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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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彭城樊阿

    周处跨上骏马,向北方奔驰。这一带地广人稀,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然擦黑,方才遇到几家住户,当即下马投宿。

    那家农户见他衣着华美,骑了马匹,甚是恭敬,虽然竭力准备,农村穷苦,酒菜甚是普通。

    第二日,周处付了银两,问明方向中,驰马奔去。周处自从认识到最好的武器便是自己的拳脚,于那奔驰的路上,不时揣摩拳脚功夫,一时挥掌击向路边树木,打得木叶飒飒,一时旋风般自马上跃起,在空中连环出拳,风声虎虎,空中气流激荡。

    正自演习到得意间,忽听道边一人道:“好拳脚!”回头看时,却是一条汉子,那人虎面须髯,三十余岁,长相威武,正在林间歇脚。

    周处哈哈一笑,跃下马来,道:“兄台,一看便是练家子。请指教。”那人身形微晃,两步便跨到面前,道声:“好。”双脚距地,忽的伸手一晃,手似虎爪,便拍他手腕,不由一惊,手腕一抖一震,变掌为肘,却是一招“横冲直撞”,乃是伏虎神拳中的一式。

    那人惊“噫”一声,手掌一推,手法圆活,竟然将周处推开。忽的倒跃,双手撑地,一退丈许,动作虎虎生威,宛然老虎凶猛灵活。

    周处纵身跟上,却是一招“猛虎下山”,直扑而到,那人毫不慌张,忽而摇头向左,忽而向右,恰在周处落地之际,肩头一挺,撞向周处。

    周处大惊,晃身避开。却见那人四肢腾空,如虎扑击,人未到,那风声威势已到。周处伏地如猫,向前窜出,躲过对方一扑,正待进攻。

    那人摆手止住道:“住!”周处停下,那人道:“你如何懂得‘虎形拳’?”

    周处愕然道:“什么虎形拳?”

    那人道:“你是吴普师兄什么人,抑忽是李旦之兄弟的弟子?”

    周处一头雾水,道:“吴普、李旦之?我不认识啊!”

    那人道:“莫非你你的拳招是偷学来的么?”

    周处将方才打的两招“横冲直撞”“猛虎下山”比划一回道:“你说的是这两招么?”

    那人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正是啊,不过又有些不像!第一式有‘虎举’的威猛,第二式有‘虎扑’的气势。不过又颇有不同。说,你的师父究竟是谁?”

    周处大笑道:“兄台却是何人?有甚么资格向我逼问?”

    那人一愣,忽然大笑:“是我不对,在此向兄弟道歉!”说着向周处拱手作礼,“我彭城樊阿,向来避难江南,以行医为生。见兄弟武功竟然与我一个路数,一时好奇,因而相问,怎敢逼问兄弟。我这厢给兄弟赔礼啦!”

    周处忙道:“客气,客气。我是阳羡周处,失礼,失礼!”

    樊阿大喜道:“莫非是周鲂太守的公子爷?难怪如此厉害。听说你与虎为伴,与豚为友,乃至杀蛟屠龙,可当真么?”

    周处见他豪爽,赶忙拱手作礼,二人相叙,一时间熟识起来。原来那人同周处一样赶往凉山,参加大会。

    周处道:“樊兄武功威猛而不失灵活,确实虎虎生威。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樊阿摇头笑道:“你小子不肯说出自己武功家数,却向我探问。我和你说,家师名讳华佗,遭坏人陷害,已经仙逝啦!我这‘虎戏’的功法却是家师‘五禽戏’中的一门而已。”

    周处吃惊不已,连忙再拜,口称“前辈”,道:“该死,该死。我曾相遇酒家翁,他正是华老前辈弟子,与我有师徒之义,传我经脉功法。今日不知竟然是前辈,竟然乱了辈分。”

    那樊阿仔细询问酒家翁样貌年龄,笑道:“那酒家翁原来是我二师兄,自从师父离世,他便隐居不出,我已经找他多年啦!没有想到竟然躲在荒村野店卖起酒来!”

    周处疑怪道:“酒翁年纪已然五十有余,您却三十余岁,如何如此年轻?”

    那樊阿笑道:“承蒙兄弟夸奖我。我师教我习学医道,却也教我们养生功法,我向来重视此道,著颜有术而已。你尚不知我已经四十有五啦!”

    一番话说得周处惊诧不已,连连拱手,肯请原谅不知之罪。

    见周处惶恐不安,樊阿拉他手道:“兄弟不必惊疑。莫说你和他只有师徒之谊,未有师徒名分。纵然师徒相称,也碍不得你我相交。你我依旧兄弟相称吧,不必拘礼。否则,我又如何向你请教那虎戏拳法的妙着?”

    周处同样是不拘仪礼之人,哈哈一笑,道:“那好,我却也要向兄台请教医学疑难。”

    樊阿拍他肩头,道:“再好不过啦!你须叫我一声大哥,否则‘兄台兄台’岂不生分?”

    周处便叫声“大哥”,樊阿叫他一声“兄弟”。二人大笑,向凉山出发。

    樊阿首先发问道:“快说,兄弟,你与虎豚交友的故事我听,以便我以自然为师!”

    二人一边行走,一边谈论医学武技。周处亦不时将两次救治陆霜儿、陆赤儿的医案向他请教,那樊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毫不藏私。周处大受裨益,欢喜不迭。

    二人赶到凉山之时,已然是五日之后了。一路上倒也见了不少江湖人,多是三五成群而行。周处并不相识,樊阿虽然相识,只是和周处谈论投机,便故意避开众人,领周处小路而行,一路上不停探讨武学养生之道。

    二人到了凉山脚下,找了间旅店住下,二人谈论医学武艺,竟不出门。

    到第八日上,天气晴朗,风清气暖。二人依旧畅谈不止,收拾好出门登山之际,已然日上三竿。

    周处跌足道:“迟了,迟了。只怕这场热闹看不全了。”

    樊阿早已经把周处视作知音,望望天色,丝毫不急,道:“那凉山大会又能如何?一般的是比武动刀动剑,哪如你我谈论医理,研究养生之道。”口中说着,脚下用力,施展轻功,向前奔去,身形轻捷。

    周处见他不见用力,却如同驭风而行,十分自在,心中佩服,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