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马邑城-钦差行辕

    看到窗后的房顺鬼鬼祟祟的冲他招手！

    干什么？

    紫羽走到窗外，皱眉问道：“怎么跟做贼似的？”

    “你进来，我找你有急事！”

    瞧房顺开始脱衣服，又瞧见夜幕深了，紫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可想到与房顺的同生共死，二人之间的“情义”，紫羽也是把心一横，扶着窗底就跃了进去。

    “我可跟你说，事不能做的太过啊！”

    过？

    过什么？

    就是让你穿上咱的紫袍，带上面具，带着队伍敲锣打鼓正常走，他要带队提前深入草原，去摸了摸情况。

    “就这？”，紫羽整个人都不好了，跟做贼似的，就是为了这个？

    是我想多了，还是他一根筋？

    “愣着干什么，换衣服啊！印信在案上，你揣着就行！”

    “联络的活计，交给大小白，它们飞得快。”

    撕下人皮面具交给紫羽，换上突厥人的服饰，房顺拍了拍衣服：“怎么样，有没有点突厥贵族的味道！”

    突厥贵族？

    紫羽瘪了瘪嘴：“你要弄点羊粪蛋在身上摸摸，就有那味儿！”

    这个啊！

    房顺当然清楚，他跟西突厥人打了那么多年，还能不清楚这个。他是实在讨厌那股味道，能舒服一天是一天。等入了突厥境，羊粪随处可见，随时可以补上。

    “记住，速度不能太快了，也不能太张扬。地方官来拜会，就让严靖顶上！”

    .......

    行辕北十里林子外，三十名精锐魔罗骑，已然换好了上突厥人的服饰。

    王无择、盖嘉运叼着草棍儿蹲在树下，扯闲篇。

    “老盖，你说这顺哥，怎么还没出来？”

    “你呀！浪荡惯了，你哪知道有家室的人的难，总得交代交代吧！”

    一听这过来人的语气，王无择就来气：“你个老光棍，装什么过来人。”

    交代？顺哥跟他们一样，都是光棍一条，用得着跟谁交代？

    这个，盖嘉运就得批评他了，做将军的，没点观察力，怎么跟文官周旋。

    顺哥儿是什么人，魔罗将军，安西军第一猛将，在西域有多少贵族小姐自荐枕席的，他何尝看过一眼！

    可对紫羽姑娘呢，处处依着，是不是差别太大了？

    而且，他还听朱雀说过，当初紫羽千里营救，不惜深入太白山，而顺哥儿呢，更是一路把她从山里背了出来。

    人家这叫患难见真情，是生生死死磕出来的火花。

    王无择皱着眉头打量盖嘉运：“老盖，我怎么瞧着你出跟香兰苑的龟公是一个德性呢！”

    呸！一提这个盖嘉运就生气，明明是王无择提的，去香兰苑听曲，找借口没带钱，他也忍了，把帐平了。

    可到了顺哥儿面前，王八犊子直接把老子给卖了，害的他被顺哥儿臭骂一顿。奶奶的，幸亏不是在作战期间，否则他的脑袋就搬家了。

    “你看，小心眼了不是！大不了，老子在战场上多救你一次。”

    “呸！老子用你救！你能看顾好自己的小命就算不错了。”

    就在哥俩呛呛谁救谁多一些时，房顺来了，把缰绳扔给兵士，径直向二人走过来。

    “老远就听见你俩骂娘了，怎么地，怕招不来人啊！”

    房顺打他俩的招呼，此行之地，是他们从未涉足之地，人生地不熟，一切都是空白。

    他俩及随行的老兵，都是魔罗骑的老人了，到了新地方，该怎么做，不用他再过多叮嘱了吧！

    见二将摇头，房顺拍了拍他们肩膀：“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次事碗，我奏请圣上，晋你们一级。”

    真的？

    两个官迷，眼睛一起亮了！他俩现在是正六品上，进了五品之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将军，就可以单独领兵了。

    “拿地图来！我们要用总短时间，穿越漠南，抵达黑沙南庭。”

    ........

    房顺带的，都是身经百战的魔罗骑老兵，骑术精湛，长于奔袭，他们又是小分队，速度绝对是快的。

    出马邑后，越过长城，又沿清河水一路北上，向着胜州方向而去。

    赶了一天的路，房顺下令宿营，三十名魔罗骑的各自忙活起来，生火、取水，收拾背囊中的吃食，还有搭帐篷。

    房顺、王无择、盖嘉运三人围在一起，翻开地图讨论着。

    突厥大将-阿波达干元珍的前军，目前就在胜州东北的金河北岸，而默啜则自提大军，驻军在胜州西北的达拉特，两部成钳形之势，意在会师胜州城下。

    好消息是，目前两部都原地驻扎没有动，想必是默啜还没有想好，是真打，还是讨点便宜，见好就收！

    王无择提了一点，他放出的侦骑回报，三天了，默啜的大军都没有转入粮秣。

    盖嘉运皱起了眉头：“你是说，他们缺粮？”

    是的，有在西域与西突厥作战多年的经验，魔罗骑的老兵都会说一口流利的突厥语。

    王无择带了十人前出，分成五队，与几个突厥部落打探了一下。去岁冬季大雪，牲畜损耗严重，饿死了不少牧民。

    默啜不得不一面与大周虚与委蛇获取粮食，一面拿李尽忠的家眷与孙万荣换牛羊。

    虽然暂时解决了粮荒，但今年的窟窿依然不小。默啜此次打着为李氏复仇的旗号兴兵，怕就是为粮食。

    他这个可汗，是各部族争斗后妥协的产物，可不是靠武力征服的。如果不能让各部吃上饭，安然渡过今年的粮荒，可汗的权威便将不复存在。

    所以，王无择以为，粮食是最大的谈判砝码，利用好这点，救武延秀，退突厥兵，都不是问题。

    盖嘉运却摇了摇头，这法子是能解决当前的问题，但治标不治本，突厥人反复无常，明年再闹灾一样卷土重来。

    当然，这个问题是老问题了。自汉武帝以来，中原王朝对草原部族的策略，不管是分化瓦解，还是大兵征剿，结果都是一样-征而不服。

    切！王无择抬一手：“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结果说了跟没说一样。”

    “这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么？那是陛下和宰相们该想的。”

    王无择说的，的确是现实，即便是房顺，也没有能力影响国家的大政方向。

    但这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能做，比如胜州以西的执失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