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回到原安，我开车带着母亲和赵妮回了赵庄，在赵凯家，定下了我和赵妮的婚期：2008年1月6日，这一天，是农历的冬月二十六，小寒。

    时间是定了，但听说我们在宇州选了白色的婚纱，他的父母表示了明确的反对意见。他们说，一来结婚的时候穿白色的，不好；二来大冬天的，穿婚纱不冻坏了？赵妮和我也有些犹豫，但我们不想放弃已经定做的婚纱。最后，在赵妮的坚持下，婚纱是必须要穿的，但为了照顾父母的感受，赵妮提出婚纱外面再穿一件大红的羽绒服。我挺佩服赵妮，她的一个办法，既解决了颜色问题，也解决了保暖问题。

    赵妮已经完成了体检，政审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原定的是九月底去报到，十一之后正式到单位上岗实习。事实上，赵妮在九月中旬就跑去检察院参加实习工作了。

    赵妮已经正式在我家居住，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她却始终没有同意和我同房，我们依然住各自的卧室。赵妮说，这是为了给我们的爱情保鲜，我不太懂。

    终于要娶到心爱的赵妮，我真是一天都不想等。十一长假期间，我利用一切时间缠着她，求她早一点和我去领结婚证，因为一天没有领证，我的心总是突突跳个不停，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

    十月十二日，赵妮请了一天假，我们到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过程是简单而幸福的，没有我想像的那般复杂和难辛。终于和心爱的赵妮步入婚姻的殿堂，我的内心充满了幸福感！

    从民政局出来，我们十指紧扣，再也不舍得放开彼此的手，我们要这样快乐的相伴一生！

    当晚，为了庆祝新婚，我们没有回家，在酒店度过了我们幸福的新婚之夜！

    得知我和赵妮已经领了结婚证，母亲开心的流下了眼泪。

    赵妮没有向单位申请婚假，因为她说自己刚到单位，还没有完全熟悉工作，不想这个时候休婚假，我是完全支持她的，因为能够和她这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已经很知足了。

    第二节

    正当我还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中时，却接到了张丽的电话。

    张丽在电话中告诉我，建军接了一个大单，但是那个客户，张丽说她知道，就是当年借给父亲月息一毛高利贷的人，叫吴德风。

    我立即赶去了公司。

    公司中的混混，很多已经不认识我，这在我进公司大门的时候就体验到了。两个年轻的混混坐在公司大厅的沙发上，穿着西装皮鞋，很有黑社会打手的派头。见到我进来，他们问我找谁。我没有理会他们，直接向里面走，他们中的一个人可能以为我是来闹事的，竟直接冲上来伸手要揪我的衣领，可惜他误判了自己的身高。因为他挡在了我的胸前，我只好用手掌拨了一下他的头，把他拨了一个趔趄。

    另一个混混显然是看同伴吃亏，大喊一声，

    “有人来砸场子！”

    我没有理会，还继续往建军的办公室走。一大波西装革履的混混从里面冲了出来，但显然还是有人认出了我，快步跑上来跟我打招呼，避免了我被一帮混混的围攻，我很感谢他，但实在记不清他叫什么名字，只好冲他点点头，说，

    “郭总在不在？”

    “在，在！”

    说着，他领着我去了建军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风格也发生了变化，书架还在，但是没有了盗版书，换成了大小不一不知真假的瓷器瓷罐，后面的画也不再是一座大山，而是换成了猛虎下山图。建军正半躺在椅子上，脚翘在办公桌上，悠闲的抽着烟。

    见到我进来，他冲进来的那个混混摆摆手，那个混混恭敬的退了出去，还稳稳的关上了门。

    “哥，你怎么来了？”建军保持着悠闲的姿势跟我说。

    “找你有事！”我没有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因为那样正对着他的脚，我坐在了他办公室的沙发上。

    因为我们的距离较远，建军可能也觉得不便于交流，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也坐到我旁边的沙发上。

    “什么事，哥，你说！”

    “我听说你接了吴德风的活。”我直接了当的说。

    “接了！”

    “他是放高利贷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

    “不是说好按我的规矩来吗？高利贷的欠账我们不做！”

    “现在还有什么不做的，只要能挣钱，都做！”建军说。

    “不做高利贷是有原因的，放高利贷的，都有自己负责收账的，没必要让我们替他收账。”

