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上飞机时还是白天，可等他在座位上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得只剩下地平线上的些许残辉。透过舷窗，可以看见下方连绵不绝的橙红色云层，同样被染色的，还有在不远处同速巡航着的两架战斗机，在夕阳下犹如两只金色的巨鸟，阿坤可以清楚地看见机翼下挂载得整整齐齐的导弹，甚至能看见垂直尾翼上几乎与晚霞融为一体的红星，以及红星中间的金色汉字“八一”。

    不知怎的，以前对兵器不甚了解的阿坤，这次竟盯着眼前的战机入了神。

    “咱们快到喽——”坐在一旁的安博士伸了个小懒腰，嘟囔道，“哎哟，这不是咱们的战斗机吗？”他把头往窗户稍微挨过去点儿。“不错不错，想不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还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靠回了自己的座位。

    然而阿坤依旧没把神收回来，他的额头都快要撞到窗户上了。

    “阿坤啊，你的脸怎么突然垮成这样？”安博士问，“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从来没见过你摆出过这样的表情。”

    “安博士，”阿坤用手指点了点窗户，问道，“这些东西……和他们对打，胜算是多少？”

    “他们？”安博士一开始对阿坤的提问感到些许惊讶，不过他立马调转脑回路，思考了半晌，回答道，“几个？应该可以；一群？完全不行。”

    “那我们该怎么赢？”阿坤猛地转头，看向了安博士，语气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渡鸦’在和黑亡龙联手后，他们的科技就开始猛长，现在甚至每星期就能把自己的武器迭代一遍，而黑亡龙这些斗龙就更不用说了！安博士，我一直对我们能够打败黑亡龙抱有十足的信心，可是现在……我又怎么才能相信咱们一定能取得胜利呢？”

    安博士听完，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机舱顶沉默了很久，对阿坤说：“小达的曾爷爷，也就是我的父亲，他在十九岁的时候就上了战场，当时正好是三八年初，咱们国家抗日局势最紧张的时候。那时候啊，在南京发生大屠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国，爸就算待在陕北，收到消息也不过半个星期而已……当时啊，爸跟我讲过他们是有多么的绝望，毕竟几十万人不到一个月全没了。那段时间是部队里最压抑的时候，他当时甚至在心里想着——这仗还能不能打下去了？”

    “总之，就像现在的你一样。”安博士补充道。

    阿坤似乎明白了安博士说这话的意图，但还是摸不清楚这话之下的意思，于是追问道：“然后呢？”

    “直接讲重点吧。你知道为什么抗战能胜利吗？”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党的正确领导，以及全国人民的团结啊。”阿坤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知道这为什么能让我们胜利吗？”

    这回，阿坤张大了嘴巴，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安博士料到了阿坤的疑惑，于是将十指相扣于腹前，放低声调说：“因为团结带来了统一的意志，而这为‘改变’带来了可能性。”

    “阿坤啊，你在之前一定听说过这样一句话，那就是‘量变是产生质变的必要前提’——这个理论表述的是当一种或多种事物聚合在一起时，只要达到一定数量，所形成的整体就能拥有比个体单纯相加更大的力量，甚至能拥有后者不具备的某些能力，不仅物质能够这样，意识更是能如此。再回到抗战的例子去，那就是人民的团结让整体成功实现了之前无法达成的事情，也就是战略的迭代升级，以及开展社会变革运动。”

    “那安博士，你说这些……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呢？”阿坤依旧感到有些不解。

    安博士说：“我要说的是，根据这么久以来我们对敌人的观察，发现不论是‘渡鸦’还是黑亡龙及其党羽，此刻都表现得比我们更加团结，而这种团结不仅仅是让他们内部一致对外那么简单，而是已经武装到了思想的每一个角落，让他们的意识在必要时刻能像闻到信息素的工蜂一样，朝某个特定的方向高度集中，其一致性高到令人发指……就拿科学家来说，如果一百个，不，就算只有二十个科学家，只要他们的思考方向能朝某个特定的位置高效且一致地行进，那么其所能达到的效果简直难以想象！”

    “天啊，这不就相当于用大量计算机来堆算力的操作吗？”阿坤惊讶地说。

    “可能比那还更强——计算机可没有自我意识。”

    阿坤绷直的身体又很快缩了回去。“可回到正题……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又有什么胜算呢？”

