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街道上,马蹄阵阵。
亚伦骑着飞速奔驰的普奇,穿梭在城镇中。
由于之前他引导巨人群出城,此时城内巨人数量稀少,这一路上可谓畅行无阻。
不多时,亚伦便抵达了本部的附近。
他远远就瞧见本部正门的塔楼上,有着几个士兵的身影。
之前以巨人形态支援本部时,他有注意到本部里面的阿尔敏等人,所以决定来这里看看他们的情况。
如今看来阿尔敏他们仍然困于本部,原因多半是补给室被巨人占领了,而他们又一筹莫展。
“也罢,我来解决吧……”亚伦暗叹。
随即,他绕道来到本部后方的简易马棚。
占领补给室的,估计只是些三到四米级的小型巨人,凭他现在超人般的身体素质,只要不是一下对上四五只,还是不虚的。
补给室正门外虽是一片空地,但以门的大小,仅供一只巨人通过,只要利用好这个地形优势,引诱巨人一只一只地出来,快速逐个击杀即可。
不过这个方法也就亚伦这种持有巨人之力,不担心受伤,且实力强悍的人能用了。
换作普通人引诱巨人的话,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亚伦翻身下马,将装满硬质钢刀的刀鞘及刀柄从马鞍袋里拿出,并装备上身,路途中他只找到这些,一套完整能用的立体机动装置都没发现。
“普奇,你就留在这里吧,等我处理完一切事情后,一定会来接你的。”
抚摸着普奇的脖子,亚伦轻声说道,随即没有拴马,带上艾伦,从后门翻进了本部。
他不准备直接去见阿尔敏等人,毕竟自己和艾伦两人可是当着阿尔敏的面一起被巨人吃掉的,而且当时还身负重伤。
现在他和艾伦全身上下完好无损,以这副姿态去见阿尔敏,只会徒增麻烦。
敌人身份尚且不清,这时候暴露巨人之力着实太不明智。
至于怎么处理艾伦,亚伦大致想了几种方案,决定视他苏醒后的记忆状况再定。
现在,还是先找个安全隐秘的房间把艾伦藏好,然后去补给室吧。
背着昏迷不醒的艾伦,亚伦沿着走廊一路前进。
渐渐地,他来到了之前士兵集合的庭院边上的走廊。
就在这时,亚伦停下脚步。
他的前方——
走廊的路口处,立着一面宽长的穿衣镜。
“镜子……”
亚伦微微皱眉,先前在他与艾伦躲藏的那栋民宅的阁楼里,也有一面镜子。
当时他左眼受伤,意外被镜面反射的光线照到,以致于疼得都晕了过去。
不过醒来后,却发现伤势痊愈。
同时,自那时起,白金之星无法唤出,后来才得知它进入了“道路”。
但白金之星进入“道路”的契机,目前却一直不清楚。
亚伦把艾伦放在墙角,迈步来到镜子跟前。
镜中,一双有着竖缝瞳孔的血红色眼眸尤为引人注目。
亚伦凝视着自己的双眸,对于白金之星进入“道路”的契机,隐隐间有了一丝头绪。
其实,在掌控巨人之力后,他对自己身体的一切都有了极为细致的感知,包括身体状态及构造,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因而关于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也了解到一些令人惊愕的事实。
首先,是他眼睛中的视神经细胞。
其数量惊人之多,是普通人的数倍,这使得他的视觉敏感度极高。
并且,他的角膜和晶状体都具有非常高的折射率,能够使光线更好地聚焦在视网膜上。
因此他能看到的事物远远比一般人更清晰、更远,甚至能观察到远处事物的微小细节,堪称千里眼。
此外,他的眼睛拥有一个类似“反光镜”的独特结构。
它位于眼底,能够反射进入眼睛的光线,使亚伦即使在弱光环境下,也可以看到更清晰的画面。
这种种构造上的特殊,造就了这视力非凡的双眼。
回忆过往,在地下街的那段时期,他的眼睛大概存在某种缺陷,故而无法直视刺眼的阳光。
之后虽然重获新生,不再惧怕阳光,但根本上的构造缺陷似乎未得到解决。
——亚伦现在已经基本确定,当时他的复生,乃是始祖尤弥尔所为。
只不过,始祖尤弥尔当时没有帮他解决眼睛的缺陷问题,亚伦推测,始祖尤弥尔应该是在他眼睛的前端,增加了一层可以过滤刺眼阳光的透明结膜之类的。