    “我知道，他就是自己收不回来了，才来找的我！”

    “他自己都收不回来，你就能收回来？”

    “我有我的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哥，公司的事情你别管了，你只管安心跟嫂子过日子，等着收钱就行了！”

    “吴德风当年借给过咱爸钱，你可知道？”

    “知道，一码归一码，咱爸没本事，把生意做砸了，那是他自己的事！”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哥，我实话跟你说，就因为当年他借给咱爸钱，这一单我必须接，我要把他当年从咱爸手中弄的钱，再给弄回来！我收他百分之三十的提成！”

    “把这单推掉，立即把公司注销掉，不要再干了！”

    “那不可能！”

    “我马上让张丽把公司注销掉，你看可不可能！”

    “你去注销，你注销完了，我再注册一个。哥，你就别管了，我有数！”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当然没有必要再跟他讨论下去，于是我直接去找了张丽，让张丽马上开始办公司的注销手续。

    我是怀着愤怒离开公司的，愤怒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对建军已经无能为力。

    第三节

    晚上，下班回来的赵妮看我情绪不好，我只好把建军的事告诉了她，赵妮就说让妈试试能不能劝住建军。我本不想让母亲为这些事情烦心，因为毕竟这中间还涉及父亲，我怕再引起母亲的旧伤痛。

    但我实在担心建军，只得和赵妮一起，跟母亲慢慢说了公司的全部情况。母亲确实很伤心，她伤心的是建军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知道母亲没有埋怨我的意思，但我内心十分的自责。赵妮握着我的手，安慰着我。

    母亲给建军打了电话，建军没有回家，只是在电话中说会考虑考虑。

    建军没有考虑，因为在第三天，我就接到了公安的电话，建军再次因为聚众斗殴被抓了。

    和建军一起被抓的，还有公司里的二十几个混混。

    张丽找到我，把建军被抓的情况跟我说了，大致的情况是这样的：

    第一场斗殴：建军带着王刚、猴子等十几个混混去找欠高利贷的人，当时是下午下班时间，双方在欠高利贷人的厂区里混战了一场，因为对方的厂里已经下班，所以建军稍占优势，建军带人不仅打伤了对方十多个人，还顺带把对方的机器设备给砸了。

    第二场斗殴：对方因为厂区被砸，当晚就带着三四十人，杀到了建军的公司，建军当时正在公司开会庆祝今天的大捷，结果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也被对方打伤了十几个人，建军的头也被打破了，公司也被砸了个稀烂。

    公安接到群众报警，赶到厂区的时候，人已经都不在了，于是公安立即顺藤摸瓜，封锁了公司所在的大楼，来了个瓮中捉鳖，把所有参与打架的人全抓了起来。

    我又仔细看了看张丽，在确认她没有受伤后，问她怎么知道的，她说当时她已经下班回去了，后来听人说公司出事了，她去了公司，见到了张勇，张勇告诉她的。

    张勇没有参与打架，因为张勇当天去跑业务了。

    拿着建军的刑事扣留通知，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好打了赵妮的电话，赵妮让我在家等着她，她马上打车回家，让我先不要跟母亲说。

    在赵妮的卧室中，我崩溃至极！赵妮抱着我，安慰着我。

    等我稍稍平静一些后，赵妮说，

    “建军那边，你先帮他请个律师，至于妈这边，我来跟她慢慢说。”

    我不只担心母亲，还在担心着奶奶，如果奶奶知道了建军再次被抓，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赵妮安慰我说，

    “你放心，妈这边，我会慢慢跟她说，不会有事的，奶奶那边，只能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告诉她，先不要在电话中说这个事情。”

    当晚，赵妮和母亲在房中单独聊了很久，我没有敢进去，我不敢面对母亲，也担忧母亲能否经得起这样的伤痛。

    好在，赵妮和母亲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母亲虽然面带忧伤，但并没有再出现父亲去时的那般情况，我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因为赵妮的身份，她不能再陪我去找律师，我只好与张丽一起，为建军、王刚、猴子和其他混混，每人都聘请了一位律师。按照律师的说法，情况不容乐观，因为建军这种情况，属主犯、累犯，估计会判得很重。

    律师的说法，得到了赵妮的证实，但赵妮还在安慰我，为了让我放心，她也跟我说了最坏的结果大概会判多久。

    你越是担心什么事，往往就越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