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普罗德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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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狼有请

    广袤的阿奎隆尼沙漠是这个世界上最绝望的地方,同样也是最公平的地方,无论是生物还是死物,结局都是一样的。

    这里的天空仿佛是缺了壳的卵一般,烈日只管将地表一切会动的东西全部放倒,升腾而起的热风就如同流火般,夹杂着碎屑,一遍遍切削着生物的骸骨,顺便为那些还活着的家伙演奏凄厉的乐章。被刮下的新碎屑迫不及待的同化着触碰到的一切其他事物,要与他们一同化为休止符。

    这就是埃卡德米亚大陆西北边缘广为人知的神弃之地,世界终焉的缩影。

    当然,有一些教派,尤其是黑暗神祇赫提墨托的信徒们甚至相信这里也是、这里就是世界的起源,甚至将之描绘为“原初圣所”。

    不过这样一来,以光明神祇彻古剌辛的信徒为首的反对者们便放心的举起旗帜和拳头,将前者劝入此地,顺便接管了周围还算富饶的土地。

    起初,赫提墨托的信徒几乎难以掩饰迁入“原初圣所”的喜悦,但当他们察觉事情不对时,光明神教已经源源不断地将那些或是无法彻底灭杀、或是身份过于显赫、亦或是难以定罪之人投进这座天然的监狱中。随后外界便将将这些人称为阿奎隆尼沙漠原民。

    不过外界究竟如何评价,对于这尊先前称作沃尔夫的精美石雕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它现在正被一只摇头摆尾的尖嘴狼崽衔着。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沃尔夫还与赫雅一同等待其他外出的成员回归,好里应外合拿下这场生存之战。

    正当沃尔夫打算探头看看有没有其他成员赶来时,一只尖嘴狼崽好死不死望向了这边。

    “哼,讲道理狼的视力差得很,这距离少说有百米,没事没事。”沃尔夫暗自腹诽,玩心一起还吐了吐舌。

    岂料异界的狼根本不打算和他讲之前世界的任何道理。

    狼崽愣了一瞬,紧接着四条小腿一阵抽动,尾巴在身后拖的笔直,从沙丘上一跃而下,直挺挺地戳进沙坡里,翻滚了好几下,起来后速度却是再度飙升,化作滚滚沙尘奔袭而来。

    沃尔夫见此情景差点憋不住嘴里的脏话,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赫雅出声:“别动!我有好办法。”,紧接着关节开始僵硬,皮肤有些发紧,不一会整个人五感尽失,已然被化为一尊石像。

    赫雅做完这些后,拿起“沃尔夫”快速检视了一下,发现它洁白如玉,栩栩如生,细节处也无不妥便满意的化作一尊粗糙的石像,倒向沙地。

    一只老狼发现幼崽跑远,对准侧躺在沙地上已经被风沙埋了厚厚一层的小公狼发出不满的低吼,见对方不情不愿,当即一爪打在其露出沙面的头部,转身追向狼崽。

    小公狼挨打也只好起身追去,跑了几步才想起抖落身上的沙粒,强打精神。

    后发先至的两只成年狼听到重物落在沙面上的声音,不由提高警惕,一左一右朝着沙丘背面抄去。

    等到他们抵达两尊石像处,虽能嗅出两种陌生的气味,边嗅边刨,不一会便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鲁莽的尖嘴幼狼从坡顶一路翻滚,直到坡底才止住,只好又摇动着尾巴往回赶。

    等他好不容易爬到沃尔夫处,小公狼对此已经失去了兴趣,后腿一刨一蹬,沙子便洒落到石像上。

    仿佛是在说“没用,埋了吧。”

    老狼警惕的紧盯着赫雅石像的脸,突然一口咬下,将石像小半个身体咬住,狠狠甩动,见其始终没有反应,才丢下石像让狼崽接近。

    狼崽在两尊石像之间徘徊许久,满心疑惑。

    两只成年狼开始缓慢踱步回归狼群时,狼崽正在撕咬沃尔夫石像,这口感让它沉醉。

    见家长渐行渐远,幼狼只得赶忙将新玩具衔着带走。

    夜幕低垂,伴随沉重的号角声,赫雅独自震颤着从石像法术中恢复,身边的沃尔夫已经消失不见。

    在某处幻境中,沃尔夫怔怔地瞪着眼前破败的院墙,只见其上飞檐斗拱,门扉已经不知去向,门口两尊石像也是破破烂烂,一个少了半边脑袋,另一个没有身体。

    灰白的匾额上蚀刻着是难以看清的三个大字,此刻他早已无暇顾及这些细节,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是了,自己的穿越者福利金手指该出现了,毕竟狼粪是没法使用金手指的。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向门内滑去——

    “奇怪我没有腿吗,怎么在平移?”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形态有点像是石质国际象棋的棋子,或者说是带底座的石头小人,周身还时不时传来刺痛。