    安博士拍了拍阿坤的肩膀说：“阿坤啊，我明白你为什么会如此焦虑——自从那十万个孩子消失后，全世界对于‘时空裂缝本身及彼方的威胁’一直都没能形成一个统一的对策，而入侵发生后，整个人类社会又变得更加混乱，再加上面对这种拥有极强凝聚力的敌人，使得现在连国与国之间的统一战线都没见个影子。”

    “所以提供统一的战斗大方向，便是‘星辰’计划的首要目的。”他语重心长地说，“‘渡鸦’的高度团结，是对咱们现在这个混乱世界的无情嘲讽，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同为人类，既然他们能够团结起来，那我们也一定可以，而且必须可以！”

    “次元科学院的各位成员下午好，我们的飞机预计在30分钟后于陕西西安咸阳国际机场降落。”飞机的广播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唉——”安博士叹了口气说，“祝我们好运，也祝斗龙战士们好运……”

    ……

    黯渊帝龙在窗前踱了许久的步，他转向众人，用冷酷的语气低沉地说：

    “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们的请求。”

    “啊？！”小达、林倍、欧阳零和丘比几乎同时叫出声来。

    “我很敬重那些依然在外面与黑亡龙对抗的斗龙势力，同时也为他们无法来到这样一个庇护所而感到惋惜。”黯渊帝龙说，“可是，我不会为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就连生产设备都不行？”林倍追问道。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是黑亡龙总有一天会找这里的麻烦。”小达说，“无论怎样，龙海王城总有一天要与敌人正面对抗！况且，我们只是想从您这儿拿走很少量的武器和生产设备，这对于龙海王城的装备库来说，根本就不是一笔很大的损失吧，甚至不足用‘损失’来形容！”

    “别再跟我扯这些话了。”黯渊帝龙严厉地说，“我关注的根本就不是资源够不够的问题！龙海王城是全斗龙世界最后的庇护所，一旦我们主动与黑亡龙开战，不出几日，这里肯定会被他们掀个底朝天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龙海王城的那些军队根本就无法与黑亡龙相抗衡么？”欧阳零直刺咽喉地问。

    “不！”黯渊帝龙用力地拍了下桌子，生气地说，“……我问你，如果你家突然爆发了战争，那你作为普通人，是要撤离所在的处所，还是像钉子户一样赖在自家不走，每天欣赏着随时能把自己给弄死的爆炸？

    “你们不懂我这样做的良苦用心啊，我这不正是为了能拖延战争来到龙海王城的时间吗？”

    “那么黯渊帝龙先生，”小达问，“既然战火总有一天要烧到龙海王城，那若是到那个时候，你又会怎么办呢？”

    黯渊帝龙回答：“还能怎么办，与他们谈和呗。”

    “谈……谈和？！”斗龙战士们顿时感觉五雷轰顶。

    “黯渊帝龙，你怎么可以这样！”丘比也忍不下去了。“与敌人，尤其是黑亡龙谈和，绝对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你作为一城之主，就没有想过这个行为的后果么？”

    “你们竟敢质疑我的策略！”黯渊帝龙道，“哼，只要那帮人不妨碍龙海王城的正常运行，任何代价都不算大。”

    斗龙战士们彼此交换了下眼神——他们和逃来龙海王城的其他难民一样，在黯渊帝龙的眼里似乎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一旦黯渊帝龙和黑亡龙谈和，那么对方会开出怎样的交易条件，这完全不言自明。

    “好了，就这样，我们的谈判到此结束，日后不许再同我讨论这个话题，”黯渊帝龙说着，看向了大门口，“现在请你们所有人马上离开这里！”

    ……

    六个小时后。

    林倍一遍又一遍地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白粥，但根本就提不起半点儿食欲，每每回想起从黯渊帝龙口中说出的“谈和”一词，他便感觉胃部一阵紧缩。

    “黯渊帝龙那个混蛋，他这样不就相当于要把我们直接卖给黑亡龙吗？”美含生气又失落地说。

    “好了好了，美含，别说了。”天乐安慰道——他不知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让美含冷静下来了。

    “咦，欧阳零好像还没回来呢。”小达说着，把目光投向了林倍。

    林倍则回避了与小达的对视。“我哪知道，他在我们谈判完不久就和海纳斯一起出去了，鬼才懂他跑到哪儿去。”他随后又突然担心起来，“可是现在也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小达叹了口气说：“咱们还是去附近找找他吧，虽然我看得出来他很难过，但在外面呆这么晚也不是个理儿啊。”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轰隆声，像是暴雨将至时的闷雷。

