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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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命中注定的轨迹

    在人潮汹涌的静默角落一道柴门被推开,墨显真与赵安世两人看四下无人才走出来。

    赵安世没走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墨显真扶住安世只是道了声谢便有装作若无其事。

    自赵安世离开武义城以来都没怎么合过眼,这一系列的麻烦事也是那时候开始的,在悟境之中不知算是醒着还是睡着闭眼进睁眼出眨眼便过了一月两旬。

    在澹台映翌给墨显真的信中解释了他目前的处境,此次去京城怕是凶多吉少对方的人已经有了动向萧复兮再留在身边就不安全了故而叫其与陈晃和胡彪一同南下。执棋人以天下为棋落子无悔澹台映翌今日被围困是一招险棋虽说生与死都有利弊不过以大局来说还是生来的好,而这破局人便是赵安世即使信中没有点出不过墨显真亦能察觉。

    墨显真半背半搀扶将赵安世带回书画铺,路上赵安世还在碎嘴说什么下次能不能不是柴扉又远又简陋墨显真默不作声只是微微摇头。店铺门口站着壮汉书生模样的两人,墨显真走近时两人想上前搭手被他摆手回绝随后只是点头示意便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傍晚时分赵安世才醒来他起身看四下无人最先的反应是去找自己的锏与画卷,直到摸到放在一旁桌案上的东西才放心下来。

    苏白端着一块文盘来给赵安世送药,看见这反应不由想起数月前也有一个跟他一样反应的人。

    “你和我认识的人特像,之前他也是躺在这床上。”

    赵安世听完来了兴趣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虚弱无比右脚还不时传来疼痛最终还是瘫倒在床上。

    “你还伤着就别动了,你要知道地阶天雷符不是单单者和兵字决就能抵消的,天雷就如附骨之蛆不仅是肉体还有灵魂精神的方面都有一定的伤害,不然你以为古往今来为什么死在天雷手上的有那么多人?”苏白就如老妈子一般讲解给赵安世听,见他有一丝不耐烦愈发讲解细致。

    突然赵安世冥冥之中有了感应突然有如神助不受伤病影响冲出屋外,另一边刚回来的萧复兮也感受到了拔剑冲向店铺内完全没有搭理门口两人。

    两人在中庭相遇兵刃相向交手散发的余波竟然让在场四人都后退了几步,赵安世仗着兵器之利再加上近乎上乘的技法才占了一时的上风,随后的几度交手后安世与比他高了二个境界的萧复兮堪堪打成平手还隐隐有被压制的趋势。

    观战的四人不难发现端倪二人对战并无章法一招一式皆是出自本能像是被手中武器操控一般延续命理的羁绊,赵安世与驱尸人的试炼最显著的成果就是在肉体无意识时也可熟练使出招式若非如此赵安世早就败下阵来了。

    萧复兮的剑劈砍的愈发称重每出一剑剑身便炙热几分,恍惚间隐约有火光从剑纹中窜出,虽不及澹台映翌分毫炙热但已有雏形毕竟他才是此剑之主。

    两人的对战引起了惊为天人的反应各自取长补短,萧复兮以赵安世的攻击锤炼自己的肉身和武技而赵安世则是通过萧复兮来验收自己所学所得来融会贯通提升稳固境界。

    在一旁观战的四人目瞪口呆想要去叫停又怕让两人错过了这番机缘,但庭院内东西实在是经不住再由他们砸下去了只能人为转移叫停。此时墨显真似乎知道为什么澹台映翌要把他们找到一并托付给自己了,如此看来此二人中有一颗是重要的棋子而另一个则是磨刀的垫脚石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契合。

    锏本身就是属于刚猛的兵器而此时在赵安世手中因为气与神太过散漫显得中气不足威力欠缺,不过即便如此对于萧复兮来说应付起来还是十分吃力,只得斜劈砍将攻击截挡化解。

    萧复兮已经近乎熟练的能将真气以意和罡的雏形的状态注入武器,这也就意味着他在持久战来得更得心应手。赵安世在与萧复兮的战斗下渐渐体力不支在持续的压力之下境界出现了松动随之反击的重量随气息的凝实变得更加集中。

    “这不对!”胡彪率先发现不对劲使出一道掌力把赵安世与萧复兮武器打落分开。

    “胡彪老哥你慢点。”陈晃虽未能参透不过仍是步伐紧逼。

    墨显真手腕翻转用如流水般柔和的真气接下两人,在真气接触到赵安世的时候眉头一皱看向胡彪既是询问又是肯定。

    “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他可以吞噬别人的真气的能力了吧。”胡彪边说边凝出一团真气与安世接触后缓慢被转化。

    苏白摸着下巴绕着端详了好一阵子才呼出一口浊气道:“居然有这种能力怪哉。”

    在赵安世的意识之中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但对外发生的事却依旧清晰,对于自己无意识下使用通透体的能力他并不意外麻烦的只是怎样去隐瞒或者搪塞过去。他能感觉到自己可以重新掌握身体了但是他并不打算现在醒来,一是还没想好对策二是为什么会突然无意识的与素未谋面的人同时陷入昏迷凭本能作战又或者是武器的缘故?

