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

    左景曜凝神打量着宗政元驹；

    话里透露着关心，毕竟这算是自己的老友了。

    “死不了，只是没办法恢复了。”

    宗政元驹倒是满不在乎，似乎觉得损失掉力量不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哎，往事种种谈不上对错。只有你过不了心中的这关。”

    左景曜叹了口气，印象中自己的这位朋友年轻时是多么意气风发，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这让他有些唏嘘。

    “你们左家倒是出了一位麒麟子啊。”

    宗政元驹看着站在人群中的左严，岔开话题道；

    显然过去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并不怎么美好。

    “还用你说！”左景曜听到自己的朋友夸赞孙子，也不再纠结过往，性格中的傲娇立即涌现出来。

    “怎么，你很看好他？”

    宗政元驹点了点头；

    “修行上的天才，我见过很多。”

    “然而真正能够不忘初心的却没有几个。”

    “是啊，很多人都忘了，自然给我们力量不是为了争权夺利的，而是为了守护。”

    左景曜想到目前联盟的局势，脸上带着一些忧心。

    “怎么，现在你们左家面对的局面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止左家，是整个联盟。”

    这倒不是机密，左景曜也不介意跟这位老友多透露一些。

    “你远在戈马城不知道，现在永夜降临的频次越来越高，甚至永夜的等级已经很少有一级出现了，平均都是二级、三级居多。”

    “而且佛耶会彷佛得到了永夜的回应，他们制作的丧尸攻击力也越来越强，普通的术士根本无法抵抗。”

    “甚至就连传染性都变的更加恐怖。”

    听到这里，宗政元驹皱了皱眉头，显然没有想到局势已经恶劣到如此地步；

    “公会内那群老不死的没有研制出克制丧尸的东西吗？”

    左景曜苦笑了一声，

    “现在的公会和你在时已经不太一样了，里面的一些人有些变了。”

    “什么意思？”

    宗政元驹闻声有些急躁，嘴角上一颤一颤的胡须让他看起来很不平静。

    “算了，多说无益。既然你已经离开，也许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你！”

    宗政元驹看到这狡猾的狐狸话说一半就打住了，本来有些焦急的情绪顿时像泄了气一般。

    “罢了罢了，现在的我左右不是一个废物老头罢了。”

    “行了，送也送了，剩下的和我没关系了。”

    似乎想开了的宗政元驹转身走了回去，似乎真的已经想开了，步伐很是坚毅，只是背影略显萧瑟。

    ...

    烈日渐渐高升，温度也开始回暖，阳光洒在沙漠之中，有些刺眼，幸好的是不见黑暗。

    一辆无轨车在沙漠中飞快的疾驰着，以术能晶石作为动源形成了一道蓝色的火焰。

    左严终究离开了戈马城，随行的有自己二爷爷和白止卉一行人。

    回想起城中的送别场面，左严的内心久久未能恢复平静。

    从始至终，这群人都没开口说一句感谢的话，但是在面对左严的时候，自觉的散开一条通道，眼神一直放在左严的身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恩之心。

    “是不是觉得很有压力？”

    左景曜看出自己的这个孙子情绪不高，能明白是城中送行的场面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谈不上什么压力，只是...”

    左严没有想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

    “现在的术士，已经习惯自己的高高在上，他们觉得自己就应该受到所有人的敬仰。”

    左景曜眼神中带着嘲讽，即使他自己就是一名术士，还是术士中的贤者。

    “甚至有些人都忘了，在成为一名术士之前，他们和这些普通人没有区别。”

    左严点了点头，当开始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当那些士兵对自己的态度无比恭敬甚至在自己面前显得卑微的时候，左严心中确实开始骄傲甚至有些膨胀了。

    但是现在的场面以及自己二爷爷的话，重新让左严躁动的内心变得沉寂。

    “其实这些普通人的要求很简单，他们只想能安稳的好好活下去。”

    左景曜的性格就是这样，有啥说啥，丝毫没有左家长老的架子。

    咬了咬牙，有些愤恨的说道；

    “这该死的永夜，该死的佛耶会。”

    “二爷爷，那位老者是？”左严问出了自己压在心里的疑问，听到这，坐在左严旁边的白止卉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左景曜。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没想到憋到现在啊。”

    左景曜的目光看向远方，思绪陷入了回忆之中。

    “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联盟还是六大联盟，除了我们左家、白家，封家、厉家、公仪家之外，还有宗政家族。”

    “那时候的宗政家族是联盟中实力最为强劲的家族，而你刚才见的那位老人也就是宗政元驹，是整个联盟的天子骄子。”

    “我们与他一个时代，是幸运也是不幸。”

    左景曜神色中带着感叹；

    “幸运是那个时候的宗政元驹是我们的大哥，每次遇到危机之时总是他第一个冲在最前面，保护我们的安危。”

    “不幸运的是，无论我们修炼的多么努力，却总是跟不上他前进的脚步。”

    左景曜看着自己的孙子；

    “也许你觉得现在的你已经足够天才了，但是你可能想象不到，那时候的宗政元驹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高级大术师了，甚至开始摸索到贤者的领域了。”

    “那时的他才是真正的做到了力压同龄一代的天才人物了。”

    “只是后来，宗政家族出现了变故；”

    “他们家族的掌权者，也就是宗政元驹的父亲竟然想脱离联盟，单独成立王国。”

    “所以，联盟就围杀了宗政家族吗？”

    左严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记忆中的联盟不是这个样子的。

    左景曜一巴掌拍在了左严的头上，不顾左严有些痛苦的脸色；

    “放屁。”

    “联盟中我们这几个家族虽然很是愤怒，但实在不愿意与宗政家族发生战斗。”

    “毕竟那时候的宗政家族是联盟中抵抗佛耶会的最强力量。”

    “可是天不遂人啊，宗政家族在撤出塞永城之后，全部搬迁到了永沭城。”

    “啊？永沭城？”

    白止卉听到城池名字之后，有些吃惊的捂住嘴巴。

    “你知道？”左严回头看向身边的白止卉；

    “嗯，我在术士工会的书籍中看到过这个城池的名字。”

    白止卉看到左景曜并没有拦住自己说下去的意图，便继续为左严介绍道。

    “我知道的就是，永沭城在联盟历九十六年，遭受永夜降临，等级为四，全城人民无一幸免。”

    “其实活着一个。”

    左严隐约猜测道；

    “二爷爷说的就是这位宗政元驹。”

    左景曜点了点头；

    “不错，那次永夜降临唯一活下来的就是这位。”

    “可惜的是，宗政元驹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一身修为尽废，心气也早已打磨没了。”

    左严有些遗憾；

    “难道就没有办法恢复吗？”

    左景曜叹息了一声，“谈何容易啊。”

    满足左严自己的好奇心之后，车厢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左景曜闭目休憩，这两天的戈马城之行显然让他有些疲惫；白止卉手里端着一本杂史聚精会神的看着。

    只有左严，眼神中闪着莫名的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声不被旁人听到的声音，从其口中发出；

    “也许，我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