    “要下雨了，要去的话还是赶快……等等，海底怎么会下雨？”林倍还没找出答案，轰隆声再次响起，且音量比第一次要大得多。这一会儿，所有人都意识到那并不是雷声，而是爆炸产生的轰响。

    紧接着，他们手上的斗龙机亮了起来，从中传出了欧阳零的声音。

    “伙伴们，你们赶紧来主堡，有紧急情况！”

    小达刚想问个究竟，但嘴都还没开，语音便立马被掐断了。

    “所以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天乐问道。

    小达说：“这不废话吗，当然是赶紧过去了！”

    “等等。”林倍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插嘴问道，“欧阳零没告诉我们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担心那声音可能是诱饵。”

    小达思考了一会儿，最终铁下心说：“不管了，管它诱不诱饵的，外面有爆炸，就说明真的有危险，我们去就是了！”

    五分钟后，主堡门前广场。

    原本平静的广场如今陷入了一片混乱，逃跑的民众在四处乱窜，护卫队和入侵者们打得不可开交。这些入侵的斗龙同样通体呈水系的蓝色调，施放的招数也具有水系特征，但与踏浪龙他们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他们身上不仅包含着水系能量流，同时还散发着明显的暗属性波动。

    “纳斯水炮”海纳斯跳到一边，随即伸手射出一道强力水柱，冲散了扎堆的入侵者，让被包围的城防部队得以脱困。

    “海纳斯，你从外围发动攻击，小心不要跳进他们的包围圈里了！”欧阳零在他身后喊道。

    “嗯，零零，我明白了！”他回应。

    这时，主堡的上层猛地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过了几秒钟，只见黯渊帝龙被重重地砸在了广场中央，把地面撞出了一大圈裂缝。

    “黯渊帝龙！？”欧阳零瞪大的眼睛，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自言自语道，“入侵者看上去都是战斗龙，怎么可能会把黯渊帝龙给弄成这惨样？难道说这里面也有斗龙王！……”

    话音刚落，另一个斗龙平稳地从空中落到黯渊帝龙身边，他的外形类似于身边那些战斗龙的放大版，动作轻盈得连落地都几乎没发出声音。他一脚踩住了黯渊帝龙的后背，用嘲讽的语气对他说：“黯渊帝龙呵，你作为龙海王城的领主，看看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子。作为堂堂斗龙王，你真是羸弱。”

    入侵者们很快站到了那斗龙王的身边，与护卫队站成了两条弧线

    “你……你是谁？”黯渊帝龙艰难地发出声音。

    “哼，我是黑亡龙手下的间谍，很久以前就潜入了这个地方。”斗龙说，“真不出传言所讲，这儿还真是个避难的天堂啊！”

    黯渊帝龙慢慢放弃了挣扎，似乎已经快被压迫的喘不过气了。

    “这座城，很快就会因为你的羸弱而付出代价了。”

    “你想干……什么？”

    “我要毁了它，让海水倒灌进这里，把所有不会游泳的斗龙全都淹死，让‘天堂’立马变成‘炼狱’！”

    “不！”黯渊帝龙大喊道，“我绝不会让你破坏龙海王城的！”

    “你还有资格跟我喊这些？”

    “我……”黯渊帝龙顿了一下说，“我们做个交易吧，只要你不破坏我的龙海王城，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黯渊帝龙，你这个混蛋！”欧阳零在心里咒骂道，“你还真敢说啊！”

    “哈哈哈哈——懦弱的城主，就连我现在都为你感到失望极了。”斗龙王说，“你的手下会怎么看你，龙海王城的难民又会怎么看你？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了这个所谓的‘庇护所’，却发现这里的领主竟然是个把自己的命当成草芥的懦夫。黯渊帝龙啊黯渊帝龙，你对得起住在海底的这些老百姓吗！”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用力踩了踩黯渊帝龙的身体，后者发出一阵低沉的悲鸣。

    “既然这样，那我决不允许龙海王城出现这样的统治者！”斗龙王举起右拳，一道深蓝色的V形光刃渐渐从拳心展开。“我要代表黑亡龙接管这里，同时要将你的尸首示众，让你的灵魂永远无法轮回！”

    欧阳零焦虑地看着斗龙机，好像它在下一秒就会发光似的。

    “零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海纳斯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欧阳零对着斗龙机低吼着，“哎呀急死了！他们究竟收到我发的信息没！！”

    斗龙王往四周看了一眼，随即把蓝得扎眼的光刃砍向黯渊帝龙。

    “去死吧！”

