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援：怎么回事！

    他感觉自己背后有一个人慢慢爬上了他的床，压的他的床垫都下去了一块，接着那个人钻进了他的被子，伸出手东扒拉一下西扒拉一下。

    扯的他的被子都动了。

    陆援的睫毛忍不住抖动。

    云嘉整个人都在陆援的被子里面，这里拱一下那里拱一下，她以为自己已经放轻了动作，但其实在安安静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陆援……陆援受不了了，他坐起来，想看清这个夜闯小孩房间的到底是谁，一掀被子就看见云嘉头发乱糟糟，撅着个小屁股，手上还抱着她主动给陆援的小花被子。

    陆援：“……云嘉？你来找你的被子？”

    他看见转过身来看着他的云嘉，云嘉这时候已经精神了，坐在他床上眨巴眨巴眼睛，笑了笑企图蒙混过关。

    陆援看见云嘉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云嘉之前一直有小被子抱着睡觉，今天一时兴起把被子给了他，结果睡不着了，半夜又想来找自己的被子，就偷偷摸摸上了他的床。

    云嘉这时候已经找到她的小花被子了，团吧团吧抱在自己的怀里，看见陆援坐起来靠在床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吵醒你了吗？”

    “还好，你可以把你的小被子拿回去，我用不上这个。”陆援摸摸鼻子。

    云嘉爬到陆援旁边，把自己重新塞进被子里，然后努力把被子整理好，拍拍枕头，把自己的小花被子放在她和陆援的中间。

    “没关系，你不要害怕，我可以陪你睡。”

    陆援面色复杂：“我不需要你陪我，你可以带上你的小花被子回你的房间睡觉的。”

    云嘉这时候已经躺下了，看着陆援认真说：“我知道你才来我家还不太熟悉，只要抱着我的小花被子就可以睡好啦，但是我也需要它，所以我觉得还是和你一起睡觉好了，这样我们都可以用到小被子啦。”

    云嘉打定主意要和陆援一起睡觉，眼睛都闭上了，还拍着被子示意陆援也躺下。

    时间已经不早了，三危山只有风掠过山林的声音，月亮静静地照在地上，照在窗台边上，透出朦胧清冷的微光。

    陆援分不清云嘉到底是还和她的小花被子在一起还是想要人陪他睡觉，时间太晚了，他也来不及分辨，只好也躺下了，毕竟他今天背了云嘉好一会儿，还走了那么多的路，其实也很累。

    云歌和阳杉第二天早上叫他们起床的时候还觉得惊讶，他们最先叫的是阳原，阳原揉着眼睛去洗漱的时候云歌就发现云嘉没在房间里面，陆援听见外面的动静醒了，看见阳杉和云歌夫妻俩连床底下都看了都没找到云嘉，陆援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告诉他们云嘉昨晚是和他一起睡的。

    云歌和阳原进到陆援房间里时还觉得惊讶，他们觉得云嘉还是太依赖她的小被子了，这三年多云嘉睡觉都要抱着，小被子早就磨的软乎乎的，但是同时也变得很旧，都褪色了。

    三危山上的青鸟们一般都是用植物染料来染布料，而且一般不会怎么固色，这就导致了云嘉现在抱着的“小花被子”虽然名字是这个，但实物和名字不符。

    陆援起来之前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云嘉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一只小胖腿横在他肚子上边，因为偏着脑袋，脸颊上的奶膘被枕头挤出来了一些，嘴巴张开了一小条缝，口水流的呼啦啦一片。

    云歌站在床前，笑也不是骂也不是，想笑笑吧，这也是真的好笑，怎么会有小孩为了一床被子跑到人家床上睡觉的啊？想说她两句吧，也确实该说，下次云嘉半夜跑出去怎么办？总得给她点教训。

    而且云嘉之前一直不让云歌收拾清洗她的小被子，一定要洗的话还得跟她保证晚上能晒干，因为晚上还得抱着睡。

    云歌洗她的小被子的时候，云嘉就端着个小板凳坐在一边，还不忘给云歌也搬一个，云歌一边洗，云嘉就在一边不停地说话。

    云歌想着想着给自己气笑了，陆援站在云歌后面，探出头看着床上睡得喷香的云嘉，直觉云嘉可能会不太好，这时候云歌“哼”地嗤笑了一声，几步走到云嘉面前，提着领子就把云嘉给带起来了。

    云嘉眼睛朦朦胧胧的，突然感觉自己被逮起来，吓得一激灵，但是还是睁不开眼睛。

    “妈妈！你来叫我起床啦！”云嘉揉揉眼睛，肚皮还亮在外面，就兴冲冲地伸出手想去抱云歌。

    云歌抱着手臂，笑着看着云嘉，偏偏表情阴恻恻的：“宝贝，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谁的床上睡觉的？”

