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三帝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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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五十五)

    话说子牙率领众将士来劫闻太师的行营,哪咤等人把闻太师围困核心之中。而黄飞虎父子则是冲进左营,与邓忠、张节大战,杀的乾坤暗暗;南宫适、辛甲等冲右营,与辛环、陶荣接战,俱系夜间,只杀得惨惨悲风,愁云滚滚。

    正在众人酣战之际,杨戬却是从闻太师后营杀了进去,纵马摇枪,只杀至粮草堆上,运起胸中三昧放起火来。好火!怎见得,有诗为证:烈焰冲霄势更凶,金蛇万道遶空中。烟飞卷荡三千里,烧毁行粮天助功。

    杨戬借着胸中的三昧真火,将粮草烧着,火光照彻天地。闻太师正战之间,忽见后营火起,心中大惊,自思想道:“粮草被烧,大营难立。”便举起金鞭架枪、挡剑,无心恋战。又见子牙骑着四不相赶到,把打神鞭祭在空中,闻太师难逃这一鞭之厄,只打得闻太师三昧火喷出三四尺远近。

    好在太师修为高深,远不是子牙这个半吊子能比得了的,早早就证就了大罗金仙果位,要不是凡尘孽障缠身,恐怕道果也不难证就,所以在被子牙用专打神灵的打神鞭打中后,还只是受伤,不曾当即就死。

    太师身上带伤,知道今日难以善了,只得把墨麒麟纵出圈子,且战且走;黄飞虎等人追袭。邓忠、张节见中军已经失守,只得保着闻太师夺路而走。而南宫适等则去追赶辛环、陶荣。吉立、余庆见势头不好,护持不下,只得败走。而辛环张开肉翅在空中,保着闻太师,退走往岐山。

    且先不提西岐前的一场大战,只说这边终南山玉柱洞内,云中子坐在碧游床上,忽然想起先前鲲鹏老师所言,闻太师征伐西岐之时,正是雷震子下山之日,忙命金霞童儿:“请你师兄来。”童子去不多时,就已经将雷震子请至碧游床前,倒身下拜。

    云中子对雷震子吩咐道:“徒弟,你可往西岐,去见你兄武王姬发,便可谒见你师叔姜子牙,助他伐纣,你可立功,速去。倘或中途若遇有肉翅之人,便可立功,方不负贫道传你两翅玄功,以助周室。”

    正是:两枚仙杏安天下,方保周家八百年。雷震子领命出洞,把身后风雷翅一展,脚登天,头往下,二翅腾开,顷刻万里便过。怎见得,有赞为证:

    大雨燕山曾出世,一声雷响现无生。终南秘授先天诀,八卦炉边师训成。七岁临潼曾会父,回山学艺更精明。二枚仙杏分离坎,两翅飞腾有昃盈。洞府传就黄金棍,展动舒开云雾生。奉师法旨离玉柱,方见岐山旧有名。

    且说雷震子离了终南之后,把二翅一夹,隐隐有风雷之声;一路飞至西岐山,远远地就望见闻太师兵败而来。雷震子大喜,心想:“幸遇败兵,正好用心杀他一阵!”且说闻太师正被挫锋锐,慌忙疾走之时,猛然抬头,见空中飞有一人,面如蓝靛,发似朱砂,獠牙生于上下,好凶恶之像。

    闻太师见来人居然与辛环一般,也是肋生双翼,就叫道:“辛环!你看前面飞来一人,甚是凶恶,你可仔细小心!”话犹未毕,雷震子大呼一声道:“吾来了!”举棍就打。辛环连忙举起锤钻迎面交还。空中四翅翻腾,锤棍交加响亮。

    雷震子乃仙传棍法;辛环生就英雄。怎见得,有赞为证:

    四翅在空中,风雷响亮冲:这一个杀气三千丈;那一个灵光透九重;这一个肉身成正道;那一个凡体受神封;这一个棍起生烈焰;那一个锤钻逞英雄。平地征云起,空中火焰凶。金棍光辉分上下,锤钻精通最有功。自来也有将军战,不似空中类转蓬。

