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缙云也隐隐有感觉，

    特别是方才，女娲石发出的光把要她性命的毒素祛除了，几乎只在几个呼吸之间——

    如此强大的法宝，绝不会是凡品。

    按照奢比尸所说，女娲石同昊天塔一样，都是上古的神器，威力巨大；但最要紧的是，她从未听人说过上古神器这种东西，可娘娘不仅能将其中之一的女娲石与自己的心脏融合，还能点出让自己来寻找另外一件上古神器，

    娘娘，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缙云回想起在梦境之中听到的故事，那些娘娘和自己讲的故事。里面有一人从混沌之中劈开了天地，有一人挽弓射下九个太阳；有一人遍尝天下百草断肠而逝，有一人逐日竞走最后化作万亩桃林......

    她犹记得那些故事里，主角的名字，

    “夸父......”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你说什么？”

    “夸父，”缙云忽地抬头，与奢比尸四目相对，“夸父，你知道夸父吗？盘古，后羿，炎帝，这些人你都知道吗？！”

    奢比尸愣了，

    不知道有多久，他未曾听到过这些熟悉的名字了——太久太久，几万年，多少万年，眼见沧海变了桑田，眼见这东荒从一片汪洋变成了沙漠。他曾无数次想过和其他人一样，干脆化作这天地间的一股灵气重归混沌，可不知为何落到这片地界的昊天塔却提醒着他，身为神的责任。

    于是他孤寂地守着这座昊天塔，又过了不知多少岁月。

    “你，”

    奢比尸再次看向眼前这条卑微的小青蛇，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名字？”

    “你果然知道，他们是上古之神吗？”缙云往前走了一步，刚刚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逃跑，可现在她已经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奢比尸的脸上总算流露出除了冷漠之外的其他神情——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缙云，良久，才看到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果然，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其实娘娘告诉自己的那些故事之中，那些主人公，并不是人，而是神，

    是上古之神。

    是自混沌初开之后，最初生活在这个莽荒大地之上的神。

    若不是奢比尸告诉她，女娲石和昊天塔都是上古的神器，那么缙云怎么也不会想到上古神祇。三界中没有任何关于上古神祇的记录，他们的存在仿佛被刻意的遗忘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而这么看来，奢比尸应该也是上古神祇，可他为什么又独自一人待在这东荒的沙漠之下呢？是为了守护昊天塔吗？其他的上古神又去了哪里呢？

    “这些名字，都是你说的那位长辈告诉你的吗，”

    奢比尸这时候再和缙云说话，语气柔和了许多。毕竟对于奢比尸来说，尽管缙云并不是真的知道那些上古神究竟是谁，但她能说出这些名字，于奢比尸就是一种极大的宽慰了。

    “你那位长辈的名字，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那位长辈的样貌吗？”

    缙云摇了摇头。她的双手放在了女娲石所在的位置上，也就是她的心口；女娲石依然在不断地散发着暖意，和刚才的炙热比较起来，现在女娲石的暖意变得温柔起来，

    就好像，娘娘每次都轻柔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我虽然不知道，但我想，我已经猜到了，”缙云的声音低低的。

    奢比尸看着缙云，看着女娲石在她心口流转的彩光——他的眼睛微微瞪大了，

    不可能的，那位当初是最先选择消散的，身躯化作星光与大河，如同她在的时候一般滋养着天生万物。可眼前这条小蛇所说的话，还有她体内的女娲石，桩桩件件都在证明着什么，

    难道，难道，那位真的回来了吗？

    “小蛇，你的那位长辈如今在何处，可否带我去见见她？”

    “不可以，”缙云摇了摇头，在奢比尸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又开口道：“因为我并不是在外面遇到娘娘的，我和娘娘相见，是在我的梦中？”

    “梦中？”

    “是。”

    缙云说着，将自己在梦中如何见到娘娘的事情，都和奢比尸说了一遍。既然已经知道他和娘娘曾经是同时代存在的神祇，那么也没必要再同他隐瞒这些东西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

    奢比尸原本稍稍升起的希望，此时又再次跌落下去。是啊，娘娘去的时候，是这样的决绝，即便大家都劝娘娘，甚至于说即便要消散，娘娘也应该是最后消散的那一个，

    可无论谁劝都没有用，即便是她的哥哥都拦不住她。她是如何深重地爱着她创造出来的这些孩子们，以至于神形俱灭的道路，她都是笑着走完的。

    这样的她如果当真还留在这个世上的话，绝不会对现在这个局面袖手旁观的。

    “这么说，是娘娘选中了你，”

    “是的，”

    “难怪，女娲石会心甘情愿地保护你。”

    知道了是那位的安排之后，奢比尸心中的猜疑和警惕烟消云散。

    “既然如此，那你便跟我来吧。我将昊天塔交给你，如娘娘吩咐一般。这样，我也可以解脱了。”

    说着，奢比尸转过身去，“过来，站到我的身边来。”

    缙云乖乖地走到奢比尸的身边，他耳朵上原本对自己保持着攻击姿态的小蛇此时也收敛了，右边的那一条甚至示好似的想来舔一舔自己的脸。可回想起刚刚差点要了自己命的那一次“亲密接触”，缙云还是心有余悸地往旁边让了让。

    缙云站定之后，奢比尸并没有做什么，可接下来缙云只觉得眼前一闪，再看清的时候，自己眼前已经不是东荒的那片沙漠了。

    她好像身处于一个石室当中。

    这个石室是完全封闭的，只有头顶的地方透出了微微的光亮；还有其中一面墙壁上有一面窗户，但这个窗户的位置却很奇怪，是装在了墙壁比较靠下的位置。如果要使用这个窗子的话，就必须弯下腰才能把它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