    比起研究这些,沃尔夫还是强压下心中疑惑,迈着自己想象中的大步,快速将还算完好的照墙甩在身后,闯过前院直冲内院。

    期间也几次被杂草绊的几乎维持不住直立姿态,浑然未觉墙面上一双狮眼悄然睁开,一瞥他的背影便又缓缓合上,只是原本人影交织的内院场景也随着这双眼睛的开合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留给沃尔夫的是一幅似曾相识的场景:干涸的河床,漫天的黄沙以及苍白的骸骨。

    一只砂铠雕在远处高耸的骨骸顶端伫立着,目光灼灼俯视这边。这种猛禽由于躯体过重导致无法独立升空。

    不知何时沃尔夫已经穿过了第二道门,前方骸骨的阴影拉的老长。他感到身体的迟滞感已经消退,关节也不再僵硬。

    茫然、愤怒、焦躁、失望。或许出现了一种,或者出现过好几种。

    随后他嘴角一扬——

    相当一部分人把“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解读成运气差的人根本笑不出来。

    大部分人并没有意识到笑也是控制情绪的阀门。

    即使是假笑也能让人迅速摆脱负面情绪。

    赫雅说的没有错,砂铠雕确实很轻松就能提走各种直立猿尤其是他们的幼崽,但他们太重了,由于某种原因必须在沙暴中才能正常起飞,而目前的天气甚至算不上浮尘。

    这只鸟大概率只能从高处俯冲下来一次,自己必须躲开这致命一击。

    沃尔夫眼珠一转,打量了一下周围。

    脚下是干枯的河床,右侧两三步的地方居然有一个小沙坑,里面躺着一具“尸体”。“尸体”头部两侧散落着一个小圆盾、一把短剑、一个装有红色液体的小瓶。

    沃尔夫还没来得及思考,便有一阵风吹过,对面的砂铠雕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张开巨翼乘风而起。

    沃尔夫心下暗叹,表情随之一肃。一阵酥麻感从腰部直冲后脑,心跳开始狂飙,感知前所未有的敏锐,而周围的时间似乎也慢了下来,他拔腿就向着右侧冲去。

    冷静的抄起滚烫的铁皮圆盾,却发现它内侧用于持握的把手已经不翼而飞,显然很难起到什么防御作用了。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压低身子将盾牌内侧凹陷处当作镜面使用,竭力将夺目的日光扫向砂铠雕头部。

    “嘶嗻!”果然随着一声惨叫,对方不得不闭上双眼,胡乱挥舞翅膀,爪子乱踢乱蹬,再难维持滑翔姿态,重重地朝他砸来。

    紧接着,沃尔夫用盾牌猛抄了一把坑中的细沙,踏着坚实的河床,切着风面将他们大力抛洒向天空。

    下一刻只见锋锐的鸟喙轻易洞穿了圆盾,巨大的力量将之从沃尔夫手中夺走。好在重重砸来的砂铠雕果然像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法术一般,身躯止不住地被风沙拔离了数米,此时长喙反而被圆盾缚住,眼见就要栽进河床。

    此时沃尔夫已经感到天旋地转,视线模糊,胃中一阵抽搐,浑身肌肉开始颤抖,干呕了两下最终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他知道这是使用肾上腺素带来的副作用,异界人的身体控制起来和之前差不多,他暗自庆幸着。

    “你七岁单杀砂铠雕为什么还要用耐普罗德之书!”一个悦耳的女声从坑里响起,声音里满是震惊。

    沃尔夫与声音的主人四目相对,只见是对方是一位脸庞清秀的女子,其灵动的眼眸中写满了难以理解。看装束正是先前坑里的尸体小姐。

    “嘶,尸体说活了!”沃尔夫也是诧异无比。

    “我在坑里喊了那么久救救我,你怎么就是不给我药瓶!”尸体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哀怨。

    沃尔夫皱了皱眉,看了看鸟坑方向,砂铠雕仿佛自始至终没有存在过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理会对方的问题,他选择抛出自己的疑惑。

    周围的景象逐渐扭曲变化,恍然间两人已面对面坐在石凳上,仅仅隔着一尊石桌,周围变成了亭台水榭。那种刺痛环伺久久不散。

    “感觉你好像很疑惑的样子,你不是在耐普罗德之书上签名了吗?刚才就是让你选择武器或者能力偏好啊?”没等沃尔夫从恍惚中恢复,尸体小姐小嘴叭叭的开始解释。

    “什么东西?难道开局第一天丢到沙漠遇到狼群对于你们来说是一种厚葬吗?是要让我帮你们夺回冥界?”沃尔夫见确实与奈书有关,不由放松了几分心神,开始抱怨。

    “开局丢沙漠?你是说,你是穿越到……我懂了你就是那个代行者,所以外表看起来像小孩。”尸体小姐秀眉一蹙好像在思考。“也就是说因为一些原因,你穿越过去的时间略微的早了那么一丁点。啊,那是因为之前一直有个家伙抱怨新手教程冗长且不可跳过,崔就把新手教程删了,原本应该先进入新手教程,现在就变成直接穿越了!不过没关系啦,这个问题之后我们会修复的。天那你竟然能活到领取补给,你不觉得很开心很幸运吗!”

    “我只关心你说的补给。”沃尔夫出声无情打断尸体小姐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