    只是雷震子那可是风雷仙杏带来的翅膀,那是辛环能比的,他们四人不过是墟狱的试验品而已,自然比不得雷震子,是以这中途一战,只杀得辛环抵挡不住,抽身往岐山逃走。雷震子自思:“不可追赶。见了师叔、皇兄,料他还来,终久会我。”遂往西岐城相府中来。

    而此时只见众人俱在子牙府里报功,毕竟劫营得胜,挫了闻太师的锋锐,没道理不做封赏。子牙此时心中也是大喜,故而慰劳诸将打破:“今日之胜,皆出汝等之力,圣主社稷生民之福。”众将也还谦虚:“武王洪福,丞相德政,故使闻仲不识时务,失其利也。”

    一群人正谈话间,忽问门官来报:“有一道童求见。”子牙传令:“请。”不多时雷震子便已进府下拜,口称:“师叔!”子牙问道:“是那座名山弟子,今至此地?”雷震子回道:“弟子乃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门下雷震子是也;今奉师命下山,一则谒师叔立功,二则见皇兄相会。”

    子牙有些好奇,问道:“你皇兄是谁?”雷震子回道:“皇兄乃是武王。”子牙问两边站立的一众殿下:“你们可认得么?”众人回道:“认不得。”雷震子连忙解释道:“弟子七岁曾救文王出五关,弟子乃燕山雷震子。”

    子牙方悟雷震子身份,对诸将说道:“此子──先王曾言,出五关遇雷震子救护。──今日进西岐,乃当今之洪福,得此异人。”遂即引雷震子去见武王。

    子牙到了皇城,有执殿官启武王道:“丞相候旨。”武王传令:“宣。”子牙进殿,行礼之后,启奏道:“大王御弟朝见。”武王却是有些疑惑,问道:“孤弟何人?”子牙回道:“昔日先王在燕山收的雷震子,一向在终南山学艺,今日方归。”

    武王闻言,大喜,下命道:“请来。”雷震子进了内庭,倒身下拜,口称:“皇兄。”武王说道:“御弟,昔先王曾言贤弟之功,救危出关,复回终南;今日相逢,实为庆幸!”只是武王虽然见了雷震子心中欣喜,却因雷震子形像凶恶,不敢命他入内庭,唯恐惊了太姬等女眷。

    于是武王对子牙说道:“相父与孤代劳,相府宴弟。”子牙回道:“雷震子持斋;只随臣府宅,以便立功。”武王闻言甚喜。雷震子便辞了武王随子牙回了相府。

    且说闻太师兵败岐山,一路行了足有七十里,方才收住了败残人马,结下营寨查点情况,才知晓居然损折了军兵足有二万有余。太师升帐,长叹一声:“自来提兵征伐多年,未尝有挫锋锐;今日到此,失机丧师,殊为痛恨!”心下十分不乐。

    太师自思无门;欲调别处将领前来助战,却是各有镇守。太师一颗丹心赤胆,恨不得一刻就平了西地,其心才快;岂知如今失机被辱,只急得当中神目睁开,一时间长吁短叹。

    却有吉立迎前启禀太师道:“太师不必忧虑;况且三山五岳之中,道友颇多,或请一二位,大事自然可成。”太师听说,心中大喜,道:“老夫着军务烦冗,紊乱心怀,一时忘却。”于是上帐,吩咐邓、辛二将道:“好生看守大营,吾去来。”说完,太师就乘了墨麒麟,把麒麟顶上的风云角一拍,那兽就起在空中。

    正是:金鳌岛内邀仙友:“封神榜”上早标名。

    闻太师的墨麒麟乃是异种,周游天下,霎时便可至千里之外;不过一日便已行到东海金鳌岛。太师观看大海,青山幽静,因嗟叹曰:“吾因为国事烦琐,先王托孤之重,何日能脱却烦恼,静坐蒲团,参玄悟妙,闲看“黄庭”一卷,任乌兔如梭,何有与我。”真个好海岛,有无穷奇景,怎见得,有赞为证:

    势镇汪洋,威宁摇海。潮涌银山鱼入穴,波翻雪浪蜃离渊。木火方隅高积土,东西崖畔耸危巅。丹岩怪石,峭壁奇峰。丹崖上彩凤双鸣;峭壁前麒麟独卧。峰头时听锦鸾啼,石窟每观龙出入。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鸟。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源堤草色新。正是: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闻太师到了金鳌岛后,便是下了坐骑墨麒麟,看了周遭一回,却见各处洞门紧闭,岛上并无一人,都不知往那里去了,显得静悄悄的,全无往日通天教主讲道时的热闹景象。闻太师沉吟半晌,自思:“不如往别处去罢。”

