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冕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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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回魂

    鲁息的魂魄出了窍,飘在半空中,没了病体的羁绊,感觉无限自由。

    他看一眼病床上的肉身,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小就会死,早知这样,真没有必要来这世上走一遭。

    他的父王,他的母亲,也并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于是,他决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搞清楚。

    去找十八殿阎王!

    跌跌撞撞闯到鬼门关前,因没有路牌,小鬼不敢造次,急报阎君。

    须臾,阎君请入。

    鲁息走过,见殿内一任物件,与父王的宫中并无二样。心想:阴间与阳间不过是换了一个住所罢了。世上人为何都怕死?

    见了阎君,又见与自己的父王一般,更无须担忧。

    还没开口,阎君倒先说话,问道:“阴间乃鬼地,小王子何故不请自来?”

    鲁息答道:“下民亦不知缘由,特来请教陛下。”

    阎君见说,便运目翻阅他的前世今生。而后笑道:“你命由天不由我,请上天厅!”

    鲁息听说,惊诧无比。问道:“下民一介贱民,何德何能上天厅?”

    阎君道:“你既不上天,也不入地,只好原路返回。”

    鲁息愈听愈狐疑,又问道:“自古人死不能复生,下民已死,陛下如不肯收留,即成孤魂野鬼,哪里还能回去。”

    阎君欲言又止,笑而答道:“天机不可泄漏。请速回。”

    鲁息无奈,正欲上天找人说理。却苦于无门。

    正在踌躇不前之际。

    阎王又道:“你我有缘,来者是客,本王没什么回礼送你,就送你一个绝技,名叫阴阳符。以后你若是看谁不顺眼,念动符语,便可使此人阴阳倒位。”

    鲁息答道:“下民已由人变鬼,怕是无用武之地。且在世间,一向与人为善,无怨无仇,就算不死,拿来也无用。”

    阎王道:“人鬼虽然殊途,但心一样。此符针对两样均有用。心不古,世风日下,防惫之心不可无。再说,也可为本王拉点生意。”

    鲁息见他强买强卖,只好胡乱记了些符语,权当收下。

    阎王送出。

    鲁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像孤魂野鬼般四处飘泊。不知不觉又飘到了自己的出处。

    停留半空中,他见到自己的肉身旁边,父王在暴怒,母亲在哭泣,御医在迭迭不休的诊断。

    想告诉他们自己已死,莫再为此做无用功,但是发现自己不过像一阵风,无能为力。

    他只好罢休,看看他们将会怎样处理自己的肉身。

    御医总管金不换诊断:自己身中剧毒,名叫含笑半步癫。是一种早已失传的异域奇毒。

    此毒无色无味,见风即散。中毒者起初并无不适,只是无端爱笑。等到毒入骨髓,下毒之人便削个木偶写上真身生辰八字,加以控制。

    那下毒之人用针在木偶身上刺哪,真身便会痛哪。若要置人于死地,只要在木偶心间刺上一针,真身则魂飞魄散。

    它由蚩尤虫、幻灭花,地狱草,再杂七杂八配些奇花异果的毒素制成此毒。

    蚩尤在涿鹿之战中被黄帝所灭,怨气无法消散,因此化作蚩尤毒虫深藏地底,伺机报仇雪恨。

    他的后人苗民深知他的秉性,继承他的志向,将毒虫糅合其它各种毒素,制成此毒。经过数千年沧海桑田,传说配方早已失传,解药更是无从谈起。

    无缘无故身中奇毒,鲁息不解,听说没有解药,更是大吃一惊。

    在这深宫禁院,食材都是特供,侍从都是好人,此毒从何而来?

    他继续飘在空中等待真相。

    父王鲁不逊听说身中含笑半步癫剧毒,大怒,传令禁军,关闭所有城门,搜索宫院,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凶手。

    他难抑暴怒,抽出剑,望着面前的八仙桌一剑劈成两半。

    咬牙切齿道:“下毒之人有如此桌!”

    鲁息见状,衷心叹道:“太残暴了,谁服啊。”

    鲁不逊怒气难消,又对金不换凶狠说道:“你既知病因,定会有办法医治。我命你:在小王子未竟之前,配出解药!

    救下王子,封你万户侯,否则,叫棺材店多送你些寿木,装你九族!”

