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98年当废品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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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农民工也有大梦想

    “朋友啊朋友,你可曾记起了我。如果你有新的,你有新的彼岸,请你离开我,离开我……”

    低矮的工棚旁,扎成捆的钢筋堆成小山。

    在那之上,十来个带着黄色安全帽,穿着白色背心的男人们围成一堆,放声歌唱。

    李全也是黄帽子之中的一员,也可以说是民工中的一员。

    晚饭后聚集在这“钢筋小山”上唱歌抽烟,然后对着路过的工厂小妹吹几声口哨是这个工地的老传统了!

    “全子,你咋回事啊,歌也不唱了?自从上次你喝断片把工头的车撞了之后,咋跟换了个人似的?之前唱歌的时候,你可是唱的最响亮的!”

    年长些的民工周数将汗帕往肩上一跨,几个跳步就来到了正蹲在一边抽烟的徒弟李全身边。

    李全看了一眼来人,苦笑一声,递上来烟叶和卷纸。

    能一样就出了鬼。

    自己明明躺在病床上等着阎王爷给自己当司机去地府报道呢。无缘无故就回到了30年前的现在。

    虽然李全经常看重生小说,但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好几天才缓过来。

    周数熟练的将用烟纸将烟叶包裹住,一圈圈卷上,随后将接口处抿上口水,一根纯正的卷烟就完成了。

    “师傅,我可能要走了。”李全看着马路对面的小高楼,吐了口烟圈。

    周数先是一愣,看了他一眼,没着急说话,而是慢悠悠的点上烟,好一会儿才说:“咋啦?咱这建筑工地容不下你了?想到对面的小高楼里去?当城里人?”

    李全笑了笑了,指着那些工友说:

    “也不是说要当城里人。我今年25岁,窝在这个小工地上,每天干完活就是两瓶啤酒两根烟,然后和大家一样蹲在这钢筋堆里。”

    “看着那些厂妹走过,歌声传了两条街,哨子声吹得响亮。但然后呢?哪怕这些天天在工厂里打螺丝踩缝纫机的工厂小妹,依旧是看不上我们这些民工的。而且我有家人,我想要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所以我觉得一直呆在这,没啥意义。”

    周数笑了声,说:“全子。不是师傅打击你。早些年师傅刚到城里边的时候,跟你差不多,脑子里想的只有四个字—出人头地。”

    “可结果呢,天天因为一张百来块钱的暂住证被治安仔到处追,过得跟个贼一样。”

    “晚上和十多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大通铺上睡,那鼾声就跟比赛似的,一声更比一声高。”

    “一年到头身上抠不出两个子来,咯,抽烟也只抽得起这按斤称的卷烟……”

    “咱不扯这些远的,往近了说,前段时间你推斗车时没扶住,把工头的车给砸了个坑,这修车钱你都还没解决呢,怎么走出去?”

    “赔钱的事我会解决的。”说完,李全就眼神坚定的朝宿舍走去。

    上辈子,自己在工地待完了前半生。

    直到后半生才寻到机遇飞黄腾达。

    自己熬了半辈子,妻女也跟着自己吃了半辈子的苦。

    那个时候是真穷啊,人家过年大包小包往家里提,里面全是礼物。自己过年提着大包小包往家里提,包里全是脏衣服。

    妻子也懂事,没怪自己没本事,还担心自己一个乡下人在城里容易不招人待见而吃苦。

    而她自己呢,有妇科炎症不敢去医院看,熬不住了到医院一打听,因为五六千块钱的手术费就打起了退堂鼓。

    本来李全已经凑够了手术费,就等着回老家接妻子来城里做手术。

    但因为工头的一个讹人局,这笔救命钱全搭了进去。

    李全现在都还记得妻子来月事时在床上疼的打滚的凄惨模样。

    后来好不容易赚到了钱,财富自由了,妻子的炎症早已成了癌。

    子gong切除,化疗,苦是吃了不少,但没两年就撒手人寰。

    而女儿也因为童年缺少父亲的陪伴,加上家里的条件不好,一直有点自卑。

    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嫁给了一个酒鬼,最后因为家暴离了婚。

    李全那个时候就经常想。

    如果自己早点赚到钱,或者面对工头的时候,再强硬一点,不让那笔救命钱被讹走,妻子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女儿长大了也有底气找一个更好的归宿,最不济自己养女儿一辈子。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重活一世,难道还继续窝在那臭味浓度足以熏出鼻炎的集体宿舍里不想事?

    告诉自己今天又努力过了,然后喝两瓶啤酒,对着来往的厂妹吹两声口哨唱上几句轻佻的歌就又是对得起良心的一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阎王爷将自己送回来弥补遗憾,那自己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博一世富贵,给妻女美好的生活。

    只不过在这之前,先得把现有的烂摊子给收拾好了。才能回去见这些年只在梦里见到过的妻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群间接害死自己妻子的人,已经在那等自己了。

    回到宿舍,工头果然早已带着人在这早早候着了。

    “全子,哥几个等你等的好苦啊。”

    工头是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两百来斤的壮汉。姓丁,因为在家里排行老三,所以大家叫他丁老三。

    李全看了丁老三一眼,忍不住的咬的后槽牙绑紧。

    就是这个王八蛋,把自己给妻子准备的手术费给讹走了,还让自己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的院。

    “找我啥事?”李全忍住心中的怒火,平静的说。

    丁老三笑着站起身,走到李全的面前,冲着后者的脸吐了个烟圈,说:“你说啥事?我这车的维修费你打算什么时候赔给我?”

    “上次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发工资就还给你,这离发工资还有三天呢。”李全往后退了两步,用手扫去了眼前的烟。

    丁老三tui了一口唾沫,咧嘴冷笑道:“就你那点工资,够给我修车?你知不知道我那车值多少钱?”

    “不知道是几手的破车了,打个火都要靠推,提个速发动机跟拖拉机一样,能值几个钱?赔你400块钱是看得起你那车了。”李全边说边往门里摸,继续说:“而且你故意把车停在下坡那地儿,本来我们推斗车过那地方就容易翻车……”

    “你TM意思是老子是故意碰瓷的咯?”

    丁老三越听神色越是古怪,笑意戛然而止。

    而他的小弟们也瞬间凑了上来将李全堵在了宿舍门口。

    “这话可是你自己的说的。”李全冷冷一笑。今天谁都能低头,唯独自己不能低头,存了两年就存了五六千块钱,这些可都是妻子的救命钱。

    上辈子自己就是太老实了,才老是被这些恶霸敲竹杠。一年累死累活赚的钱被这群人各种各种盘削。然后造成了妻子早早逝去的惨剧。

    “嘴瓢是吧?哥几个上上手,让这家伙知道知道,在这工地上,还没人能赖我丁老三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