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冕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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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回家路上

    鲁息抱着郑十六大哭,说道:“我娘死了。”

    郑十六也哭,安慰道:“十六早知道了。你娘早一二十天前就已自尽。我找不着你,知道你孝顺,便跟着你娘的灵柩,知道你定会出现。想不到在这让我找着。”

    又哭问道:“三哥为何不肯与十六会面?十六找你找得好苦。”

    鲁息道:“因为三哥现在一无所有,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有脸与你见面?”

    郑十六将他扶起,泪眼汪汪答道:“三哥还有十六,十六永远在你身边。”

    两人哭后,鲁息随着十六上了她那白马,回那天涯阁。

    第二天,天不遂人愿,竟然吹起了萧萧秋风。傍晚边,行到一条宽阔的河前,又下起了绵绵秋雨。

    两人下马,在那渡口边的凉亭里一边避雨,一边找船过河。

    这地方本就偏僻,行人罕至,又因为下雨,没有过河客,渡口里没只船。

    郑十六见无船过河,心里着急。

    鲁息道:“实在没船,我们将就在这凉亭里过一夜,明天再做打算。”

    郑十六苦笑道:“这地方既没床又没被,这下雨天,夜里又冷,又没干柴,怕是难过!”

    鲁息答道:“三哥餐风露宿惯了,这倒没什么,只是委屈了你这千金之躯。”

    郑十六听罢,生气道:“三哥怎谅十六吃不了苦?今就陪三哥在这凉亭里坐一夜又如何?”

    两人正说着,忽听得亭外传来哈哈笑声。

    鲁息一把将十六拉到自己身边,轻声对她说:“听这笑声,苍劲有力,此是高手,且不怀好意,小心为你我二人而来。”

    话没说完,凉亭前后门都站满了黑衣蒙面人,他们头戴竹笠,身披簑衣,手中执着刀剑,一出现,便给带来巨大的压抑感。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带头人手握大刀,拨开人围,走了进来。说道:

    “荒山野亭,怎可过夜?那城里有大好的客栈空着。”

    鲁息望他问道:“你是何人,来多管闲事?”

    那人冷冷答道:“社长见你久不归社,叫小的来请你回去。”

    鲁息知是三杀社人,心里早与之不带瓜葛,便冷笑道:“还没见过用刀剑来请人。”

    那人道:“社长怕你不回,因此带刀来请。”

    鲁息答道:“我与你那社长已无半两关系,恕难从命!”

    那人道:“没听过一日为贼,终身为贼这句话?你不回,怕是这些人手中刀剑不服!”

    鲁息不动声色说道:“可以一试。”

    那人听罢,朝天哈哈大笑,道:“当日玲珑山上,你大战妖后,确实让我等大开眼界。但那时我等身中剧毒,因此不能出力。如今两年已过,身体大好,正想领教!”

    鲁息冷冷道:“比试必有输赢,论输赢必要彩头。我手下从不留情,你可敢用自家性命作注?!”

    那人又道:“为达目的,死又何妨?!”

    鲁息骂一声“木偶!”

    那人答道:“彼此。”

    鲁息将自己陷身杀手这事视为一生污点,经他一挑,怒火丛生。

    虽然心里恼火,但还是强抑怒火道:“本想将你一招毙命,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份上,容你等回去复命。你等回去,告诉你们社长,青龙已经退出三杀社,与社中一任事务再无瓜葛。休来打扰!”

    那人虽对他有所畏惧,但职责所在,别无他选。早抽出大刀,喝道:“七尺男儿,说话怎能儿戏?!你不出手,我亦不客气!”

    一刀既出,如风卷残云而来。

    鲁息见他刀法凌厉,知是高手,怜他修行不易,不想杀他,口中只朝他念动阴阳符咒的“乱”字诀,好乱了他心,让他弃械投降。

    那人被咒得一时手乱,收回刀来,却不弃刀。继而闭眼深吸一口气,定住神,大喝一声,又出一刀。

    鲁息见他双眼褐红,面目狰狞,犹如魔鬼,不知他生平修的什么武艺,能避阴阳符咒,心里暗暗吃惊。

    想道:“我那”乱“字诀制他不住,可见是个绝顶高手。此人如患失心疯,杀起人来,怕从不手软。不如趁此机会,让他早赴黄泉,也算为民除害!”

