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手拉着手，哼着歌向外走。

    姚洛撇撇嘴。他想，才一个晚上就变成这样了，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大叔！”背后传来莫雅的惊呼。

    “嗯？”姚洛抱着胸，看向院子不高的围墙，“怎么了，小雅？”

    “洛洛，他说……他是你爸爸。”

    姚洛的微笑凝固了。老爸？开什么玩笑！老爸要是来了，肯定是先带一个军团的作战单位屠神杀魔，然后征服这个星球，哪里会这么表现得那么和善？

    “儿砸。”这熟悉的口音，让姚洛想起前几天，长着忧郁小眼睛牛头人。

    这是个游戏，这只是个游戏。姚洛运用着小黑的“游戏治疗法”，不停地默念着，努力平复心情。然而，一股火气还是止不住地涌上来。外面这混蛋恐怕不知道，姚洛已经很久没见到，那不负责的父亲了，很久很久，该死的很久很久！这么多年，他的怨气已经足够填满祖星上的太平洋。

    “儿砸。”一双忧郁的小眼睛，从低矮的围墙上探出头来。

    愤怒到了极点，姚洛的脑子却一下子清醒了。仿佛有一盆水当头浇下，姚洛嘴角微翘，目光森冷，一股绝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庞大杀气掠过这个院子。

    围墙外的艾米莉雅寒毛乍起，好像一头巨龙此刻站在她身后，贪婪地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她抓紧了莫雅的手，回过头。

    就是这种眼神，艾米莉雅怎么都不会忘记这种眼神。

    阳光变得冰冷，地上的野草失去了生机。无边无际的黑雾淡淡的，却笼罩了这片天空。这个平日里相当温柔的男人，此时也带着淡淡的微笑，却是那么的冷酷，仿佛眼前的，不过是山石，而不是一群生命。

    “不过是一群NPC。”姚洛不屑地说。他甚至都没做出高高在上的姿势，因为没必要。可在旁人眼中，姚洛，就是一轮升起的、黑色的太阳。黑日所到之处，万物寂灭，无一幸免。

    “你，”姚洛如一口古井般，平静无波的黑色瞳孔微微动了动，“该死。”

    牛头人双目瞪圆，拼命地挣扎着，但好像有一双黑色的大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咽喉。他眼前的黑雾开始旋转，周围的呼吸声越来越轻。

    “洛洛！”莫雅挣开艾米莉雅的手，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向黑色的太阳跑去。

    姚洛静静地看着她。

    还有一步，莫雅心想，还有一步，就能抱到洛洛了。但她停下了脚步。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她心里吼着：快跑，快跑！再走一步，你会死的！

    会死吗？莫雅低着头。这一步之遥，却是咫尺天涯。

    她小心翼翼却毫不犹豫地踏出这一步，像在人群中拉住姚洛的衣角一般羞怯而自然。

    “审判！”一声呐喊似乎极远，又似乎近在耳边。

    天空开了个口子，温暖的、柔和的阳光倾泻下来，照在刚踏出一步的莫雅身上。她的鞋子和裤脚化作一段黑雾，露出小巧玲珑的玉足。阳光在她圆润的趾甲上泛着光，像溪水旁的鹅卵石。

    姚洛叹了口气。他拉住莫雅的手，像在舞会上牵起舞伴那样，优雅而彬彬有礼。

    黑雾散去了，原本齐整的院子变得坑坑洼洼，到处都是黑雾侵蚀留下的痕迹。

    “砰！”一个狼狈的身影从空中摔下，不过看上去没受什么伤。

    “敌人在哪里？那些黑暗教廷的老鼠在哪里？”这身影拨了拨散乱的白发，露出老詹姆士汗如雨下的脸庞，“圣光啊，这个敌人值得一战！”

    “大祭司，没有敌人。你老了，做吉祥物就好，不用太拼。”姚洛平静地说。

    “没有敌人？不可能！这明明是九阶魔法黑幕降临！”詹姆士连气都喘不顺，不住地咳嗽着。

    “你见过？”

    “没有。要是我见过，我早死了。但这跟书上写的一模一样！”老詹姆士恶狠狠地盯着周围的一切。

    “大祭司！大祭司！”一群哭得稀里哗啦的圣骑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围住詹姆士。

    “大祭司！”一名圣骑士欣喜地握住老人的手，“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你就这么想让我回归光明神的怀抱吗？”詹姆士确信周围没有了黑暗教廷的余孽，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这一个月来，墨尔本城的破事特别多，也不知道照顾一下快退休的老人家。

    “不……不是……”圣骑士期期艾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行了，”詹姆士直起身子，“你们都是我的学生，等年后我回故乡了，你们里面总要出一个人接手。这么小儿女态的可不行。”

    “是！”这群圣骑士脸上挂着泪珠，站得笔直。

    不管这群人怎么煽情，都与姚洛无关。他抱起光着脚的莫雅，走到艾米莉雅跟前。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个星灵女孩。

    “姚洛，我——”艾米莉雅抿着唇。

    “哦。”姚洛转过身，向那个还活着的牛头人走去。

    忧郁的小眼睛牛头人浑身无力，瘫软围墙边。

    “还有什么要说的？”姚洛静静地盯着这个牛头人。

    牛头人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我叫汤姆，我是你们的爸爸！”

    “说完了吗？”姚洛放下莫雅，拔出亚龙骨剑。锋利的骨剑闪着寒光。

    “杀了我吧，”牛头人伸伸脖子，闭上眼，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杀了我。”

    “如你所愿。”姚洛举起骨剑。

    莫雅却张开双臂，拦住了他。

    “滚。”姚洛吐出一个字。

    莫雅坚定地摇了摇头。

    “最后一次，滚。”姚洛身边，黑雾又开始盘旋。

    莫雅向前一扑，抱了个满怀。

    “哼！”姚洛缠绕着黑雾的一剑劈开了围墙，可还是放弃了杀掉这个牛头人。

    多余的黑雾挤进亚龙骨剑里。骨剑宛若活物，扭曲着，在剑柄上长出一颗满是血丝的眼睛。

    “这是什么？”詹姆士忧心忡忡地看着骨剑。

    “我的力量，”姚洛单手抱着莫雅，“老头，想试试吗？”

    “你是黑暗教廷的人吗？”

    “不是。”

    詹姆士深深地看了姚洛一眼，留下一句话，“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