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公子病了!
听到这么说,言墨将他手里的酒杯夺了过来。
在周家的这十多年,言墨看着周父日益高升,可随之而来,带给周方的是,过高的期许和约束。
他不在是父亲眼中的‘儿子’,而是攀附权贵的棋子。
曾经蹴鞠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消失不见。
当周方同他讲了自己的计划后,他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下来。
他的一生该是朝气蓬勃的,不该被禁锢!
见周方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夜空,言墨终是开了口:“你带沈小姐出来,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是啊,带她出来,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当家变成牢笼,亲人变成桎梏的时候,他回到了记忆中,充满快乐的吴兴。
他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待在这个远离名利场的小城,做一个小小的画师。
可他却遇到了她,她好似与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可又与京城的那些贵女有着很大不同,她就像一缕暖阳照进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他开始渴望飞翔!
可他忘了,自己就像一个风筝,不管飞的多高,线都牢牢的抓在父亲手中。
“你觉得思思心里有我吗?”他目光从床边移过来,看向言墨问到。
言墨微蹙了一下眉,不知作何回答。
在言墨看来,沈思对周方的感觉,更像是亲人,把他当做哥哥一般。
“男女之事,言墨不知。”他不忍心直接说出来,伤害于他!
周方笑了一下,一仰头又饮了一杯,眼角有一滴眼泪,无声落下。
“你也看出来了,她无心于我,对不对?”
其实,周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许是因为沈子耀的关系,沈思一直把他当成‘哥哥’看待。对他虽是亲昵,但是从未有男女之意。
所以,她总是尊称她为‘师父’,从不愿喊他一句‘周哥哥’。
“公子,你已经醉了!”言墨不想看到他继续这样下去。
“我比谁都清醒!所以我才带她出来,若这一路她能属意于我,我便登门像沈父求亲,带他浪迹天涯,过她想要的生活。”
一口气说完这句,周方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酒杯,而后语气低了下去,继续说到:“若她……若她,还是无意于我,我便将她送回吴兴!”
“那你呢?”言墨目光凌冽的看向眼前颓败不堪的周方。
“我?”周方冷笑了一声,又说:“我这条贱命,或自行了断,或苟且一声!”
言墨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他握了握拳,而后问:“公子可还记得,我陆家被满门抄斩之时,你同我说的话吗?”
“年少时自不量力,总爱讲些疯话。”周方自嘲般的说到。
言墨并未搭理他的这句话,他不想看到他自暴自弃的模样。
“公子说,人只要还活着,就拥有一切希望!”
言墨记得,行刑那日,周方提前带他去距离刑场最近的一家酒楼,让他最后一次看了看自己的家人。
十二岁的少年,那时悲愤交加,眼泪横流。
周方装作大人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的同他讲了这句话。
而后,带着他快速离开那里!
那天,同是十二岁的少年,带着他远离了那座布满阴霾的长安城,爬到了城郊最高的山上,陪着他待了整整一天一夜。
“周方!”这一次,言墨没有喊他‘公子’,而是像十二岁之前那样,喊他‘周方’!
“我们自年少时相识,你的聪慧和坚韧,一直是我所仰慕的。你‘击鞠’比我要强;你诗词比我要强;你的作画,更是整个长安城中无人能敌。在我眼中,你的人生应是旷野,有无数的可能,最不该就是因为当下的挫折就此沉沦。”
言墨说完,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顺便将桌上的酒壶带走倒掉!
站在门口处,他停了下来,背着他说:“我知你因老爷觉得此生无力,可幼鹰终有一日会长成雄鹰,能独自翱翔长空!”
说完,他开门去往客栈的大堂。
就这样,周方在窗前坐了整整一夜。
他忆起了儿时无拘无束的时光,忆起了与言墨一同长大的日子,也想到了父亲各种严苛规定,还有那些厌恶的‘攀附’和‘党争’。
后来,他想起了言墨离开房间时说的话……
沈思早上醒来之时,樱桃已收拾妥当。
“小姐,醒了?”樱桃拿着外衫,走到床前。
沈思伸了伸胳膊,翻了个身,冲着樱桃侧躺,不想起床。
“师父和言墨起了吗?”沈思微微眯着双眼,问樱桃。
“言墨起了,周公子不清楚。”
说着,樱桃凑到床边,小声的同沈思说:“言墨好像晚上没在房间睡,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在客栈大堂的椅子上打盹儿!”
“哦,真的?”沈思有些意外,这么冷的天,言墨居然在大堂?
门外的叩门声响起。
樱桃慌忙帮自家小姐被子盖严实,然后走到门口处,开了一个门缝。
“言公子?”
“公子病了,我要出去请大夫,麻烦沈小姐和樱桃姑娘照顾一下!”说完,言墨快步向楼下走去。
听说周方病了,沈思慌忙起身准备穿衣。
樱桃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将门关上,走过来帮小姐更衣。
“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樱桃一边帮小姐更衣,一边担忧的说。
“许是刚到新的地方,水土不服!”
沈思穿好衣服后,先去隔壁房间看了一下。
此刻的周方,在床上盖着被子,合衣而眠。
沈思走近后,看他脸上比往日要红的多,便将手放在他额头探了探。
很快,她就将手缩了回去。
“怎么这么烫?”她本以为是水土不服,眼下看这是发烧了。
“樱桃,你去端盆凉水过来!”沈思着急的冲身后的樱桃说。
樱桃将水端过来的时候,沈思找了一块棉质的手帕,放在凉水中浸湿,而后拧干水,搭在他的额头!
随后起身,去桌上倒了一碗温水过来。
一勺一勺的喂进周方的嘴里……
言墨带着大夫到来的时候,沈思刚刚将水喂完,又重新帮他换了一条手帕。
见大夫过来,她慌忙起身,为大夫让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