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其实看到了那枚硬币的花色。”王语霖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李清闲和店长极力挽留，但他还是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

    暗并没有回复，王语霖又开口：“小时候总觉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是一件特别酷的事情，等逐渐长大了以后，意识到生命的重量后，会觉得这是一件很荒诞的事情。”刚刚确认自己的加入后，高云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下止语的内核——食人俸禄，忠人之事。这里的都是一些归于组织的自由人，没人在意你的成分和过去，只要接好单子做好事情就行。说白了这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少女们，都是亡命之徒。

    现在的王语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生命的重量，他只是不想成为一个亡命之徒，虽然上一辈子他是个废物，但至少还是有家可回。

    “少在这装圣母，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世界的真相都是弱肉强食，或许那个红色的伟大构想完成之后可以改变一些事，但它还没完成。”暗戳破了王语霖的说辞，虚影从下方的影子中浮出，披着紫红色的月光，和独行的夜行人并排走。“你知不知道其实那枚硬币的两面印花是一样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其实跟本就没的选。”王语霖长叹一口气，无奈的摇着头。

    “不，我的意思是这个东西是个三维的，但是你只看到了一个二维的面。”

    “我的物理学知识仅仅局限于初中，而且已经还给老师了。”王语霖对二维和三维还是有基础的认知的，但他还是呛了回去。他不喜欢暗这种身居高位的俯视角发言。

    “往好处想，你刚好可以和那个吸血鬼一起组团去那个小世界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自己的尸体……”暗的发言让王语霖满脑子都是那个如砂砾般随风四散的自己，和那句如同诅咒般的来找我。尽管自己和对方或许只是两片同根同源的叶片，各自具有独立性，但是直面自己的尸体这种体验，肯定不是正常人愿意体验的。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吗？上来就是去找自己的尸体……”夜风拂过，些许寒意席卷而上，王语霖有点发怵。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对生活会有额外的理解不是吗？不瞎扯了，这边的灵力运转体系大概像是你自己在灵台选择一个可以进行循环的模型，随后不断在循环中加码，达到灵力提升和扩张的目的。选一个试试吧。”暗飘荡到王语霖的眼前，给他解释着灵力提升的底层逻辑。

    “什么意思？”王语霖一时间没能理解。

    “把灵力在灵台凝结成某种物件或者纹路，让灵力在里面循环，不断重复，从量变达到质变。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暗回忆着自己和这边的某些规则链接后获取的信息，尽量具体的给王语霖解惑。

    “意思是和武侠小说里面开奇经八脉然后用这玩意去冲刷脉络？”

    “不对，你描述的是灵脉的运转，我说的是灵台和外置灵力储能的问题。”暗纠正了王语霖的理解，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个方向属于是还没学会走就想先学会跑。正常的灵力提纯就是先从简单的灵脉淬体开始，在达到一定的纯度后，再根据自身的特性去选择继续淬体成为灵武者或是灵力归附灵台往唤灵者方面靠。

    “不懂。”王语霖没能理解暗的意思，实际上暗自己也没能搞清楚。

    “没事，你找个安全的露天地界，我来教你。”暗跃跃欲试。

    最终王语霖选择在之前李清闲埋他不远处的那片木头堆那，进行暗的特训。

    在按照他的指引盘腿坐下冥想后，两人就在王语霖的灵台见面了。

    荒原之上，两人互相大眼瞪小眼。照暗的说法，在灵台中，让灵魂和灵力达到某种共鸣，先使其充盈，再像是捏泥人那样把充盈到溢出的灵力给塑造成自己喜欢的物件，让其进行循环，这样子最初的构成就算完成了。

    王语霖在荒原上感受着所谓灵力充盈的状态，可是他目前除了额头和眼睛的部位感觉有些酸胀以外，什么其他的感觉都没有。

    暗在一旁看着，大概猜到了原因，一方面这个灵魂本身是从地球类似魂穿过来的，没有多少灵力滋养，基础不行，另一方面无论是这个灵魂还是先前在这个世界的灵魂，王语霖都和色欲的信徒有接触，先天灵脉在阳气频繁外泄后有受影响，难以达到“通神”的清明感可以理解。

    暗心说不要紧，小弟擅长干脏活，让我来借点外力。当然这次不是和上次一样去引起部分死去神灵意志碎片的注视，就算对方没有恶意，王语霖的灵魂也吃不消。

    从灵力流转的路径中稍微插上一手，在王语霖脉络失控之前，那朵白花果然如暗所料如期而至。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为何，但从几个小时前王语霖差点被那个吸血鬼的祖血给吞掉时，这个道标的即时解围，目测应该是没有太大的恶意。

