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王语霖看着灵力基石盒上头的亮起的两道月纹和星纹，向着灵台中的暗发问。

    但是暗似乎尚在沉睡，下午的医疗部处在阴影中，带着些许的阴冷潮湿，周围空幽幽的，偌大的空间中仅能听见心跳声。王语霖自己也不清楚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着。如果和他猜测那样，突然猛增的灵力是从杨离身上吸过来的，那就意味着自己似乎能走某种歪门邪道的路子。

    带着那本烫金封皮的历史书回到自己的小窝，在准备阅读前，暗刚好悠悠转醒。

    暗感受着他近乎狂热的兴奋，直截了当的告诉他那个设想并不成立。现在暗已经能够确定那颗树的根基是个什么玩意了，这不是现在的王语霖能够利用的。

    “感受一下这些线条，不要碰。”暗招呼着王语霖回到灵台，在那颗莹白色的小树旁，指着那些在枝条上自然垂落，像是榕树须，又似活物那样无风自动的亮白色线条，有些虚弱的低语。

    王语霖下意识的想要抚摸，暗的暴喝在一旁响起：“我说了别碰！”王语霖一下有些楞神。“我现在太虚弱了，你再作死，我俩真得交代在这。”暗疲惫的补充，像是油尽灯枯的老者，短时间发动两次直接作用于现实的时间魔术，尽管只是刹那，但对于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实在过于勉强。

    王语霖在那些线条稍远处站定，感知尽全力的展开，在几秒之后，他终于在一片空寂中感受到了丝缕无法以言语相容的独特感受，感知靠近那东西，但就像二者存在某种边界，和他无限接近但是始终无法相交。

    靠近点，再靠近点，王语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准备偷吃禁果的亚当，或是被苹果砸中时的牛顿。终极的归宿与真理，就在手侧，只要向前触碰，触手可得。

    一个闪念的刹那，如同那块改变了文学史的，滚烫的冰块。王语霖感到自己触摸到的就是一块滚烫的冰块，从未感受过的体验在他的脑海炸开，仅仅一个刹那，卧室内的肉身，口鼻耳三窍不受控制的淌出鲜血。

    “感受到了吧……”暗托住后退的灵魂，轻声问道。

    “那是什么？”王语霖惊惧的颤抖。

    “死气。”暗凝视着不远处游动的线条自语，随即转过身来回复王语霖：“之前帮你开灵台的时候，我们遭遇了某些本不该出现的‘神’的部分意志，当然这只是一个模糊的伪概念，暂时没办法和你解释，说的太明白我俩都会……消失吧。那位存在在你的身体里打上了某种印记，你可以理解成对方为了方便找你给了你个联系方式。”

    “所以我是被某个神灵眷顾了？”王语霖一听瞬间来劲了。

    “大哥，你没事吧，被这玩意盯上了，指不定哪天你就消失了。”暗被他的乐观搞得一阵头大，心想对面可是你不能理解的伟大存在，怎么在你这里，好像对面跟你是故交一样。

    “被死神带走吗？”王语霖低声自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目前来看，你还是安全的，虽然搞不清楚对方的动机。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就算对方暂时不打算对你下手，但灵台里面的这玩意是被死气缠上了的，这是直接的死亡。定时炸弹。”暗看王语霖似乎还在发呆，于是继续补充说明：“这里和你理解的生老病死不算是一个概念，因为疾病或是某种状态导致的衰弱，最终步入死亡这样的结果。在这个过程中会滋养死气，死气超过生气的时候就是死亡到来的那一刻。”

    “所以我现在就算是被死神盯上，有概率横死的那一批人了？”王语霖精神猛然绷紧，似乎那个幽灵就在看不见的位置死盯着他，期待着他的某次懈怠，随即一击必杀。

    “不至于，你现在的状态很奇怪，生气和死气都各自独立在灵台，这也是为什么你的身体自愈能力那么强的原因。换句话讲，如果有那种精神控制或是洗脑的人意识进入你的灵台，可能就被那股死气直接送走了。就像那个找你打架的绿毛。”暗似乎恢复的差不多了，精神已经一扫疲态。

