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痛并快乐着
沈樵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
鼓缒击打在鼓面上,那一瞬间,让他后悔的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响声直接作用在识海深处。
瞬间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还能感觉到天地在旋转,就像是被人拿钢锯锯开自己的脑壳,用铁签子在脑浆里来回搅动,又用开水浇在脑花上,来回反复一万遍。
怪不得观想临摹震天鼓如此容易,再是神物自晦也不会这么简单吧。
我还觉得此鼓平易近人,闹了半天在这里等着我。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油灯由于缺乏燃料,早已熄灭。草屋中沈樵身体蜷缩成一只虾米样子,虽然已经失去意识,但是狰狞的面孔,留着鲜血的鼻孔,咬紧的牙关都在诉说他的痛苦。
下雨了,外面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茅草屋顶部的毡草茎杆,流向屋檐再垂直落下,击打在地面的青石条上的石窝里。
不一会,就变成瓢泼大雨。
沈樵醒了,但他情愿回到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挣扎着起身,盘膝而坐,勉强将虚弱的意识归拢在一起,重新进入识海。
只见原本有些虚幻的震天鼓和缒,现在到有几分凝实的感觉,观想,观想,继续观想,他无比怀念第一次观想时犹如妈妈怀抱一样,那种舒适的感觉。
天虽然亮了,占据着村里动物界统治地位的大公鸡,望着倾盆大雨无可奈何,只能在窝里打鸣。
沈樵也醒了。
老规矩,先去冒雨冲刷身体内分泌出的污垢。
不等擦干身体,他就发现,困扰了自己整整三年的内腑境界障碍,不存在了。
是的,沈樵突破了。
进入烘炉境第四重,金髓!
此刻,身体内外热气腾腾,元气运转之下,穿透皮毛血肉经络,直达骨髓深处。
站在雨中,周身气机牵引元气,在体内穿梭,气血蒸腾而上,双目晶莹,面孔如玉,瘦弱的身躯已变得饱满,棱角分明的肌肉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举手投足间,澎湃汹涌气机如大浪翻涌。
终于突破了,突破一个小境界,代表着打破修行屏障,有了继续求索武道更高境界的可能。
默默的回到屋里,气血运腾之下,皮肤上的水分立即蒸发殆尽。
烧水,沏茶。
默默品茶
不以物喜,沈樵告诉自己。
今后这样的奇迹还会发生,稳住。
一定要稳住,我沈樵年龄虽小,但也是横跨莽山丛林,躲避众多妖兽的人。
虽然旁人认为我年龄小,但是我要把自己当大人看,不,我就是大人。
稳住!
下一刻,坐在树桩上的他蹦起九尺高,落在地面上。
就在前一秒,习惯性的运用意识,想去识海里再看一眼自己珍藏的宝物。
闭眼在品茶。
是的,他确定,此刻,他是闭着眼睛的。
意识刚起,就“看见”周围三丈内的景象,前后左右上下。
前方斑驳墙体上为了防虫刷上的石灰,有几处受潮,墙皮卷了起来。
右边房屋大门下,地面有六只蚂蚁正在合作搬运食物残渣,黑色的躯壳,遍布白点的触角,脚上清晰可见的绒毛,根根可数,甚至一只蚂蚁眼中映射的食物残渣都历历在目。
左边是今早自己蜷缩在地上时,无意间脚蹬在地面的痕迹,在往远处看,床上凌乱的被褥上还有自己掉落的七根头发。
后面是炉灶,熊熊燃烧的火焰由青转白,一根露出灶塘的柴火里,甚至能穿透松散的木质,看到内部一只无路可逃的虫子被火焰烤干。
脚下的土地,离地面七尺的地洞里,有一条红锦蝮蛇正在消化刚吃完的老鼠。
神念!!!
是的,是神念!
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境界出现的神念。
就这样不讲道理的出现了。
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出现了。
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此刻,由于震惊过度,沈樵哭了。
张开大嘴,不发出丝毫声音的大哭。
屋内有人在痛哭。
屋外,撒下瓢泼大雨的天空中,毫无征兆的汇聚起一团乌云,此乌云和天空中的雨云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乌云旋即变成红云!
红的像血一样!
红的像火一样!
开始散发恐怖的气息,道道闪电正在其中酝酿,仿佛要惩罚破坏大道规则之人,这个世界,这片大陆不能有如此狂妄不羁之徒,胆敢挑战世间万物运行规律。
昊天即将降下旨意。
要以天火焚尽这世间的邪魔外道!
要以雷电净化这世间污浊!
沈樵还在闭眼张嘴大哭,头顶冒出一只芊芊玉手的虚影。
不带任何烟火气息的向天空挥挥手。
红云散了!
雷电退了!
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就连满天雨水也停了。
乌云散去,太阳出来了。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瞬间升起一道彩虹,炫目,灿烂。
此刻,这片大陆上的老怪物们都在抬头望向天空。
或眉头紧锁望向天空。
或面无表情望向天空。
或略带思索望向天空。
或咬牙切齿望向天空。
只有一道彩虹。
沈樵洗了把脸,平静的端起用毛竹削成的杯子,抿了一口茶。
开始和平时一样,给自己烙饼,煮咸肉汤。
大夏帝国京都。
圣母神皇给各大宗门,各大学院,宝瓶洲都督,以及西军大营统领下发懿旨。
“帝国西陲,有重宝出世”!
西澜诸国,扶黎族大长老坐在木椅上,右手在扶手上无意识敲打,不发一言。
而西澜诸国的万万扶黎族人,同时在脑海中响起大长老的声音。
“夏逆国度,莽山以东,恐有重宝现世”
和夏国南部接壤的几个小国,均有重量级人物发声。
“夏国以西,莽山以东,宝物面世,有缘人自取之”。
大夏帝国北大营。
“报”。
“启禀王爷,情报显示,北方十六国高手集体南下,是否赶去半路截杀?”
“不用,他们是去西陲,不会来我们这里。把消息通知西军大营,让他们严阵以待,主动出击,凡在我大夏帝国境内,无故伤我子民者”。
“斩”!!!
主将大营内,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白发苍苍的老者,负手于后。
只是站在哪里,渊渟岳峙,气度不凡,雄壮的身躯透出阵阵杀气杀意。
就让神游境,道台境,强者高手连大气都不敢喘息,恐怖如斯。
青云学府,白鹿书院,太平学府,以及各大世家的高手纷纷动身,向夏国西部边境赶去。
可以预见,西陲要乱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小透明,沈樵少年,还在村里那颗槐树下,给孩子们传授武道。
“狗蛋儿,你要记住,五行相生相克,又互相依赖,拳意发散不要紧,慢慢体会,慢慢练习,只要经络通畅,运行轨迹正确,总会纠正的,唯独拳意转换间,要圆转如意,和谐统一,顿挫感不要强烈,注意承上启下间的规律”。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
沈樵道:“回去仔细体会我刚才说的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