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陵抿了抿嘴唇，嘴角弯成个表示厌弃的弧度。

    “别坐在我家门口，晦气。”

    宫意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站起来，火柴盒从他的腿上滚落，“别这么说嘛，好歹认识一场。”

    “我没想认识你。”徐陵两手揣进裤兜，问道：“芦时叫你来的？”

    “啊，他让我跟着你。”宫意答道：“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在这个世界没有地方住，芦老板那边……我不想帮他洗衣服，所以干脆就来找你了。”

    “哟，神明大人居然会没有地方住。”徐陵踏上两级台阶，“看来这个世界不太欢迎你啊，怎么不回到你那个暗空间去？”

    “我也想啊。”宫意捶了捶腰，“但空间穿梭这件事只有林子羽能做到，那小妮子和芦时是一条心的。”

    “挺惨啊。”徐陵绕过宫意靠在自己家门上，“看来你是被孤立的那个。”

    宫意朝着对方笑笑，“要不，徐老板收留我几天。”

    徐陵冷着脸，“你是自己爬走，还是等我削你。”

    “啧，你别这么无情啊。你心肠这么软，忍心看我露宿街头？”

    徐陵点点头，“我可太忍心了，实在不行，我给你提供一只破碗，你端着它去街边要饭，拿到的钱买两张报纸盖在身上还不至于冻死，哦对啊，你是火神诶，冻不死。”

    宫意乐道：“徐老板嘴也很贫啊，我喜欢，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去去去滚蛋。”徐陵不耐烦道，“我用刀剐了你的心都有，你还打算住我家，怎么想的？”

    徐陵边说着边掏钥匙拧开自己家家门，侧身滑进去，宫意顺势把脑袋顺着门缝塞进去，“徐老板你真不考虑一下。”

    徐陵用力带了一下门，被卡了脖子的宫意嗷呶一声叫唤，不死心地说道：“徐老板，你要多了解一下，有些事情不是你看起来那么简单的。还有啊，我是可以帮你做家务的，除了洗衣服以外，或者，你想让我帮你做点儿别的什么，都可以的。”

    宫意这话说完，徐陵打算把对方脑袋卡下来的动作还真就顿了一下，宫意马上就把一只手伸进来，扳住门框。

    “你别说我还真有一个要求。”徐陵说道。

    “啥条件？”

    “我要奥利奥。”

    “饼干吗？”

    “你的狗啊！”徐陵在宫意脑壳上拍了一下，“把奥利奥连同它的充电器送给我，我容许你住一晚上。”

    宫意耷拉着眼角，“就一个晚上啊。”

    “你住不住？”徐陵问道。

    “住住住。”宫意一个劲儿地点头，“下次时空穿梭我保证把奥利奥给你带过来，那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徐陵拽着门把手的力道放缓。

    宫意把脑袋从门缝里拔出来，直起身子问道：“我可以进去对……”

    一句话还没说完，徐陵家的房门“砰”地合上，力道之大，带起了楼道里的一片浮灰。

    宫意怔了一下，继而啪啪拍门，“徐老板，喂！你不能这么言而无信啊喂！”

    “吵什么吵！”合上的屋门又被打开，徐陵从门缝里递出扫帚和簸箕，“把你弄的那些火柴梗扫干净了再进来。”

    “哦……好吧……”宫意不情不愿地接过来，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拿着簸箕，很乖巧地蹲在地上扫那些燃过的火柴梗。

    徐陵倚着门框看着对方，，忽然乐道：“别说，神明大人干起活来还有模有样的。”

    宫意撇撇嘴，低头却见台阶上一根已经燃过的火柴梗上又缓缓升起一颗明亮的火苗，摇曳了几下后又暗下去。

    “嗯？”宫意感到有些疑惑。

    徐陵没在意那颗火苗，打了个呵欠说道：“扫完了就脱鞋进来，你睡沙发。”

    宫意把最后那根火柴梗扫进簸箕里，然后总算走进了徐陵的家中，面积不大的家里还算整洁，徐陵抽出之前武校赠的一个巨丑的汗衫扔给宫意。

    “你穿这个，不许把灰土往我沙发上带，睡觉前想想你明天能去哪儿，我可以大发慈悲地把你送过去。”

    宫意把那个粉色的汗衫抖了抖，“谢了，徐老板。”

    “睡觉去吧，我明天七点之前把你送走，你还有……八个小时。”徐陵说道。

    宫意再次撇撇嘴。

    徐陵往卫生间走，也打算洗洗睡了，但走进去一秒钟后又折了回来，背对宫意，指了指自己的后颈，问道：“这个是什么？我从你那个该死的暗空间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印在身上。”

    宫意诧异道：“我以为这是你自己的纹身。”

    “我为什么要纹这么丑的东西。”

    “我哪知道。”

    徐陵深吸一口气，走回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从其间传来。

    宫意抱着粉色的汗衫发了会儿呆，然后摇摇头，换上汗衫，没心没肺地往沙发上一倒，三分钟后，整个屋子里都是他的呼噜声，徐陵即便把自己屋门锁上，也能清晰地听见宫意毫无规律的呼噜声。

    被呼噜声震得毫无睡意的徐陵仰躺着，望向嵌了一个圆形白炽灯的天花板，然后他听见宫意从沙发上掉了下去又自己爬了起来，不到三十秒，呼噜声再次震天响。

    徐陵摇摇头，摁开手机，给白沫宇发微信：

    “泰国那事儿我改主意了，决定过去看看。这几天我找渠道加急办个身份证和签证。”

    对方很快回消息：

    “哟呵，怎么改主意了？”

    徐陵边听着宫意的呼噜声边打字：

    “想离烦人的东西远点。”

    对方回道：

    “看！我就说有小鬼缠上你吧。妥了，你先办着，我提前安排一下行程。”

    徐陵给对方发了个表情包，便把手机扔向另一边，客厅传来一声闷响，宫意又掉下去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宫意被窗帘滑轨的声音惊醒，眯眼瞧见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他立马蜷起身子捂住自己的眼睛。

    “起床！”徐陵说道：“别跟个蜗牛似的。你有没有想好去哪儿啊？”

    宫意从沙发上爬起来，背对着窗户，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要不你把我送到火葬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