    而后上了墨麒麟,出得岛来,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道:“闻道兄!往那里去?”闻太师回头来看,见见来者原来是菡芝仙。连忙上前稽首问道:“道友往那里去?”菡芝仙回答道:“特来会你。金鳌岛众道友为你往白鹿岛去练阵图。前日申公豹来请俺们往西岐助你。我如今在八卦炉中炼一物,功尚未成,若是完了,随即就至。众道友现在白鹿岛;道兄,你可速去。”

    闻太师听菡芝仙如此说道,心中大喜,遂即就辞了菡芝仙,径直往白鹿岛而来,霎时便至。只见道上众道人:或带一字巾、九扬巾,或鱼尾金冠、碧玉冠,或挽双抓髻,或陀头样打扮,俱在山坡前闲说,不在一处。

    闻太师远远看见,大呼道:“列位道友,好自在也!”众道人回头,见是闻太师,俱皆起身相迎,倒不是说闻太师当真就人缘如此之好,只是因为他师尊金灵圣母乃是通天教主的亲传弟子,修为强横,不比其他只是记名弟子的人。

    只见道人中,有秦天君开口说道:“闻得道兄征伐西岐,前日申公豹在此相邀助你,吾等在此练十阵图,方得完备。适道兄到临,真是万千之幸!”闻太师闻言,变问:“兄练的那十阵?”秦天君回道:“吾等这十阵,各有妙用。明日至西岐摆下,其中变化无穷。”

    闻太师看罢在场诸位,有些疑惑:“为何只有九位,却少一位?”秦天君回道:“金光圣母往白云岛去练他的金光阵,其玄妙大不相同,因此少他一位。”而后,又有董天君问众人:“列位阵图可曾完么?”众道人回道:“俱完了。”

    “既完了,我们先往西岐。闻兄在此等金光圣母同来。你意下如何?”秦天君,问闻太师道。太师回道:“既蒙列位道兄雅爱,闻仲感戴荣光万万矣。此是极妙之事。”随后九位道人辞了闻太师,借水遁先往西岐而来。

    且不说九位道者往西岐山赶来,已是到了营里。此时闻太师依旧还坐在白鹿岛的山坡上,倚松靠石休息,未及片刻,就只见正南上,那头五点豹斑驹上坐着一人,带鱼尾金冠,身穿大红八卦衣,腰束丝绦,脚登云履,背一包袱,挂两口宝剑,如飞云掣电而来。

    却望见白鹿岛洞前不见众人,只见得一位穿红、三只眼、黄脸长髯的道者,认得是闻太师。金光圣母急忙下了坐骑,问道:“闻兄何来?”二人施礼之后。金光圣母又问太师道:“九位道友往那里去了?”

    太师回道:“他们先往岐山去,留吾在此等候同行。”二人皆是大喜,于是一齐上了坐骑,驾起云光,往岐山而来,霎时便至。到了行营内,吉立早已率领众将前来迎接,太师上了中军帐,与众道人相见。

    秦天君问道:“西岐城在那里?”闻太师回道:“因吾前夜败兵,退至七十瑞安营,此处乃是岐山。”众人闻言,便提议道:“我们连夜起兵前去。”于是闻太师令邓忠前队起兵,整点人马;一声鼓响,又杀奔西岐城来,在城前不远安了行营,三军放定营鼓,吶喊传更。

    子牙此时还在相府,盖因得胜的缘故,正在与众将逐日议论天下大事,忽然听见城外喊声,子牙心想:“闻太师想必取得援兵至矣。”一傍也有杨戬说道:“闻太师新败,去了半月,弟子闻此人乃截教门下,必定别请左道旁门之客,也要仔细防护。”

    子牙听罢,深以为然,只是心下疑惑,于是就同哪咤、杨戬等人一起上城来观看究竟怎么一回事,只见闻太师行营今番已是大不相同。子牙见营中愁云惨惨,冷雾飘飘,杀光闪闪,悲风切切;又有十数道黑气,冲于霄汉,笼罩在商营的中军帐内。

