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简贺
半个来小时后,坐在路边的徐陵看见了趿拉着拖鞋急匆匆走着的阿水。“阿水。”
徐陵朝哪边喊了一声。
阿水朝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冲着徐陵挥了挥手,以更快的速度趿拉着他的拖鞋走过来,倒是没注意到徐陵身后,死白的月色光斑中,有一大片蚂蚁的残骸。
“老板!我正找你呢。”
离着徐陵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阿水就大声说着,走近后,蹲在徐陵的身边喘了两口气,等气息平复后,继续说道:“老板,那个,那个白老板让我出来找一下你,他跟着一帮人去医院了。”
阿水席地坐下,两手摸索着膝盖,絮叨着:“老板,你们认识拳台上的那个人啊,是朋友啊?哎呀,怎么不早跟我说啦。老板,我带你往医院那边去,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伤得多重,人太多了我没凑上去,不过……”
“阿水啊。”徐陵打断对方的碎碎念,从脚边捞起一只娃娃,弹了弹上面沾着的灰尘又轻吹了吹,问道:“拳台那边,明天还是散台吗?”
阿水翻着眼睛回忆了一下今天的看板,点点头,“是。”
徐陵继续问道:“上散台需要提前和谁申请吗?”
阿水蜷着上半身,向徐陵那边凑了凑,“一般来讲,是中午之前去拳台外那个水果店里和店老板登个记。流程还是挺简单的啦,别放人家鸽子就行的。”
徐陵点点头。
阿水挠挠下颌问道:“老板你是什么意思?”
徐陵将娃娃挂回腰间,云淡风轻说道:“守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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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时后,街上的蚂蚁残骸已经被风吹走、被人扫走、或者被碾得更碎掺在路上的沙粒中。
月色和昨晚没有太大的区别,冷、清、惨白。
和昨晚区别最大的是徐陵,快要站不住的他本想在路边蹲会儿,但是膝盖太疼了蹲不下,干脆就席地而坐,用手背抹了抹依旧在淌血的眼眶。
白沫宇拧开一瓶矿泉水,哗啦啦倒在手中的白毛巾上,把多余的水分拧了拧后递给徐陵。
“还行不?用不用去医院缝两针?”白沫宇问道。
徐陵摇摇头,一手接过白毛巾按在额头上,一手捂着后颈。
“何必呢?”白沫宇也坐下,没什么好气地说道:“你要是真把命搭进去,叔叔阿姨到时候管我要人我怎么办?啊?”
“我这不还活着呢吗。”徐陵有气无力地说道。
白沫宇张张嘴,本想再骂两句,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意义,长呼出一口气,沉默了有一分钟的功夫,然后说道:“说实话,我只是因为偶然看到了王克的消息所以想来叙叙旧,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堆事情。”
“别瞎感慨了,屁用没有。”徐陵说着把身边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子提起,放到两人的中间,甩甩手腕后说道:“真他奶奶的沉啊。都啥年代了结账还用现金。”
白沫宇扒拉了一下那个黑色垃圾袋,问道:“守擂到最后赢了多少。”
“不知道,没数。数不明白,又不是rmb。不过看分量应该不少。”徐陵费力转了下脑袋,接着对白沫宇说道:“明儿个帮忙把这些交给王克的老婆。”
白沫宇扒拉着垃圾袋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两秒钟后又继续,淡淡答道:“知道了。”随后又说道:“听说王克背后有金主撑着,拿他开了赌局,他这一死,赌局垮了,金主如果记仇,他老婆或者他的其他家人恐怕遭殃。”
徐陵双手捂着后颈,沉默了半天后才说道:“要不……你先回国,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或者他老婆国内的亲人,努努力把人接回去,这边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白沫宇不无担心地问:“你这样子,能行吗?”
“放心吧,我没有事。”徐陵说道。
“得,我信你。”白沫宇站起身提溜起那个黑色垃圾袋,另一只手伸向徐陵,“回酒店吧,都已经这么惨了,就别露宿街头了不是?”
徐陵薅着白沫宇的手臂站起,咧了咧嘴,被对方架着,一瘸一拐地往酒店走。
洗过澡,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后,连累带困的徐陵一下子睡到第二天的中午。
脑子清醒后,徐陵也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趴在酒店柔软且带有消毒水气味的床上挺了一会儿尸,直到感觉后颈越来越热,他不得不用手摸了一把。
昨天晚上洗澡照了下镜子,他发现后背上,原来的图案下方大概一厘米的位置上,又多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只是颜色还很淡。
“胎记?还是纹身?”
屋里忽然有个声音问道。
徐陵猛地抬起头,骨骼咯嘣一声,他看见窗台旁站着一个女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容,但轮廓柔美。徐陵诧异了一下,但心绪很快就恢复正常,动作缓慢地支着身体坐起来,说道:“这位女士,不请自来,可有点不太礼貌哦。”
女人并不接这个话头,推开窗子,咸湿的海风灌进来,淡蓝色的窗帘被吹得摇晃,“清醒一下吧,都快到下午了。”
徐陵打了个呵欠,穿着清凉的大裤衩起身,从椅子上抓过一个短袖套上。
“怎么称呼?”徐陵问道。
“简贺。”女人答道。
徐陵的目光在简贺身上顿了一下,忽听有人拍门,徐陵一瘸一拐走过去开门,低头瞧见穿着一条小白裙的林子羽钻进来,手里提着两瓶饮料,把其中一瓶怼到徐陵怀里,小跑到窗边,把另一瓶递给简贺。
“芦时说,晚上六点中餐馆见。”林子羽随后问道:“喂,徐叔叔,听说你今天晚上去守擂了,你还好吗?”
“我好着呢。”徐陵关上门,拧开饮料,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问道:“芦时呢?平局过后我答应跟你们搭伙了,前提是他要裸奔一圈,诶,他奔哪儿去了?”
简贺差点被饮料呛住,转过身去偷偷摸摸地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