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村篇 第六话
月色朦胧,黑雾笼罩,村外森林之中不断传来哀怨的叫声,那声音若用识魂海来分辨,一听便知其为冤魂。无根之地相传,冤魂因心智不稳,所以皆无法成为契约灵,它们常常栖息于阴气极煞之地。
不过,冤魂也并非无法操控之灵,在诡行者的众多秘法之中,便有一法门,可用笛声引冤魂附于尸体之上,越高深的诡行者能操控的冤魂也更多。
当下,村外阴森小道之中正有一个少年手持竖笛坐立于石墩之上,他双眼紧闭,心无旁骛,吹笛引魂以图修炼此法。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少年的笛声。
“辰玄夜,我送你的秘法可还满意?”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森林中传来。
辰玄夜坐立于石墩之上,依旧没有说话。
“我还有点事,得麻烦你做一下。”
“什么事?我们当初既然说好了,就别想临时给我加条件。”辰玄夜,不屑一顾的回复道。
“我原本也不想的,可你那个族人着实惹人烦,我可不想因他打乱了计划。”
“那不关我的事。”辰玄夜依旧满不在乎的对其回复。
“想要获得那东西,你离不开我的帮助。”森林中的声音,突然加大了音量。
辰玄夜沉默了小许,然后有些不甘的回复了一句:“需要我做什么?”
“阻止他继续调查,“雏火之夜”的计划不能受到影响。”那个尖锐的声音说完后,发出阵阵冷笑。
少年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吹起了手中的竖笛。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辰曦正躺在床上彻夜难眠,根据李山的口供,小孩的哭声是至关重要的线索;根据瞎眼老爷爷的描述,他曾感受到一股不俗的灵魂波动,那应是育灵境的诡行者。若将两件事穿在一起,村长的孙子一定曾目睹了那个诡行者的面容。
次日,辰曦决定再走访一次村长的家。回想李山的话,少年认为老村长的孙子很有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者,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问出一点有用的线索出来。
很快,辰曦到达了老村长的家门口。一眼望去,老村长依然在院子里耕种,才短短几天,那院里的庄稼似乎大了不少。诡行者的能力真是不可思议,在这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还能耕种庄稼,也不知老村长的契约灵是哪一方的鬼神。
“村长爷爷,我又来打扰了。”辰曦冲着院子里大声嚷嚷道。
老村长驼着背,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屋外的人,和蔼的笑道:“是小曦呀,快进屋来吧,外面风沙大。”
辰曦应承的笑了笑,然后便进了屋。看着满地的庄稼,辰曦冲着老村长夸赞道:“老村长你家的庄稼长得真好,诡行者的能力真是不可估量。”
老村长大笑道:“也就是诡术刚好用得上罢了。”
少年望着老村长露出渴求知识的眼神,老村长瞬间明白了辰曦的意思,示意让辰曦帮他锤锤背,他就给辰曦讲上一讲。
“上古时期修仙者的灵根,你知道多少?”
“知道一点,主要分为天灵根、地灵根,还有五行灵根。”
“不错,其实诡行者也与修仙者一样,只是灵脉崩坏后,天地间再无灵气,所以人无法踏上修仙一道,但【灵根】原本就存在于人的身体之中,它们依旧是存在的。”老村长慢条斯理的这样说道。
“但诡行者的灵根用途恐怕和修仙者不太一样吧。”辰曦疑惑的问了一句。
老村长哈哈大笑道:“不错,【灵根】如今被称为【命格】,【命格】不光影响着灵魂之力的属性,还预示着人的天命。就像“水坎之卦”的诡行者,只能使水属性的魂灵降魂于身,如若说他的契约灵是“火离之卦”,那则是【命格】不合,自然也无法成功进行降魂。”
“另外,在上古修仙者遗留的法则之下,诡行者也在前人的基础上总结出了更详细的修行法则。当今世界,我们不再用五行来归纳【命格】,因为它似乎不太准确,世间万物皆源于道法,而最能代表道法的便是八卦。”
辰曦忽然来了兴趣:“八卦?”
老村长打趣道:“据说你的父亲不也是一位诡行者吗?他没跟你讲过?”
辰曦叹了口气:“父亲一直不愿意让我触碰诡行者的世界,他说降魂于身,通鬼神之术终究不是正途。”
老村长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若不是生于无根之地,谁又愿意修仙儿呢?”
辰曦见话题有些沉重,连忙打断了老村长:“村长爷爷,你还是给我讲讲【命格】吧。”
老村长轻微笑了两声,然后便继续讲了起来:“当今世界我们常常用八卦来区分灵根,分别是“天乾之卦”、“地坤之卦”、“泽兑之卦”、“火离之卦”、“雷震之卦”、“风巽之卦”、“水坎之卦”、“山艮之卦”。
辰曦感觉受益匪浅,不自觉说道:“所以诡行者的【命格】常用卦象来表示,这样也更为清晰。”
老村长点了点头:“不错,“天乾之卦”和“地坤之卦”是比较稀有的卦象,世间大多数人往往只会拥有自然卦象,并且一般最多拥有两种卦象。比如我就是六十四卦中的“水泽节”,我能降魂于身的魂灵便只能是“水坎之卦”和“泽兑之卦”。”
少年感叹道:“正因如此,村长爷爷才能在这蛮荒之地种植庄稼?对吧?”