直到托洛斯特区保卫战中,他眼球表面结膜破损,并受到光线刺激的那个时候,始祖尤弥尔才开始正视他的眼睛缺陷,并设法将其完全修复。
思绪回到现在。
亚伦托着下颌,开始结合自身眼睛构造的特殊,对白金之星进入“道路”的契机进行分析。
眼睛是离大脑最近的器官,因而眼睛受到强光照射时所产生的精神刺激,自然极为强烈。
阁楼那时眼睛的受伤,再加上其特殊的构造,又进一步将这个刺激的程度推向顶峰,超出人类能够忍受的极限。
“……这么说来,替身是精神能量的化身,难道是因为精神受到无法忍受的刺激,才使得白金之星‘逃进’道路的吗?”
亚伦喃喃自语。
“不对,或许我搞错了一点。”亚伦眉梢一动,恍然反应过来,“并不是白金之星自主进入道路……”
“而是道路的掌控者——始祖尤弥尔,将白金之星拉进道路的!”
亚伦逐渐抓住了事件的核心,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分析下去。
“其理由——”亚伦沉思着,只想到一种可能,“是为了保护我的精神吗……”
可是,始祖尤弥尔为什么对他如此特别关照?难道是因为他的王族身份?
亚伦摇摇头,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始祖尤弥尔本人知道了,他继续揣测也是无用。
当前,白金之星进入“道路”的契机已然清晰,是由于他的精神受到强烈刺激,故而始祖尤弥尔将白金之星拉进道路,以作保护。
那么自然而然地,亚伦萌生出一个想法:
要如何让白金之星回来?
如果说始祖尤弥尔一直在关注着他,那么他是否可以通过某种方式传递信息给对方,让对方把白金之星放出来?
比如,直接高呼:始祖尤弥尔大人,请您放我的替身回来吧!
——啊,真是太尴尬了。
亚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还是小声地说了句。
……没有反应。
白金之星依然无法召唤出来。
亚伦调整好心态,用正常的音调,真诚地再次说了一遍。
……仍是没有反应。
看样子行不通,也许“道路”里的始祖尤弥尔并没有时刻关注着他的一言一行。
亚伦忽然想到,那个名为“道路”的奇异空间,是只有意识体能够进入的空间,换言之,它属于一种精神空间。
要传递信息给始祖尤弥尔,或许得从精神层面出发。
亚伦重复几次深呼吸,闭上双眼,使内心平静下来,摒除脑中多余的杂念。
而后,他开始专心感应白金之星的存在,并不断传念,尝试召唤。
一秒、两秒、三秒……
十秒过去了。
霍地,他感到白金之星的精神起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波澜涟漪。
敏锐捕捉到这一变化,亚伦加强意念传递。
一开始,他只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犹如潺潺细水般的精神波动,好似有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横在白金之星与他之间,阻挡了他们的交流。
蓦然间,高墙消失。
紧接着,一股强大无匹的精神力,如滔天巨浪般汹涌而至。
片刻,亚伦睁开双眼,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成功了。”
眼前镜中所映亚伦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位身形高大威猛的肌肉壮汉。
而他的眼瞳,已恢复成圆形瞳孔。
在黑暗环境中自然放大,看来他的眼睛依然具备正常的生理反应。
亚伦舒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他脸色一凝。
他发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细致入微的感知。
“难道……”亚伦像是猜到了什么。
实践出真知,他当即一拳砸碎镜子,取了一块碎片,用其锋利的边缘于掌心划开一道伤口。
——无法愈合。
巨人之力消失了?