    “砰！”

    在光刃切到脖子之前，另一道蓝绿色的光突然从远处飞奔而来，与这闪耀的一击融为一体。斗龙王瞪大眼睛一看，那竟然是一个战斗龙，他用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半透明光剑，在自己砍下去的一刹那近乎完美地接住了攻击。

    “漂亮！”林倍差点喊出来。“英仙星龙，你真是个大聪明！”

    “过誉了，用能量流爆发来提速的这招在此前也只是我随便想出来的理论而已。”缩在林倍怀里的英仙星龙说，“况且它的副作用……”

    “呼……真是用了我半条命啊，咕噜！”达力古的声音盖过了英仙星龙，他一手扶着墙，喘着气说。天乐赶紧上前询问情况。

    “我没事，就是一下没缓过来，放心吧，我还能战斗呢！”他说着，重新做好战斗姿势，接着奋力向前冲，加入了达亚的队伍。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美含和小达也带着木拉多和卡布从另一边发动突袭，带领护卫队一起冲散了入侵者的阵型。丘比则正面接敌，阻止入侵者的反扑

    “区区战斗龙，少管闲事！”

    那斗龙王说着，撇开黯渊帝龙脖子上的V形光刃，抬起另一边手向达亚击去。达亚侧身尽力护住黯渊帝龙，同时抬起双臂阻挡敌人的攻击，斗龙王的这一拳让他吃了一个踉跄，一直往后退了快五米才勉强稳住身体重心。

    “嘁，你还是有点儿实力的嘛。”斗龙王甩了甩手臂，嘲讽道。

    “看招，巨龙火焰球！”达力古趁对方不注意，从侧面向斗龙王发起攻击。斗龙王看到火球时，火球离他仅有六七米距离，眼看就要逃不掉了。然而他只是静静驻在原地，毫无躲避的动机，紧接着双手一合，嘴里发出了一声默念：

    “命运扭转。”

    尽管是默念，但唯独达亚却听得清清楚楚，就如同在山谷中听到的回声一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余光中便猛然闪出了一道耀眼的火光。

    “呃啊！！”

    火球竟然击中了达亚，将他打倒在地。

    “啊，达亚！”达力古突然发现，达亚不知何时竟闪现到了斗龙王原本站的位置。“达亚，你刚才在干什么？”达力古一个箭步跑到达亚身前，一边护着达亚，一边把他扶了起来。

    “我不知道啊，我刚才根本就没有动！”达亚辩解道，“我明明看见火球击中他了。”

    “真是不错的偷袭。”斗龙王笑着说——他此时正站在达亚此前所在的地方。“哼，没时间再和你们折腾了。”他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铁灰色的遥控器，并按下了其上某个按钮。“轰——”巨响在众人头顶响起，而从爆炸的火光与烟雾之中，一条巨大的裂缝从透明穹顶上蔓延开来，就像一道定格在半空中的闪电，海水在一瞬间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很快就淋湿了整座广场。

    “不，我的龙海王城！”黯渊帝龙大喊了一声，接着似乎是因为体力不支加上惊吓过度，他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竟变成了宝贝龙。

    “糟糕！”林倍看着逐步漫上脚尖的海水，惊恐地说，“要是不赶紧补上裂缝，我们所有人都会淹死在这里的！”

    “啊哈哈哈，看看你们惊恐的样子。”斗龙王大笑起来。“告诉你们，这样的炸弹我还在这主堡附近藏了五个，并且全都激活了定时器，你们要是想要保住龙海王城，保住这里所有的民的话……有种就给我去找啊！”

    “再见了，你们慢慢磨时间去吧！”斗龙王说着，在身后生成了一个和当时蛇夫星龙弄出的一模一样的黑洞，其他的入侵者们见状，立马终止战斗，迅速与斗龙王一起跳进了黑洞中，几秒过后，广场上只剩下斗龙战士，以及那些淋着海水不知所措的护卫队们。

    “赶紧叫人去把那裂缝给堵了！”是护卫队的队长第一个清醒过来，“其他人留下来转移伤员，同时疏散主堡所有群众！”

