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所言，俱是属实？”

    “小仙愿以这身修为担保，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若真是属实，那昀漾这次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妥，”

    紫寰的话让缙云的手僵了僵。

    “这样吧，罚他闭宫三年，以儆效尤。”

    这样的惩罚莫说缙云，就是一旁听着的东府帝君都认为太不合理了。

    “天君，”男人清冷的声音在旁响起，

    “如此渎职之事，只是惩罚闭宫，是否太轻了？若是这么简单的就放过，恐怕对于那些违反天规的仙官，起不到震慑作用吧？”

    紫寰把玩着手中的七彩琉璃杯，

    “虽说昀漾上仙，私自将天苴扇借锦华仙子不合天规，但也算情有可原。况且，昀漾上仙已经在仙庭里待了多年，执掌雨神宫，千年来也做了不少贡献。

    再者，方才这小家伙也说了，雨神布云施雨是紧要之责，失了天苴扇不能降雨，这失了雨神，照样无法降雨。

    我之所以罚他闭宫自省，是让他待在雨神宫中好好思考思考，究竟何为仙之职责。同时在雨神宫中，也不影响他履行自己的职责，

    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缙云咬了咬牙，

    “天君……”

    她正要再次开口，一旁的东府帝君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暂别说话。

    “天君，如你所言，昀漾乃是有格的仙官，他若犯天规，不仅要处罚，还要处罚的比寻常仙人更重一些。如此方才合乎道理。

    既然你我二人各执一词，不如即刻召集仙庭众人前来，也将此事广而告之，看看到底应该如何惩罚昀漾才合适。”

    紫寰手上的动作停了，他看向东府帝君，见他一脸正容，知道今日是躲不过此事了。东府帝君不开口还好，倘若他一开口，自己即便是天君，也不可能不顾他的想法。

    “既如此，便按照帝君所说吧。

    来人，通知此刻在仙庭的所有人，即刻到九重天来。”

    “是，”“是。”

    有天君的吩咐，这些仙人的动作快得很，不一会儿的功夫，众仙便云集九重天。

    缙云瞧见许久未露面的天后也来了，她领着身后的两个侍奉仙子，在天君旁边的位置入座。

    杜衡和社君方一进殿，就看到了站在东府帝君身后的缙云。杜衡的眼底滑过几分惊讶，她没想到缙云真有本事，能让东府帝君将她收入门中，

    至于社君，则脸上欣喜的表情遮掩不住。她知道，缙云一定能做到的。

    众仙陆陆续续赶到，仙官站在靠前的位置，无格的散仙靠后，侍奉的仙子仙童则在更外侧。

    紫寰扫视了一圈站满凌霄殿的仙人们，

    “昀漾上仙何在？”

    话音刚落，一道身着黛色衣袍的身影，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见过天君。”

    缙云仍然站在东府帝君的身后，她看着台阶下的昀漾，模样依旧和五年前一样。他相貌清俊，面目上无悲无喜，很难想象得出，他就是那个为了讨心上人欢心，而害死成百上千生灵之人。

    “听说，五年前人间曾发生过一场大旱，你可知道此事？”

    昀漾低着头说道：

    “确有此事。当时人间的统治骄奢淫逸，荒淫无道，又不敬鬼神，逆天而行，故而昀漾做主，停了人间三年雨水。”

    察觉到身后的缙云握紧了拳头，东府帝君看向下面的昀漾，

    “昀漾上仙。”

    东府帝君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清楚楚地传播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这就是仙庭资历最老的大仙，东府帝君，

    所有听到他声音的仙人都忙将自己的头低下去，不敢与之对视。昀漾也从面向天君紫寰，转为微微侧身面向东府帝君，回答道：

    “聆听帝君教诲。”

    “教诲不敢当，不过在我处，却有同昀漾上仙不大相同的说法，你且听一听。”

    说罢，他看了看身后的缙云一眼，缙云会意，再次从东府帝君的身后，走向台前。

    缙云才一出现，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和目光，包括昀漾。他盯着缙云看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她是那时被自己处罚的仙子。

    “回天君，回帝君，”

    缙云的分别向两人行了礼后，转而面向昀漾，

    “昀漾上仙所说，并非实情。他是因将天苴扇借往花境三天，才会让人间大旱三年的。”

    此话一出，众仙哗然。人群之中的锦华仙子脸霎时红若飞霞，而昀漾却是拉下一张脸来，大喝道：

    “放肆！凌霄殿上，岂容你一个畜生信口雌黄！”

    缙云并没有被昀漾的色厉内荏吓到，她继续开口：

    “五年前，锦华仙子喜爱花境之中的一株南杏，不想它过时节后凋谢。而南杏喜水，故而锦华仙子向昀漾上仙求借天苴扇，想着用天苴扇在花境之中，以大雨浇灌三日，留它能多开一季。

    天苴扇本为雨神宫本命法器，原是不应该离开雨神宫的，可昀漾上仙因为心悦锦华仙子，这才会冒着违反天规将天苴扇借给她。”

    “一派胡言，”

    缙云刚刚说完，药神远思便走了出来。

    “天君，帝君，我可以证明，五年前人间确实起了一场大乱，我的许多供奉者都曾向我求愿。”

    “远思上仙可知为何？因为人间正在打仗，至于为什么会打仗，那便是因为争夺水源！昀漾上仙口口声声说，是人间统治者荒淫无度大发兵戈，却没有想过是因为三年无雨，那些水源本就稀少的国家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选择向其他国家开战。

    天君，”

    缙云转向紫寰的方向一搭手，

    “如若不信我的话，大可问问战神，五年前的情况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伴随着紫寰的视线的移动，战神陆戡走了出来，

    “回天君，确如这位仙子所说。”

    紫寰的视线又移了回来，

    “昀漾，这回，你可还有话说？”

    良久的沉默之后，昀漾撩袍跪下，

    “回天君，昀漾之罪，昀漾认，只求天君责罚我一人即可。私借天苴扇也是我一人的主意，请天君不要牵连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