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之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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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恩阳县令-张涚

    如果这位斜封官是别人,房顺还真不一定认识。

    但张涚,他和薛徽太熟悉了!

    张涚是敦煌张氏的子弟,他的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郯襄-张公瑾。张公瑾的第三子-太子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张大安,是他的父亲。张大安也是被李贤一案所牵连,被贬为普州刺史,死于横州司马任上。

    张涚与薛徽一样,都是房顺的侍读,小时候与紫发女-刘钰,一同在弘文馆读书,是绝对的死党。

    与薛徽重逢后,房顺也打听了张涚的近况,但薛徽也不清楚,从张大安死在横州后,他们就断了音信。

    房顺虽然没有说,但看他用手指不停的摸着酒碗,薛徽也劝了一句:“总该见一见的。”

    见他做什么?

    拉他下水,还是劝他悬崖勒马?

    薛徽摊了摊手,都可以!总之走的都是正道,再不济也比做斜封官要体面吧!

    沉吟了片刻,权衡了一下,房顺还是点头了!让狄景辉告诉紫羽一声,二人便并肩出了客栈。

    到县衙时,天已经半夜了,大门紧闭,薛徽扣了扣门环,便又听到里面响起了极其不满的声音:来了来了,敲什么敲!

    黑脸差役揉着惺忪眼睛,斥责二人,就算要送礼,也没这么晚的吧!

    随即便伸出手来,没点好处,他可不能没时间效劳。

    还真是见钱眼开,薛徽本想发火,但看到房顺摇头,也是只能讪讪的掏钱,让这狗东西赶紧通报去!

    稍时,差役回来了,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明府睡了,明日再来!

    什么?

    薛徽是真特么怒了,什么破衙门,老子进北衙都没这么费劲。

    一个大耳帖子过去,直接就把黑脸差役抽原地转了三圈,连个声都没来得急吭,白眼一翻,人就晕过去了。

    扫清了门,薛徽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请!”

    行至中堂,便见身着绿袍的张涚,拿个戒尺,在抽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呦!张大明府,你这睡觉还能打人呢!”

    嗯?

    抬头看到薛徽,张涚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扔了戒尺,上来给薛徽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薛,你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

    薛徽淡淡一笑:“张大明府,你行啊!听说这恩阳县的三尺地皮,都入了你的口袋了。”

    张涚不以为耻,反而笑吟吟的告诉薛徽,小时候说过苟富贵,勿相忘。官儿呢,薛徽有亲爹的照着用不着他,但吃喝享受,他包了,保证让薛徽流连忘返。

    薛徽摇头表示,他可没这个福气。丘八当习惯了,吃饱就好。民脂民膏,他咽不下去。

    张涚被怼的有些不悦,当着侄儿-张遂的面,老薛这么说他,还让他怎么做长辈。

    “老薛,太清高了吧!”

    薛徽没有说话,只是站到了房顺身后,这才让张涚注意到这还有一个人呢!

    “老薛,这谁啊!”

    “他啊,来头可大了!”

    听到“房顺”两个字,张涚想起来,他在邸报中看到过这个名字,安西军悍将,魔罗骑统领,东硖石谷一战名扬天下,皇家卫率领袖-蓝田县候。

    他可是千骑、内卫的头儿,专门管刑狱,这要是被他丢进镇塔,那可就没活头了!

    张涚踉跄后退两步:“老薛,咱们可是弟兄,你怎么能害我呢?”

    薛徽嘿嘿一笑,没有作答,他就是想让张涚急一急。而房顺呢,也同样没理他,而是揉了揉张遂的脑袋:“小鬼,叫个什么名字!”

    听到“张遂”两个字,房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大唐高僧-僧一行啊!

    而张涚太清楚了,这些酷吏专门拿犯官的家眷下手,担心这个刽子手祸害侄子,一把将张涚拉到身后。

    “侯爷,你要拿人拿我,别拿小孩子。”

    “当然,你要是肯通融,下官保证让您称心。”

    称心?

    送钱啊!

    他缺钱吗?

    张涚摇了摇头,钱,侯爷自然是不缺的。但放过他这个小贪官,换取交好一方势力,再合算不过了吧!

    “哦,你是想讨价还价?”

    “不过,你想过没有,处于我这个位置,还需要攀附别人吗?”

    有钱是能让鬼推磨,也能让他这位明府折腰。

    但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爱钱的!

    见房顺撕下面具,张涚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不敢确信,又扇了自己两耳光。

    嘴唇哆嗦着,眼睛泛红,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张遂也是真懂事,叔父跪了他陪着,且磕头求房顺,饶叔父一命。

    “令尊安公,老年得子,对你疼爱非常。虽然有抱孙不抱子的说话,但走到哪儿把你带到哪儿。”

    “我和老薛都羡慕你,因为我们的父亲从不会这样,他们不愿意陪着小孩子。”

    “还记得你在弘文馆中写的那篇文章么!越房谋杜断,超萧禹魏征,做古今第一名相。”

    “我想问一下,历朝历代,谁家贤臣名相,是大贪官来着?”

    虽然看到房顺很高兴,但张涚却没有忘了他是来干什么的,蓝田候是来查贪腐的,是吧!

    就像他所言一般,千古贤臣中的确没有贪官污吏充之。

    但本朝就不一样了,许敬宗,李义府不都是做了宰相吗?看看许敬宗的身后,追谥、定议,房玄龄他们这些开国名相,也就这样了吧!

    自二圣临朝以来,圣人手中的忠臣良将有多少?数的过来吗?他们和他们家人冤死横死者,不计其数!

    那张涚倒要问问,是这个世道错了,还他们活错了!贪官污吏,酷吏阿谀之辈,充斥朝堂。

    他们少年时,所期望的公理、正义,已经彻底化为泡影,这世道人心已经坏透了,可他们还浑浑噩噩的沉浸在天朝大国的美梦中忘乎所以,看不到这盛世的危机。

    既然,举国皆沉沦,为什么他要保持清醒?

    难道学屈原一样,去跳江吗?

    他是个贪官污吏不假,可他这个贪官,能让一个县的百姓吃饱饭!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房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撩起下摆,径直走了出去。

    薛徽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张涚:“老张啊老张,你!”

    张涚默默起身,冷颜回了一句:“身怀一腔鸿鹄志,怎奈狭居燕雀身,他不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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