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铺内的两方僵持了几息的功夫，也不知道是谁的脚步动了一下，引得木质的老旧地板“吱呀”一响，这一声音犹如发令枪一般，让铺内的氛围由对峙转为混乱。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看准了芦时，大踏两步伸手去抓，期间却被徐陵截住，他起手如刀，掌侧下坠凿在伸出的两只手的腕部。

    被凿的两个男人同时缩回手臂，其中一人疼得咧了下嘴，眼神狠戾，粗声骂了句，“滚，小兔崽子找死啊！”

    “啊。”徐陵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腰背一拧，飞起一脚踹在对方胸口，将那人踹得向后踉跄了两步，“那要看你有没有能耐弄死我。”

    芦时瞥了眼那几个男人，又瞥了眼徐陵，什么也没说，倒是向后退了一步，把刚刚解开的袖口扣子慢慢悠悠地又系了回去，他觉得照这个架势，自己似乎没有出手的必要。

    他低头将袖口抚平，再抬眼时，几个男人已气急败坏般向徐陵扑了过去。

    药铺地界不算大，多的是装药的瓶瓶罐罐和方方正正的木柜，在这种地方打架，太猛烈的招式施展不开。

    徐陵深谙这一道理，闪身避过一个石头般的拳头，顺便向周围瞄了一眼，而后左手在柜台上一撑，右脚绷直飞速往上一抬，脚背就堪堪踢在离他最近一人的下颌上，对方下颌线就猛地凸出一块，那人忙捂着脸闷哼一声，不出意外，应是下颌被踢得错位甚至碎裂。

    徐陵嘴角扯了一下，未及喘息，抠住柜台上的一个抽屉把手向后一撤，再避过一个拳头，他借把手的力量往上一跃，身形就翻到柜台上面去了，低头挑了个最高最壮实的汉子，向前一跳，两腿夹住对方脖颈，腰部发力，用力旋拧。

    咚的一声。

    那人一个重心不稳，结结实实摔趴在地上，身子抖了一下当即昏迷，并且震得旁边药柜上的一排瓷瓶哗啦啦掉落在地，徐陵跳起躲过那些倾倒的药罐，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望向剩余的几人。

    而芦时干脆环臂在胸，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店伙计倒比那几个原本就在店里充当打手和苦力的壮汉更机灵，一看情势不好，眼珠一转，闪到柜台那边去，去摸柜台最里侧的一个小匣子。

    “徐陵！”

    芦时这次提醒了一声。

    徐陵一转头，瞧见了那店伙计的动作，眉头往下一压，再次撑着柜台，抬脚就向那伙计的后脑勺踢了一脚，那伙计被踢得往前一趴，手上的一把袖珍型勃朗宁便没拿稳，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飞向芦时那边。

    那几个壮汉见状，再次扑杀过来，两个向着徐陵，另两个向着芦时和已落在他脚下停稳的枪。

    徐陵一手还按着那个不太老实的伙计，见阻挡不及，手向腰间一抹，扯下挂在腰上的杀鱼刀，把刀往店伙计的喉头上一贴，喝道：“都别动！”

    几个壮汉脚步果然顿下，目光都落在徐陵以及他手中缠着布条的杀鱼刀身上。

    徐陵刀锋一紧，刀身的布条落下，已经被他磨得很锋利的杀鱼刀在那伙计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线，徐陵这次缓声缓气地重复了一句：“都别动。”

    “先别动。”

    这次说话的是被徐陵擒着的那个店伙计，他缩着脖子躲着徐陵的刀锋，目光却落在芦时的身上。

    芦时迎着对方的目光，顿了片刻后，才很平静地问道：“你认得我？”

    “芦先生。”店伙计说道。

    “你为什么要抓我？”芦时问道。

    店伙计抿了抿嘴，没答话。

    徐陵在其脖子上划了一条更深的血线，小颗的血珠从血线处滑落下来。

    伙计喉头动了一下，这才说道：“是……奉家主之命。”

    “家主？你们家主是什么人？”徐陵眯了眯眼睛，又道：“莫不是余厉笙？这间中药铺子是余家的产业？”

    伙计喉头再动一下，“对，是……余老爷。”

    “那你们，为了什么事要抓芦时？”徐陵问道。

    伙计答道：“不知道。”

    徐陵手腕微微加上力道，小颗血珠变成大颗。

    “我真，我真不知道，只是余老爷让家中所有下人留意这个人，能活捉就活捉。”伙计大叫道。

    “算了。”芦时说道，弯腰捡起地上的枪，直起身子后向那伙计说道：“麻烦你替我转告余厉笙，让他不必费劲来抓我，芦某人改日亲自登门拜访。”

    那伙计朝着芦时瞪了瞪眼睛，用力呼吸了几下，但随后眼神就逐渐平静下去，徐陵见他如此，刀也随之慢慢移开，最后将其挂回了腰间。

    “走吧。”芦时对徐陵说道。

    “等下。”徐陵却用胳膊肘戳了戳店伙计，“哎，能不能帮我把药包好啊？”

    芦时很无奈地瞥了徐陵一眼，后者对他竖起一根食指，那意思是这药值一块银元呢。

    店伙计怔愣一下，这才想起药的事，挪到柜台边，重新铺开一张牛皮纸，一丝不苟地抓药，称药，期间也轻轻向那几个壮汉摇摇头，几个壮汉互相看了一眼，便沉默地拖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离开了，店伙计将淡黄色的牛皮纸捆好，递给了徐陵，说道：“客人，您的药，有需要的话，下次再来。”

    “谢了。”徐陵接过来颔首道，然后拎着纸包和芦时走出了中药铺子，但一出铺子就开始呲牙咧嘴，因为刚才用力过猛，本就没消肿的脚腕子生疼生疼的。

    徐陵倒吸两口气，低声抱怨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出手是吧？明明功夫不比我弱，偏偏就站在一边看热闹。”

    芦时很理所当然地答道：“我看你打得挺开心的，没忍心掺和。”

    徐陵恨恨道：“老梆子，心眼都让你长了。”

    芦时清了清嗓子说道：“还是快点离开这边吧，免得再生枝节。”

    “我知道，我在快了，除非你放狗在后面追我，不然我不可能再快了。”徐陵向前蹦出两步，眼前视线却忽然被一个西红柿一般的脑袋挡住，吓得徐陵往后缩了一下，他再一仔细看，是之前来中药铺子里卖那种药的RB人。

    “支那人。”那RB人挺了挺腰杆在徐陵身上打量了一下，“你的功夫不错。”

    徐陵张了张嘴，而后脸上露出了一些古怪笑意。

    “是吗，谢谢。”

    徐陵说道，他把每个字都咬得很重，然后挥起一拳，直打在那个RB人的眼睛上，并补充一句：“以后嘴巴放干净点。”

    那RB人没想到徐陵会来这一招，毫无准备地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捂着眼睛蹲下去，用RB话骂了几句，他那两个忠心的随从也指着徐陵骂了几句，抽出腰间的RB刀就打算砍过来。

    徐陵扯了扯身边的老梆子，语气竟有点欢快，“快，快，快跑，我要被狗撵了。”

    “你……你……”芦时一时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怼徐陵，而徐陵已经一跛一跛地跑出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