    子牙看罢,惊讶不已。而诸弟子也都默默不言,全无建议,子牙只得下城入府,共议破敌,却实在是束手无策。

    而这边闻太师安了营后,也在与十天君共议破西岐之策。袁天君提议道:“吾闻姜子牙昆仑门下。想二教皈依,总是一理,如红尘杀伐,吾等不必动此念头;既练有十阵,我们先与他斗智,方显两教中玄妙。若要倚勇斗力,皆非我等道门所为。”

    闻太师闻言,点头道:“道兄之言甚善。”等到次日,成汤营里,鼓声一响,大军布开阵势。闻太师乘墨麒麟出来,点名要请子牙出来答话。早有探马报进相府。子牙随即调遣三军,全都摆出城来,旛分五色,众将轩昂;子牙坐在四不相上,看成汤营里布成阵势。

    只见闻太师坐麒麟,执金鞭在前,身后跟着有十位道者,只见得好凶恶!脸分五色:青、黄、赤、白、红,俱皆是骑鹿而来。

    又见秦天君乘鹿上前,见了子牙,打个稽首,道:“姜子牙请了!”子牙见他客气,也不好表现太过强硬,欠背躬身答礼道:“道兄请了。不知列位道兄是那座名山?何处洞府?”秦天君回道:“吾乃金鳌岛炼气士秦完是也。汝乃昆仑门客,吾是截教门人,为何你倚道术欺侮吾教?甚非你我道家体面。”

    子牙却是笑问道:“道友何以见得吾欺侮贵教?”秦完回道:“你将九龙岛魔家四人诛戮,还深侮吾教。我等今下山,与你见个雌雄。非是倚勇,吾等各以秘授略见功夫。吾等又不是凡夫俗子,恃强斗勇,皆非仙体。”

    见秦完说罢,子牙却是解释道:“道兄通明达显,普照四方,复始巡终,周流上下,原无二致。纣王无道,绝灭纪纲,王气黯然。西土仁君已现,当顺天时,莫迷己性。况鸣凤于岐山,应生圣贤之兆。从来有道克无道,有福摧无福,正能克邪,邪不能犯正。道兄幼访名师,深悟大道,岂有不明道理!”

    秦完却全然不理,只道:“据你所言,周为真命之主,纣王乃无道之君。吾等此来,助纣灭周,难道便是不应天时?──这也不在口中讲。姜子牙,吾在岛中曾有十阵,摆与子牙过目。不必倚强,恐伤上帝好生之仁,累此无辜黎庶,勇悍儿郎,智勇将士,遭此劫运,而縻烂其肌体也。不识子牙意下如何?”

    子牙见他语气越发不客气,也就不将什么礼节了,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道兄既有此意,姜尚岂敢违命。”只见十道人听了子牙此言,俱皆回骑进营,过了一两个时辰,就把他们在白鹿岛推演出来的十阵一齐摆将出来。

    秦完复至阵前对子牙说道:“子牙,贫道十阵图已完,请公细玩。”子牙拱了拱手,回道:“领教了。”随即带了哪咤、黄天化、雷震子、杨戬这有修为在身的四位门人来看阵。

    闻太师在辕门与十道人细看,只见子牙领来四人:一个站在风火轮上,提火尖枪,是哪咤;玉麒麟上是黄天化;雷震子狰狞异相;杨戬道气昂然,都非凡人。

    只见杨戬向前对秦天君说道:“吾等看阵,不可以暗兵、暗宝暗算吾师叔,非大丈夫之所为也。”秦完却是自信笑道:“叫你等早晨死,不敢午时亡。岂有将暗宝伤你等之理!”哪咤见他如此狂傲,也是出言:“口说无凭,发手可见。道者休得夸口!”

    而后四人保定子牙安心看阵。见头一阵,挑起一牌,上书“天绝阵”;第二阵上书为“地烈阵”;第三上书“风吼阵”;第四上书“寒冰阵”;第五上书“金光阵”;第六上书“化血阵”;第七上书“烈焰阵”;第八上书“落魂阵”;第九上书“红水阵”;第十上书“红砂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