    “还有那些炸弹！”他补充道。

    根据临时部署，木拉多和达亚加入了去穹顶修补裂缝的队伍，剩下的三位斗龙战士则与护卫队一起动身寻找被入侵者藏在主堡泡里的剩下五枚炸弹。

    “黯渊帝龙啊黯渊帝龙……”林倍在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被抬上担架的、变成宝贝龙的黯渊帝龙，自言自语道，“你一心想要躲避战争，可今天你见识到了，就算深藏海底，黑亡龙想要毁灭我们也简直是易如反掌，甚至连‘求和’的时间都不需要给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想要固守着龙海王城，让这里的一切为你的怯懦陪葬吗？”

    ……

    两天后。

    “在应急指挥小组和建设部的不懈努力下，主堡泡因恐怖袭击而产生的裂缝现已被完全修补，排水工作基本完成，对撤离居民的返回工作已于今天上午正式开展，截至夜晚前，已有超过七成居民安全返回了自己的原住所……”

    P“啊，现在一看到那座广场，我就感觉喉咙里咸咸的。”林倍瘫在沙发上，打了个呵欠说，“就算是在地下海，也没感觉这么齁过。”

    “还好咱们这儿有淋浴。”天乐附和道，“要不然我们全都要腌成鱼干了。”

    小达这会儿正从房门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纯白色的信封。

    “伙伴们，这里有给我们的信。”他说着，将信封平放在了桌子中央，小心地撕开一边的封口，并从中抽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淡黄色纸，展开后轻轻地铺在桌面上。其他人见状，纷纷挤到桌旁，想要一睹信中写的内容。

    唯独欧阳零此刻还算懂事，他问道：“小达，这封信是谁发过来的？”

    小达摇头。“信封上只写了我们的地址，而且我问过冰雷龙了，这上面的戳记也只是普通信件用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看看心里说了些什么吧。”天乐催促道。

    过了几秒钟，冰雷龙爬上了桌子。“英仙星龙休息了，所以就让我来翻译吧。”他一边说，一边趴在信旁，两眼快速扫视着纸上的每一段文字，同时念了出来：

    “亲爱的斗龙战士们：

    首先，我很感谢你们在两天前的恐怖袭击中给予的及时支援，没有你们的无私帮助，恐怕龙海王城早已遭受灭顶之灾。你们的精神不仅让我，也让龙海王城的所有居民对你们这一种族的认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我亦能肯定，你们的英勇事迹一定会在龙海王城传颂不息。

    回归正题。这一次的袭击，着实是对我此前消极避战策略的无情嘲讽，我如今已经意识到，黑亡龙侵略斗龙世界的野心迟早有一天会蔓延至龙尾海、乃至龙海王城，不管是此前的轰炸还是不久前的恐怖袭击都只是其兽行的冰山一角，面对这座斗龙们心向往的“避难所”，他们的破坏与践踏只会愈加猛烈和残暴。“求和”已不再、也不可成为今日之正确举措。因此，斗龙战士们，我为前日的刚愎与固执，乃至不听取你们的宝贵意见而深表抱歉。

    最后，在我与龙海王城其他领导小组成员商讨后，决定于此信写下之时刻公开向黑亡龙表示宣战，并立即开始战前动员集结！另外，我已指派相关科研工作组对停放在海面上的列车进行修复与升级，而对于列车上存放的各类图纸，以及日后将要携带的武器及生产设备，还需诸位亲自与我商讨确定——会议暂定于明日早晨七时举行，如需调换，请于今晚前速回信！

    落款：黯渊帝龙”

    “我没……听错吧？”天乐把头缩回去，小声问道。

    “也就是说，黯渊帝龙同意给我们提供支援，而且自己同时还会派兵反抗黑亡龙？……”林倍说。

    斗龙战士们相互看了几眼，接着一起欢呼起来。

    “我的天啊——”小达双手抱着脑袋，一下塌进了座位里。“我真的没想到，黯渊帝龙他真的……”他突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太好了。”欧阳零握紧拳头，自言自语道。

    “终于！多少天了，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危险，看到了那么多牺牲，如今终于能报仇了……”林倍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他在心里想，“雷鸣龙、冰霜甲龙，你们听见了吗？……”

    孩子们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冷静下来，随即进入了对未来计划的讨论当中。

    欧阳零问：“如果我们需要一路为幸存的聚集地分发武器和生产设备的话，那我们应该先去拿一个呢？”

    “现在要是按照离咱们最近的来看……”小达想了想说，“好像除了灵龙蛋村，也没有其他的吧？”

    “既然没有其他选择，那我们就先去灵龙蛋村呗。”林倍用双手扶着桌子说，“哈，咱们斗龙战士都是从灵龙蛋村正式开始的冒险，现在……我们又要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