    说完,亲率心腹卫队去宫中搜索凶犯。

    鲁息在半空中,连连摇头,道:“强人所难!”

    母亲宋勿欢恸哭道:“息儿从小爱笑,原以为他过得开心才笑,原来是痛得在笑。他一向善良,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到头来却要受这样大的罪。不知谁那么蛇蝎心肠,要致那么小一个孩子于死地?”

    她守着鲁息痛哭流涕。泣血的悲哀让在场的人不禁动容,都陪着夫人伤心。

    鲁息看到母亲伤心欲绝,自己不免也垂下泪来。

    突然想到王后为什么没在旁边安慰。

    虽然自己不喜欢她,但此时仍然希望她出现在母亲面前。

    这时,金不换安慰道:“小王子吉人自有天相,有卑职在,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誓要与这病魔周旋到底。”

    宋勿欢见金不换如此说,不顾身份尊贵,“扑通”一下跪在年轻的太医面前,不住的叩头哀求。

    金不换赶紧扶起,似有难言之隐,迟疑半晌,才半遮半掩开口。

    他说:“卑职师父曾提起过这含笑半步癫,给过卑职一个解药配方,但此配方只可缓解病痛,暂时压制血毒作祟,却不能根治。

    此解药也是毒药,是药三分毒,治疗此病正是以毒攻毒,方见成效。怕只怕,用此解药,原毒没有完全压制,新毒又起,到时真可能回天乏术,神仙无救。卑职不敢轻试,望夫人三思。”

    宋勿欢稍作思索,便说:“在这别无选择之际,叫花子还嫌糯米?你大胆用药,我在大王面前,用命保你平安。”

    金不换吃了定心丸,便叫下人按配方制药。

    鲁息看到他的医术如此神奇,心里生出奇异之想:都说人死不能复生,且看他如何妙手回春。

    稍等片刻,药已熬成,下人把碗端到他的肉身面前。扶起来,慢慢把一碗药全灌了进去。

    没有丝毫起色!

    鲁息见了,道:“不自量力!”

    母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撞,早失了分寸。

    金不换从容从发髻中抽出一根寒光闪闪的二尺神针,教人扶着没有知觉的鲁息王子,比划着探寻他的天元穴。

    鲁息见着偌长一根银针,就要刺进自己的肉身,虽然早已没有知觉,却依然感觉胆颤心惊。

    不禁骂道:“我死都死了,你还来折腾我的肉身。那么长一根针,刺进我的脑壳,就算没死,也要被人扎死。等我有机会见着阎君,定要参你侮辱尸身之罪,让牛头马面扎你千万个窟窿。”

    果不其然,金不换拈着那寒光四射的银针,在嘴前呵了一口气,然后念念有词,看准穴位,手中运劲,猛然朝他的天元穴刺入。

    鲁息刚要咒骂,突然感觉脑壳一痛,身形一颤,稳不住从半空中跌落下来,一股无形的神秘力量吸着他,如风一般,一缕一缕入了他的真身,最后融为一体。

    他的真身猛然一颤,直感觉内心翻江倒海,洪流狂涌。随即,喉头一甜,朝前吐出一大口污血。

    想不到,自己竟然回魂了。

    心里不禁叫道:“果然一代神医!”

    随即眼睛也缓缓睁开,面皮由深转浅。

    须臾,神情恢复如初,像没病前一样。

    宋勿欢见儿子起死回生,狂喜,赶紧抱紧,生怕一松手就会天人相别。

    宫中侍仆欢喜恭贺。

    金不换听到鲁息梦里夸耀自己神医,心花怒放,却强装卑谦答道:“王子身中奇毒,没有解药,随时都有殒命之虑。臣虽为御医总管,练得固元大法,却只能保王子一时无虞,不能保一世无忧,愧对神医二字。”

    鲁息答道:“我本已死,若不是神医回魂之术,将永远成为孤魂野鬼,飘荡在幽冥之间。你救我一命,如再生父母,我要奏请父王,帮你加官进爵。”

    说起父王,鲁不逊忽然想起,他此时正带着禁卫军,搜索王宫,以他的秉性,又逢这非常之时,宫中难免不是一场腥风血雨。

    想到此,他一骨碌爬起。说道:“赶紧去找父王,免得宫中又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