能让关系进一点吗？”

    做着病情记录的小蝰抬起头来看了路遥一眼，又低下头去，说：“你好着走出这个篷子后，我们的关系就能再进一点。现在你只是我的病人，好了，记得按时服药和吃饭，少作点妖，一大早上就听到门口的守卫抱怨。”

    小蝰拿着板子指着路遥点了几下，嘴角依然是紧闭的，眼尾多了几分笑意。

    路遥也扮个鬼脸回应，顺势滑下去，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上眼睑，偷摸观察着小羚的反应。

    “我待会儿给你配送今天的药来，你老老实实吃掉，我们好交差。”

    小羚临走前在门口才对着路遥说了这么一句。

    路遥点头如打鼓。

    在路遥思考应该怎么和她说的期间，时间过得飞快。

    “药来了，我喂你喝吧。”

    小羚借喂药的时候，凑到路遥身边说：“你不要乱来，正常把药喝完，我们时间不多，否则姐姐会起疑的。”

    路遥一口闷掉全部药液，用剩余的时间谈话。

    “为什么不揭发我？”

    “如果你有坏心，我随时可以揭发你。”

    “你还留了我其他的把柄？”

    “无可奉告。所以你有坏心吗？”

    “我是帮小蛮的。你呢？”

    “我不会害她。你见过她了？”

    “嗯，她被折磨得很惨，已经没有人样了，我是说比起之前的样子更加没有人样。”

    “你知道她以前长什么样？”

    路遥一惊，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找补：“我是说比起她原本的，呃……就是她现在像个怪物，而且不是那种变异或是幻化成的，是被摧残成了一个怪物。”

    他说完，小心地打量着小羚的表情。

    小羚没有纠缠着路遥不放，“所以你想做什么？”

    “救她出来。”

    “怎么救？救到哪里？长老们会把她再找回去的。”

    “那就杀掉他们。”

    小羚眼睛瞪成了铜铃，慌乱之中掀翻了杯子。

    杯子撞在床边发出声响，掉在沙地上。

    外边的守卫听到动静进来查看情况：

    “大哥，不好意思，喝得太急不小心咬到这位姐姐的手了。见谅见谅。”

    大哥耷拉下上边眼皮，嫌弃地看着路遥，问小羚：“你没事吧？”

    小羚弯身右手捡起杯子，左手搭在右手上盖住手指和手背。

    “没事，咬得不是很重，只是吓了我一跳。不打紧的。”

    “哦！”大哥食指指着路遥，用眼神警告他少惹事。

    路遥叹气，“唉。在你们这住一周，都把我从大英雄住成万人嫌了。为了小蛮，我付出了太多。”

    “你的立场我知道了，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你仔细思考下你在说些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痴人在说梦话吗？”

    小羚拿着药杯出去交差了。

    路遥现在这叫一个愁啊，尽管是意料之中的反应，但现实中找不到一个帮手确实是件麻烦的事情。

    他用嘴巴掀开被子，那个盘子已经挪到胯骨下面的位置了，按这个进度完全脱下来还要至少一周。小蛮再等不起了，今天听说大荒他们又远征去了。

    要是有系统在，我还用在这坐牢？

    路遥一边抱怨一边打开系统，例行检查着情况。

    还是黑屏。

    路遥原本失落地准备关掉系统，突然惊奇地调大了界面。

    上边有一行字：

    【系统充能已恢复50%，请耐心等待。】

    路遥欣喜若狂，沉寂了整整一周的系统终于又有反应了。

    “系统充能……”

    路遥喃喃自语着，之前警告的时候也是说的系统会因为耗尽能源而关闭。

    现在路遥明白这份能源是可以让系统自行恢复的。他大胆的猜想：这会不会和手机充电一样，如果是这样，一定会有某种快充的方法。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系统从零充能到满的时间是两周。算下来，系统恢复的时间恰好也是下周。

    “不能提前开机吗？这个东西，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为什么要做得这么死板，比智能手机还逊。”

    路遥左试右试，试不出开机方法，只能无奈地吐槽。

    路遥深呼吸两轮，让自己从情绪中释放出来，他开始回忆过去这一周的经历，试图找出系统充电的原理。

    一点一点理清系统和自己的关系，路遥又有个猜想：系统是拿芯片作为载体，自己就是充电桩！

    这个猜想非常符合乌托邦的“躯壳观”，路遥觉得这个猜想很有可能。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推理：充进去的能源就是生物能。所以随着自己的身体逐渐恢复，充电的速度也在加快。

    另外这一周白天，路遥昏昏沉沉，十分嗜睡。路遥原本以为是自己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没事做只有睡觉，但或许是另一码事。

    既然有了猜想，路遥决定马上实验。

    中午的时候，路遥以自己开始失眠为理由，向她们要了安眠药。

    这是路遥做的有一个赌命的决定。

    “不过总不能让我死在医院里吧？”

    路遥一口吞下了她们给来的所有安眠药，说是一周的分量。

    开始长眠……

    路遥又回到了那个一片虚无的空间，现在在他面前的依然是那两扇门，只不过这一次，门紧紧的关闭着，路遥怎么推也推不开。而且，路遥仿佛是这片黑暗的主人，尽管还是什么都没有，路遥却觉有股归属感和拥有感。就能黑暗也温暖了几分。

    路遥没事做，在门前打起坐来，说禅寺里的老师父冥想。

    不知道时间，也没有空间，路遥就在这里坐着，坐成一块石头，冰冷的石头。

    “快！快！快！抢救，病人药物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