    江南一座客栈客房内曹善卿正住下准备规划下一步,突然感受到江南东面传来异动当即掐指算卦进入内境。

    棋盘旁一道人影率先开口:“落子挺快啊。”

    “没你快。”曹善卿在置身棋盘一般的内境时便猜到对弈的人是谁了。

    “棋逢对手不得已乱了你的棋。”澹台映翌棋盘旁起身伸手示意曹善卿落座。

    “你不必顾忌太多把自己折了对你我都没益处。”曹善卿不得不承认自己作为一个前辈在棋艺这块输他太多了。

    “想必赵安世与萧复兮已经遇上了。”

    “何止,都已经交上手了。”

    “他们两人你更看好谁?”

    “无论谁都可以舍弃,不过内心都会偏向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那个不是吗?”曹善卿眯眼看着澹台映翌想从中看出些波动。

    “你说的不错,不过我想让他们同登人间高楼若是让他们为敌那岂不是太无趣了些?”

    “我从没打算只留一把'刀'所以不必担心,可能在一对一的博弈中你占绝对的主导但我擅长的是做更大的局。”

    “留给他们成长的时间不多了。”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怎么脱困吧,据我所知围你们的那批人是北戍边右翼的,统领是玄然天境左右他是剑庐的人四象朱雀位。”

    “剑庐?”

    “这你无需知晓你只要知道对手强劲别轻敌。”

    剑庐与长生者同时显世利益上必将冲突这是王诩自己得出的结论,他现在还想用曹善卿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暴露在他们面前,当四象尽数显世的时候也就是世间最动荡的时刻。

    塞北,一人身着长袍负剑而行到长城脚下平城求见镇北王,军中斥候加急传书约莫数个时辰便送到镇北王赵征远的手上。

    “岂有此理!父皇被挟持现在才告诉我,李立青你与我领兵回京镇一下朝中的老东西!”李立青自武义城之后便回到长城复职。

    张玄清在平成最为显眼的客栈坐在窗口注视着城门长街等待那人的出现,手中茶盏滚烫的茶水在一遍遍的冲泡下变得深沉且温和,张玄清慢慢品茗待到最后一杯饮尽耳边传来阵阵马蹄声放下带有余温的茶盏翻窗越下挡在军队之前。

    张玄清拱手道:“鄙人武当张玄清受朝中众臣所托来请大皇子回京。”

    赵征远抬手示意停止行军侧身下马将缰绳交与李立青。

    “你们在此等候我随张玄清有要事商议。”

    “诺。”一声声沉重有力的回应是赵征远最结实的后背。

    赵征远与张玄清在客栈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整个客栈甚至方圆几里都已经打点好了绝无可能有人偷听。

    “有什么话就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此次请殿下回去是为了登基。”

    “大胆!来人!”赵征远拍案而起。

    “殿下先别急,现在你父皇失踪你弟弟赵安世又生死不明朝中不能一日无主啊。你可知这样的后果?”张玄清早知会是如此早就部下隔音法阵。

    “父皇失踪生死不明他们竟不想着救主。”

    “他们只想安定你父皇接下那一纸战书已成罪人他们又怎么想他再回来?再说他所作所为不止如此。”

    “你话中有话。”

    “你可知你母妃是怎么死的?你可知你父皇有一人终不能忘那人又是怎么死的?”

    “你知道些什么?”

    “有些话只能等你回京之后再细细与你说。张玄清告退。”张玄清弯腰告退消失在视野内。

    “你回来!”赵征远嘶吼道随即对门外将士道:“即刻启程日不停息!”

    赵征远带兵行军一日有余抵达京城由西门白虎门进城,将士候在内城修整赵征远与李立青披甲直入。

    “微臣礼部尚书安长兴见过镇北王殿下。”

    “废话少说张玄清在哪。”

    “张道长在大殿内。”

    赵征远手放在腰间刀把上一路小跑进入大殿直登龙椅大手将身后披风扬起坐在龙椅上,台阶之下百官无不庆贺只是这事还不能张扬。

    张玄清站在国师之位见赵征远欣然接受皇位当即站出喊道:“镇北王乃是北方玄武大帝转世今日陛下登基那必然让天下风调雨顺,沙场之上战无不胜那西蕃必定溃不成军已不足为虑。”

    “张兄所言极是,这皇位殿下已经应下加上北方玄武大帝的名头只要明年与西蕃一战告捷那时便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中书令也出场发话他一人之下的官职他所言举足轻重在他之后六部尚书与门下侍中复议,满朝文武只得顺从虽心有不满但符合正统倘若真一战告捷那便随他去了。只是先帝不知生死,原定太子下落不明,翊王无心朝政,如此一来赵征远是最佳人选。

    退朝之后赵征远合情合理单独召见张玄清。

    “张玄清见过陛下。”张玄清现在行的是跪拜礼不过在赵征远的眼中却不是那么让人舒服。

    “你倒是会算计,还有你那天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陛下您这是什么话我乃是在为天下苍生着想一国不可一日无君那自是要寻到绝佳的人选这怎么能叫算计呢?”