    “杨离死了？”王语霖瞬间如遭重击。

    “没，但是他的灵力脉络最后在进行灵力回流的时候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大概就像是你之前那样，一边堵一边漏，加上他没有你那么充裕的生气，如果后续没人帮忙解决的话，大概率以后的灵力上限会受大影响。”暗打着哈欠，对杨离的未来下了宣判书。

    “欸，那个魔灵是怎么一回事，感觉好厉害的样子。”王语霖对杨离的未来不感兴趣，他在意的只有怎么才能像对方那样整出个像是替身样式的东西。

    “那东西相当于是血脉能力的具现，当一个人能力者的灵力充盈，精神意志达到魔灵认为的标准时，自然就会出现了。”

    “杨离家的祖宗是猴子？”王语霖简直要止不住笑了，搞半天对方祖上是猴子。

    “那人家的魔灵是猪，人家祖上就是猪了？带点脑子行不行。”暗看着王语霖那副暗笑的模样，简直恨不得在他脑袋上敲两下。“魔灵有先天的和后天的，如果硬要给个起源分析，你可以把这东西看作是一种精神意志的具象，或者说是个真实的幻影。”

    “就像是你那次摸出来的那个刀？”王语霖尽力跟上他的描述，最近接收的这些概念实在太多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类似，但是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先天的魔灵可以看作是一个人他自祖上开始，对这一脉影响最大的器物或是生物。就像那个倒霉蛋的魔灵是那种绿色的猴子，可能对他家的祖庭来讲，影响最大的就是那个绿色的猴子，后人一脉相承下来。也就是说，那个猴子对于他家来讲就像是图腾那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己强到超越历代的先祖，或者被先祖冷落，没继承下来，自成一脉。”暗絮絮叨叨地叙述着自己的见解，实际上他的残破记忆中也没有过多有关信息，连蒙带猜，大差不差。

    “那后天的呢？”对于之前看过一些图腾和符号学的王语霖而言，暗的叙述还是比较好理解的。

    “找将死的魔兽或者灵兽，签订血脉契约，借着对方的血脉把灵力进行魔灵化。当然找年轻力壮的也行，只是这种流程结束后，对方基本上就要面临生理和精神层面的死亡，当然，也不是绝对的。”暗想到哪说到哪，没注意王语霖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你上次遇到的那个绿毛猴子，虽然看不出来是先天还是后天，但是很明显他是用了点拔苗助长的手段，他自己和那个猴子的兼容度很差，灵力倒像是够了，那个精神头，一看就不合格。”暗回忆着杨离的状况，继续点评。

    “那我呢？我什么时候能够搞到魔灵？”王语霖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大展拳脚了。

    “早着呢，好事不怕晚……你的精神还差太多，慢慢来吧。”暗像是在摇头似的动了动，直接给王语霖浇了盆冷水。

    “行吧……”王语霖也没打算多和他在这件事上纠缠，直接回归到本体，准备研究那本《尘州历史纪要》。

    王语霖坐在椅子上伸长手准备去把书够到面前，奈何还是距离有限，厚的跟砖块似的史书砸落在地上，书中的旧尘扬起，呛得王语霖咳嗽不断，眼泪止不住的流。这就是不尊重历史的下场吗？少年捡起俯倒在地的史书，满是感慨。

    一个如同枯叶般的书签随着书被捡起，飘落在地，王语霖捡起来发现，那个像是被用作书签的纸，似乎是一张折叠的信件，带着时间的尘埃和褪色的历史，安安静静的躺在王语霖的手上。

    他将那封信件展开，但那似乎并不是某人赠与他者的记忆碎片，而是用于对这本书的补充说明。

    展开后像小地图般大小的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尘州古字，最上方的标题是《尘州中学历史开篇》，旁边标注着手写的两个小字——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