    那股亮白色的气息并没有像暗预料的那样直接修正那些错误的灵力走向，而是直接把有偏差的灵力流直接摧毁，随即用自身分裂的能量给导入其中，填补正确位置上的空白。

    此时王语霖的灵体上就像是被泼了颜料似的，各种光华流转，但也仅仅是浮于表面，和他的灵体关联性似乎并不强。

    “醒醒，活来了。”暗把冥想的灵体唤醒，招呼着他拿着身上那些颜料似的灵力流，做着下一步的决策：“看看你是整个太极图还是六十四卦图演？感觉这两个应该会比普通的强势几个档次。”

    暗的说法一点问题没有，这种自带循环生灭的灵力回转模型确实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但是王语霖心想大哥我六十四卦的卦图和卦象都还没能记下来，之前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诚心从头开始端正态度好好学，祖师爷不会照顾我的。

    于是王语霖选择试试太极图的动极生静和静极生动，结果根本没办法达到那种微妙的平衡，不仅如此，自己现在还一股邪火上涌，心烦意乱，如果继续强行进行灵力构建的话，怕是要走火入魔了。

    只能稍作暂停。在两人仰头望天不久后，王语霖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路子，如果把这些灵力质当作颜料，直接在地上画个上次暗弄的五行生灭大阵不就得了，刚好循环和生灭都有了，还连绵不绝，自己真的是天才。

    “诶，我们试试你之前整的那个阵法咒文，用这个当成构建的基底怎么样，感觉不比太极图差。”王语霖立刻招呼上暗，准备动手。

    “不行的，那个复合咒文实施的基础条件是有基础的五行对应物，灵台是精神空间，你身体内部的五行暂时不支持你驱动，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还是那个问题，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太差了。”暗当然也想过这种简单有效的解决方案，但是王语霖现在的身体素质摆在这里，尽管有磅礴的生命力基准，但是一码归一码。

    “试试嘛，说不定就成了呢？”王语霖不肯放弃，怂恿着暗开始动手。主要是被迫上了止语这条贼船，得快点提升实力才行，难不成真的像暗开玩笑那样，每次都等着他来救火。

    暗还是不同意，但最终耐不住他的坚持，于是接过了一部分五彩斑斓的灵力质，在地上挥舞出之前那个大阵的雏形。

    王语霖兴冲冲的跑到阵眼上盘腿而坐，再一次用灵体进入冥想。这次没过多久，之前在郊外的那份感觉就出现了，只是这次或许是灵体的原因，感受似乎更加强烈一些。

    暗看着五行生灭以一种虚化的状态包裹着王语霖的灵魂，心想难不成还真给他练出来了，结果不过一瞬，周遭的灵力乱流就开始暴动。五行生灭也以一种暴走的速度实质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等暗反应过来，王语霖的灵魂已经被包裹其中，看不见死活了。

    暗想要硬冲进去，但是却被弹开，这是王语霖的灵台，他做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这下完蛋了。暗开始懊恼自己不应该惯着王语霖，这种致命性的错误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他俩的组合上。但实际上他的记忆也遗失了不少，特别是在遭遇上次那次冲突后，他感觉不少东西从自己的意识中空缺了，或者说是自己的记忆被屏蔽了一部分。

    就在暗焦头烂额的时候，王语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在一种极度危险的状态中，他的意识视角下，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经历着从小到大的一些记忆碎片。面前陈列着无数道任意门，每开一扇就进入一段回忆，一时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刚刚在做着什么事，沉溺在旧梦中无法自拔。

    直到他开出那扇空白的房间，没有进入回忆，回过神来门后是年幼自己，安安静静捧着一束白花，像是在等着自己到来。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对视。

    刹那即永恒。

    王语霖回过神来，刚刚的五行生灭已经停止，五颜六色的灵力像是胶状物从自己身上缓慢的滑落，随即没入土中。

    一旁的暗也有些失神，这是不存在于他记忆中的画面，刚刚还在失控的五行生灭阵，就像是被瞬间置换一般，变成了眼前的场景。

    灵力质在下落的过程中逐渐变为亮白色，随即凝结成一粒圆球，没入土中，土地耸动，一颗莹白色和王语霖差不多高的树，拔地而起。侧枝的结节上，泛着光的年轮在不断的旋转着。

    “这算是……成了？”王语霖看向暗，有些错愕的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