    “倒也是,那说说你那日没说完的话。”

    “那我可就大胆的说了,殿下母妃是被先帝赐的鸩酒毒发身亡。”

    “你可知说假话的下场?”

    “臣不敢,只是我所言句句属实,当年你母妃加害上官千山导致其染病烙下疾病而终,而先帝对其仍有旧情所以勃然大怒将你母妃赐死。”

    “你觉得我会信你?你无非是想徒增我对父皇的恨意。要我戍边是祖父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母亲过世时我没能在身边是我没能尽孝。”

    “那你有没想过你父王在你被认命军中之时为何对你不闻不问,你母妃好端端为什么会过世还有他为什么不让你们见最后一面,你所追随的人你所守护的江山都没有将你当一回事。”

    “到此为止吧,你所言还不够动摇我。”

    “真相就在其中陛下自己去看便知真假。”

    “你想要国师之位我就给你,倘若你再管不嘴我也就管不住刀了。既然你们想让我当这个王那就不要有其他动作你回去一字不差告诉几位尚书。”赵征远应付完张玄清转头叫李立青到身前。

    “李立青你去找送出信封让杨,戚,韩,岳,曹,孙,李,呼延八家派亲信来朝中掌管门下。等人到齐就把门下的侍中遣散在。那群家伙我信不过,还有中书令那你帮我把关。对了你现在也算是个大官了你不把张出尘接入宫好完婚。”赵征远对李立青打趣道。

    “属下还有要事去做私事先不谈。”李立青接过信件便跑出大殿。

    大殿再次变得空荡荡赵征远来回在其中踱步。

    赵征远虽然不知道张玄清所说有几分真假但可以确定张玄清无非是想乱他的心智,既然他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杀他那必定是有备而来所以放任其离开是。不得不说这番话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赵征远,这点无法否认。但这丝毫没有动摇他想当一位明君的决心,既然担子落到自己身上自己又有余力那必当全力以赴。

    一个国家没了信仰注定崩塌这朝堂之上对君王更替显得漠不关心这让赵征远心寒,同时也察觉了朝中腐败,先前赵毅钊曾消失数年之后便是京城大乱,再到后面再次失踪似乎是有人有意为之。

    “万里愁云淡,千般乱思涌。待我收拾完这就山河再于沙场酣战!”

    赵征远一如既往对皇位无感,现在正如中书令所言是眼下最优解,但同时塞北一下缺少了一大主力唯恐北蒙大军压境,日暮时分赵征远在京城眺望塞北眼中无限担忧所幸余晖任然在肩膀。

    “长白山传出异动龙虎天师张啸巽已经只身前往。”监天司内下人向司守报告道。

    “那底下有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快马去通知三山就说那道封印松了。”司守满脸愁容若是那道封印完全被解开这世界会归于数千年前的混乱以至于忘记了通讯符比这来的便利。

    张啸巽在长白山外圈布置下接应法阵,想来不就后就会有前辈带队和当代的后辈带来历练,因为封印松动会有实力较弱的妖从中逃出正好可以检验成果,做完这些张啸巽转身走进长白山深处。

    作为前辈的赵松安自然也收到召回的命令代表龙虎山领队,茅炳源与苏绾清虽然常年不在山门但此次由他们带队茅山,阁皂山则是由谪仙手葛云带队同时他还要担起医师的位置。待众人准备妥当在龙虎山山门法阵汇合合计四十余人,众人脚下法阵亮起金光的同时消失在视野内,在这一刻正一三山进入为期三年的封山期,期间山门不对外开放外面弟子也不得回山门。

    众人眼前光景轮转转瞬间已经来到长白山而坐在众人面前的张啸巽已经等候多时了。

    “张天师!”茅炳源朝张啸巽招手道。

    张啸巽睁眼看见是茅炳源那家伙只是略微点头,茅炳源见此也就满意的安静下来。龙虎天师传承依靠的是一种传度的功法,将上一任天师所以经历与功力传与下一任,所以说他们之间的辈分关系很微妙,记忆让他们相互记得却不亲近。在张啸巽的记忆之中茅炳源出现不下数十次,刚开始还以为只是巧合,后来在几代天师的证实下发现了长生者这个团体,甚至有几任天师与茅炳源是挚友,一同治理过封印之事已然是时过境迁不变的约定。

    “走吧。”张啸巽起身带队进入长白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