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凶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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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话 孤独的村庄

    几天前,村里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事儿。殷红的鲜血将村口的石头路填满了,每个石块间隙中都涌动着新鲜的血液,触目惊心。

    最先发现这怪像的是村头的王二寡妇,当时她发出杀猪般的鬼叫,大喊着见鬼了,杀人了一类的!

    那个万籁俱寂的清晨村民听到王二寡妇一吆喝,全都探出身子来。

    等所有人过来,都被村口的景象吓愣了,刹那间刺耳的妇女尖叫声响彻云霄。

    那摊血迹十分诡异,凭空出现,哪怕离着很远也能嗅到刺鼻的腥臭味.......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近乎与世隔绝的村里慢慢流传着各式各样的传说。

    如今除了几个胆子大的男人还敢绕开村口出村外,几乎没有人敢踏出家门,甚至连上茅房都要成双结伴。

    老一辈的人在看到村口的诡异景象后,也是被惊的喃喃自语,事发之后甚至接连仙逝几个老人。

    无形的恐惧渗透进村里的每一块土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门里人神情凝重,疑神疑鬼道:“不在家待着,你到处跑什么?”

    门外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她穿着粉袄扎着羊角辫儿,尚存稚嫩的脸上两道明显的泪痕。

    她哭哭啼啼说:“我娘她,我娘她......”

    门里人忽然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将门推大些,一只手麻利的伸出,将门外的女孩拽进屋。

    娇小有些发育不良的小女孩一进屋,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哽咽说道:“我娘她不动了......”

    “不动了?”屋里另一个年轻妇女满脸疑惑,上前一步,起了鸡皮的喉咙颤抖着蠕动下。

    女孩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娘她好像死了。”

    随即那年轻妇女冷吸口气,对旁边老妇人低声说道:“咋办?”

    “看看去。”年长妇人眼角的褶皱加深了,微妙的闪过三分恐惧。

    两个女人跟着小女孩回到家,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院里的狗奄奄一息发出绝望的叫声。

    小女孩瞪着灰溜溜的大眼睛,脚上的补丁绣花鞋都跑掉了一只,她跑到突然间七窍流血的狗子身旁,既畏惧又心痛。蜷缩在地上的狗子感觉到小主人的气息,似乎强忍着巨疼抬起脑袋,却不想发出一声力竭的哭吼后彻底没有了气息。

    身后的娘俩双腿不由自主在打颤,要不是看在平日里左邻右舍都互相扶持着,这会儿肯定逃离这是非之地了,不用想也知道这和村口的事儿有关。

    三个人胆战心惊,相互牵着手一步步挪进里屋,还未见到里面的人,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小女孩撇开她们的手,飞奔进里屋,只见炕上有一滩黏糊糊的血红液体,一套衣服浸湿在液体中。

    “娘!”小姑娘哇的一声跪倒在地,虽稚嫩却脱了皮的双手猛地插进了那滩不明液体中,想把她娘的衣服扯出来。

    还在门槛外的母女见到眼前一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和村口那一大滩血水一模一样。

    老妇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弓步,手掌似钳子,提小鸡似的拽出了小女孩。就在她拽出小女孩的瞬间,小女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了,像一坨烂泥般贴在了地上。

    老妇人眼中的畏惧再难以掩饰,只剩半排牙凹陷的嘴,发出尖却无力的叫喊。

    年轻妇人虽然也吓得不轻,但母亲还在眼前,她别过头不看眼前的景象,拖着她娘回到了家。

    此时,村长家聚集了大半村子的人,都围着村长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叔,我怎么好像听见你家那头有叫喊声?”一半大小子偷偷扒了扒坐在身旁一筹莫展的男人。

    男人听他这么一说,眉眼间闪现忧虑,小声道:“我好像也听到了。”

    “三叔,我回趟家,我那婆娘好像不知闹什么幺蛾子了!”男人脱口道。

    本来沉重的气氛,被这句话打开了个口子,一些人开始交头接耳。

    老村长虽骨瘦如柴,却挺直了脊背坐在凳子上,双手死死掐着一个拐棍,茂密的胡须下挤出一个字,“去。”

    男人大步流星向自己走去,那脚步越走越快,直至跑起来。

    “大家伙,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别在底下嘀嘀咕咕的,我耳背听不清。”老村长不怒自威,那些交头接耳的人顿时消了音。

    见所有人都哑巴了,老村长用力戳了戳手里的拐棍,“人死了,不能总放在家里,那样才会出大问题,眼前村口的事儿你们也都看见了,这么些天了,不也没事嘛,有什么好怕的!”

    坐在下面的人中明显有人不服气,却也只是眼球翻了翻。

    “头七也过了,该埋在后山的埋在后山,该干活的都给我出去干活,这事儿也没必要报官了,传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大活人被不存在的牛鬼蛇神给吓病了,甚至死了!”老村长声调抬高了几度,也不知在刻意说谁。

    几个家里老人去世了的,脸色明显不一样了,但也只是喘了喘粗气,没有言语。

    老村长率先站了起来,底气十足的说道:“时候不早了,都回去给娃做饭吧,别杵在我这,我可不管饭。”

    老村长的一番言语似颗定心丸,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他们抬头看看天,只觉得天蓝了不少,吹在脸上的风都带着香气。唯独几个风烛之年的老人目光躲闪。

    大家陆陆续续的返回家中,只有刚才先走的男人神情慌张,东倒西歪又跑了回来。

    男人一把拉回要进屋的老村长,老村长虽干瘪,却有点子力气,回手一甩,挣脱开来,嗔怒道:“这么大力气,你是嫌我命长是吧?”

    男人双目失神,嘴唇发白,冷汗从脊背划过,像是被指甲刮过般难受。

    他结巴道:“出大事了......”

    老村长锐利的目光从他脸上划过,又从他身后一扫而过,反倒拉住他的手,进了屋内,问道:“慢点说,怎么了?”

    男人将他媳妇儿和老娘所经历的事儿复述了一遍,老村长听后身子一晃,歪斜的瘫坐在一把破旧的木椅上。

    男人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村长,不由自主也跟着身体一软,斜靠在墙上。

    村长两个儿子一直守在老村长身旁,他俩同样哑口无言,更让他们感到可怕的是爹爹罕见的失态表现。屋内一片死寂,就连窗外的虫鸣也戛然而止,只有溜进屋内的风声似鬼魂在嘶吼。

    过了许久,老村长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都逃到这了,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吗,这个诅咒真的要随着村子一直延续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