老村长哈哈大笑道:“正是如此。”
今日辰曦原本是想来追寻线索,可没想到与老村长的一番攀谈,竟是这般受益匪浅,少年深深感受到了诡行者世界的奥妙,他也更能理解辰玄夜为何那般渴望成为诡行者,或许只有那样,他才能血洗辰家的冤屈。回看如今拼死调查真相的自己,与他又有何不同呢?
正在这时,老村长的孙子又从屋里跑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小风车,嘴里大声叫着:“爷爷,爷爷,陪我玩。”
老村长看见孙子过来,立马起身将孙子抱了起来,然后再将孙子一同抱回椅子上,小男孩就这样坐在了老村长的大腿上,老村长则吹了吹孙子手里的风车:“好,爷爷陪你。”
辰曦心想,主角终于登场了,看来我也该办正事了。他首先逗了逗老村长怀里的小孩,并从腰间掏出几个糖果给到小孩的手中:“小朋友,哥哥陪你玩,好不好呀?”
小男孩接过糖果,开心的点了点头。辰曦连忙对老村长说道:“村长爷爷,您继续忙您的吧,我陪他玩一会儿。”
老村长将小男孩放到了地上,并摸了摸他的头:“要乖哦,小牙不能太调皮哦。”
小男孩点了点头,随后便被辰曦带到了后院之内。或许,是因为阴魂村内从没有人陪小男孩玩的缘故,小男孩见到辰曦显得异常兴奋,二人从捉迷藏、猜灯谜,一直玩到了斗蛐蛐。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小男孩终于累的躺在了地上,辰曦见状,心想机会终于来了。他顺势坐到了小男孩的身旁,望着阴沉的天空无意间说道:“小牙,哥哥算是你的朋友吗?”
小男孩思索了片刻:“哥哥自然是算的,虽然我们才认识是一天,可你是第一个愿意陪小牙玩的人。”
“那朋友间应该是没有秘密的吧?”辰曦望着小男孩微笑道。
小男孩微笑着点了点头,辰曦见状,心想应该没问题了,开始切入正题:“小牙,很多天以前你有在晚上出过门吗?”
“出过,还发生了一点事。”小男孩,一脸严肃的冲辰曦说道。
“什么事,可以告诉哥哥吗?”辰曦真诚的望着小牙。
“那大哥哥不能告诉爷爷哦!”小牙目不转睛的望着辰曦。
辰曦伸出小手指勾了勾小牙的小手指:“骗人是小狗。”
小牙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巷内有鬼。”
辰曦听完小男孩的描述,心里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连忙追问道:“小牙,那是怎样的鬼呀?可以给大哥哥讲讲吗?”
小男孩沉思了片刻,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那鬼三丈多高,脖颈还可以伸长,咬住人就死死不松口,有一个阿姨就被它活活咬死了。”
话音刚落,辰曦便是心里一震,回想这几日收集的线索,与小男孩的话简直是不谋而合。虽然那天自己很快晕了过去,但母亲脖颈处的伤口却是记忆犹新。三米高的身躯,想必一定是诡行者进行了降魂,若非鬼神附体,不然怎会有人拥有这般高的身躯。
辰曦再次追问:“他这般恐怖,难道没有伤害小牙吗?”
小男孩听闻这个问题后,连忙焦急的说道:“没有,我当时惊叫过后,就晕了过去。估计,他没有发现我吧。”
听见小男孩的回答后,辰曦更加笃定自己的推测,虚汗也随之从辰曦的鬓角流了下来,小男孩掏出一张纸,擦了擦辰曦的冷汗:“大哥哥,你很热吗?”
少年慌张的摇了摇头,颤抖的手缓缓接过了纸:“我没事。”
就在此刻,老村长驼着背慢悠悠的走到了后院之中,冲辰曦和小男孩挥了挥手:“你们相处的还愉快吗?老头子我终于忙完了。”
小男孩见老村长过来,一下就扑到了老村长的大腿上,冲着老村长嚷嚷着:“大哥哥可好了,陪我完了好多游戏呢。”
老村长望着辰曦和蔼的笑道:“真是辛苦你了,小牙很顽皮吧?”
辰曦笑了笑:“小牙很乖的。”
略微寒暄之后,辰曦也准备起身辞别,老村长本想留辰曦吃个晚饭,可辰曦却决然的拒绝了。
“既然你执意要走,老头子我就不强留人了,有空来家吃饭。”老村长冲辰曦笑了笑,辰曦也礼貌性的回了一个微笑。
老村长抱着小牙进屋后,辰曦为了省事,就直接从后院的栅栏翻了出去,可能是心系凶案的缘故,一不小心竟在翻越的时候摔在了地上,为此衣服和头发之上还沾上了好几片枫叶,看上去十分狼狈。
辰曦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枫叶:“真倒霉。”
可就拍落枫叶之时,辰曦突然意识到了某件不得了的事情。
他看着地上零散的枫叶,陷入了沉思,且自言自语说道:“枫叶?阴魂村怎么会有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