    心生此念,转身借过郑十六手中剑,早运起全身功力,使出飞花逐月剑法中的“风逐残叶”。

    只见亭里一道白虹贯过,将凉亭瓦掀去一半,又如雷劈了华山,“呼啦”一声,将那人手中金刀斩断。再看那人,头已经被劈成两半,说一声:“好快的剑!”便轰然倒地。

    鲁息见头领毙了,向四下喝道:“祸主伏诛,余者不问!”

    不想那群蒙面人都像是被人下了控命符般,并不怕死。见到头领死了,不仅不惧不退,反一拥而来。

    鲁息情知这是一群亡命之徒,便一手将郑十六抛上亭去。

    另一手挥着宝剑,如银龙在天,蜿转翻飞,来战那群杀手。

    那群杀手是百里挑一的悍徒,虽然单打独斗不是鲁息对手,但所谓群狼斗虎,人多胆大,没点退意。

    鲁息抖擞精神,一手飞花逐月剑法使得天花乱坠,如雨打残花,一时便将那群杀手捅尽。

    不曾想,最后倒下那杀手,是个使暗器的绝顶高手,趁着倒地之时,向他脚间打出一枚兰花標。

    鲁息一时不注意,中了,只感觉像那蚊子叮了一口。

    笑将那標抽出,见只是出了点小血,又不见多疼,便不当回事。

    郑十六见他转眼之间,便将这群夺命杀手消灭,真是大开眼界,欢笑着拍手从亭上跃下来,为他将衣服整理好。

    那凉亭被损毁殆尽,时值晚秋日暮,天也冷了。秋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大,凉亭被毁,不能遮风避雨,鲁息与郑十六一身尽湿。

    鲁息见郑十六淋雨,便说:“因我,让你受苦了。”

    郑十六笑道:“三哥威武,别说淋雨,就是下刀子,十六也要看完。”

    鲁息见四下里没个避雨处,便将那些死人身上的斗笠与簑衣都卸了,两人披上。然后扶她上马,他牵着,去找个干净的地方过夜。

    沿着河边小路走了半里路,鲁息感觉头脑有点昏沉,那双腿亦有点僵硬起来。起初,以为是淋了一场冷雨,略感风寒。便不放在心上。又走了半里路,不曾想,身体发寒,眼前一眼,竟然绊倒在地,惹得十六在马上掩嘴而笑。

    鲁息一时想起脚上中了那一標,朝那伤口一看,果然见着那伤口周围已经乌黑。一按,已经没有多少知觉,他这时才知那是只毒標,一时大惊。

    便对十六说道:“十六,怕是三哥不能与你回天涯阁了,三哥刚才中了那杀手的毒標,连路都走不动了。”

    郑十六慌了,跳下马来,借着暮光一看,见那伤口果然是中毒之相。

    四下一看,雨地里正好见着前方山路拐弯处有个足可容人马的山洞。

    便疾向前,将那山洞杂草清除了,扶他坐了。

    鲁息将伤口用剑尖挑开,然后坐地,运功逼那毒血出来。

    郑十六便去找干柴,在洞口烧起一大堆火,将两人的湿衣烘烤干。

    时至半夜,鲁息烤着火,身体仍备感寒冷。郑十六一时无法,便拿来牛角里的酒给他喝。

    喝了酒,还止不住冷,身体直打哆嗦,且嘴皮都乌了。

    郑十六见他冷得难受,却没办法,急得直流泪,又恨自己。

    鲁息强忍痛苦笑道:“这是三哥一时疏忽,中了那恶徒的毒標,现在发起作来,过后就好,你莫担心。”

    十六抹着眼泪说:“若十六会些医术,哪里会让三哥受此折磨?!”

    鲁息勉强笑道:“三哥本是个多余的人,想不到让十六也跟着受诸多委屈。”

    十六见他说出这等话来,心里伤心,泪流得更欢,说:“三哥多余,十六就更多余。”

    鲁息见她太难过,而自己又无力给她安慰,因此便不再说话。

    闭着眼睛运功,狠命想把那寒毒逼出来。不曾想,那寒毒太过厉害,十全神功一时也奈何不了。

    他只能咬紧牙关,哆嗦着身子苦捱着。

    十六见他怕冷得很,便又去洞外雨地里劈了两棵枯树,将火烧得大旺。

    鲁息此时已近昏迷,见她满身是雨水,心疼说道:“怕是三哥这寒毒入了骨,再大的火也救不了命,十六莫再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