亚伦有些惊讶,但立马冷静下来,进行思考。
白金之星一回来,巨人之力便消失了。
倘若这并非巧合,那么两者必然有所关联。
思忖少倾,他做出了一个猜想。
为验证此猜想,他走到光线充足的庭院里,调整手中镜子碎片的角度,使眼睛受到光线反射。
霎时间,一阵刺痛贯穿脑海。
亚伦不禁闭眼,并拿开镜子碎片。
待他睁开眼,再看向镜子时,只见镜中所映瞳孔,再度变为竖瞳。
“这种程度的光照也可以吗……”亚伦低语。
紧跟着,亚伦感知白金之星,确定白金之星已进入道路。
转而,他集中精力修复手掌的伤口,蒸汽缕缕升腾,伤口开始愈合。
但是速度却极为缓慢。
“好像还缺少了什么……”亚伦皱眉沉吟。
思索之际,他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停留在了墙角的艾伦。
要说他在巨人化之前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事物,那就只有身为巨人之力持有者的艾伦。
亚伦走到艾伦身前,蹲下身来,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对身体的感知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艾伦皮肤下血液流动的触感,在他手掌中传递。
亚伦心里偶然起了一个念头。
他翻过艾伦的手,用镜子碎片的尖端划破其拇指,使其鲜血渗出,接着他伸手触及鲜血。
刹那间,金蛇一般的电弧在指尖窜动。
对身体一切的感知瞬间变得清晰,亚伦心念微动,他手掌上的伤口在一阵白烟中迅速愈合,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初,连一丁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巨人之力完全回来了。
亚伦微微愕然。
回想起来,之前在那个满脸灰白络腮胡的巨人的肚子里,他也曾接触到艾伦的血液。
至此,亚伦已基本明了。
他的巨人之力若想完全生效,必须要让自己的精神化身,即白金之星身处“道路”,成为自己与坐标之间的纽带一般的存在,从而建立一条供巨人之力传输的特殊通道。
但是,这条通道似乎并不完整,还需要通过接触其他巨人之力持有者的血,以增强自身与坐标的连接,使得通道足以支撑起巨人之力的传输。
照理来说,巨人之力不该存在这般限制,事出必有因,只是亚伦当前并未找到原因。
如此看来,巨人之力与替身,两者他只能选择其一了。
“果然啊,世上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
略作感叹,亚伦轻轻摇头,起身走到庭院中,仰望白云悠然的天空。
思量片刻,他合上双眸,再睁眼时,已是圆瞳。
空气中,一粒粒尘埃浮动,周围一切事物清晰可辨。
他提起右手,紧握成拳,感到体内充满力量。
纵然失去巨人之力,他本身的视力和身体素质也依然不受影响。
如若再让白金之星附体,那他的战斗力必将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这便是亚伦最终决定选择白金之星的理由。
重新背上艾伦,亚伦顺着走廊找到一间偏僻的卧室,把艾伦安置在其中,继而直奔补给室方向。
他没有绕路从补给室上方乘升降机,或是走楼梯下去,而是打算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进入。
来到补给室外的空地,亚伦无迟疑地行至门前。
“白金之星,出来干活了。”
话音落下,亚伦的身旁赫然出现了一名身材魁梧、肌肉暴突的猛男。
白金色的身影,不动如山,令人安心的沉稳感。
“锵!”白金之星双拳相碰,发出清脆的金石撞击声。
感受到白金之星盎然的战意,亚伦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好,就让我们,大闹一场吧!”
刀刃与刀鞘摩擦出一阵火花,亚伦握着刀柄,将钢刀从刀鞘中拔出。
已经用不着任何策略,也无需顾忌补给室内的巨人数量,“嘭”的一声,亚伦直接踹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