    “陆援的床上呀！我昨天晚上专门跑过来的。”

    “那宝贝为什么要过来睡呢？”云歌拉过来一个椅子，坐在上面听云嘉狡辩。

    云嘉手舞足蹈地说了好半天，搞的云歌气也消了，哭笑不得地让云嘉赶紧收拾好洗漱了就出去吃早餐。

    “以后可别大半夜的钻人家小男孩被窝，你害不害臊呀！”云歌捏捏云嘉的小鼻子。

    “好的妈妈，可是，害臊是什么呀？”

    阳杉在她们娘俩后面憋笑：“宝贝，害臊就是要知道羞羞。”

    “而且那是哥哥的房间，你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好吧。”云嘉点点头，好像是听懂了。

    上午，阳杉和云歌还得出门，他们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临行前反复叮嘱了云嘉不要再乱跑了。

    云嘉乖乖点头。

    “哥哥我们去哪里玩呀？”

    “云阿姨说让你呆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

    云嘉笑眯眯地继续说：“好吧，那我们玩什么呀？”

    陆援：这是我家还是你家？玩什么要问我？

    云嘉接收到了陆援无语的表情，转头看向哥哥阳原：“哥哥，你要干嘛呀？”

    “看书。”阳原性格安静，踮着脚拿了本小人书在看。

    陆援看过去，发现书上都是画，只有一点点字，讲的还是小青鸟唱歌的故事。

    “你为什么不挑一本字多的？是不喜欢吗？”

    阳原噎住了，瞪着眼睛看向陆援，发现陆援并不是故意的：“我不识字啊，不行吗！”

    “噢，好吧。”

    “你难道识字吗？”

    “我认识啊，这不是有眼睛就能认吗？”陆援是真的很疑惑，看起来并不是装的或者是为了故意气阳原才这样说的。

    阳原憋着一口气，拉来一个凳子，自己站上去，踮着脚拿下来书柜上一本书，臭着一张脸对陆援说：“那你看看你认识多少字。”

    阳原还是不相信，明明陆援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而且陆援还没有爸爸妈妈教认字，为什么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

    三个小崽子坐成一个圆圈，围在一起听陆援读书。

    “你还真的会啊？”阳原眼睛亮亮的，“你好厉害啊，我就不认识那么多字，你能继续讲嘛？”

    阳原还是更喜欢这种历史书。

    陆援觉得无所谓，继续讲也行，但是看见云嘉已经无聊到扣手指头了，就凑过去问她：“你觉得不好听吗？”

    云嘉点点头：“我好想出去玩，我不想读书。”

    云嘉拉着陆援的袖子：“哥哥你陪我出去玩吧，你是我找回来的哥哥，不要陪他玩。”

    “你别管她，她最不喜欢读书了，她连字都不认识哈哈哈哈哈哈。”

    阳原笑得前仰后合。

    云嘉生气了，她“啪”地打了一下阳原，气鼓鼓地转过去背对他们两个。

    还专门大声“哼”出来表示自己生气了。

    阳原可不管她，就像找到了自己亲兄弟一样看着陆援：“来，我们继续。”

    陆援叹了口气，小小一只装作大人的样子，拍拍阳原的手臂，把书递给他，绕到云嘉前面蹲下来。

    “不要生气，是我没有考虑到你，那我陪你玩吧。”陆援想到可能家里经常只有阳原和云嘉两个人，阳原又喜欢安安静静看书，他可以自己待一天，但是云嘉不行，云嘉本来就年纪小一些，天生活泼爱玩，胆子也大，才会跑到他那边去。

    云嘉本来听见阳原那样的话就已经很生气了，加上自己捡回来的哥哥还不陪自己玩，反而是和阳原两个人玩，把自己扔下，而且自己明明又生气又委屈，半天都没有人来哄，眼睛都变得红红的了。

    “我就是不识字。”云嘉小小声。

    “嗯嗯，不识字也没关系，以后慢慢学就好了。”

    “但是你识字。”云嘉瘪瘪嘴。

    “那就很好啊，我可以教你。”陆援摸摸云嘉的头。

    “你还要先陪我玩。”云嘉强调她的主要目的。

    “嗯，只陪你玩。”

    云嘉听见这句话终于放心地笑了，结果鼻子上冒出一个鼻涕泡，泪珠儿还要掉不掉的。

    陆援拿出来自己新得的手绢，轻轻地擦拭云嘉的眼睛，然后叠一下去擦了擦云嘉的小鼻子。

    擦的时候云嘉又笑了，这次直接笑出了鼻涕。

    陆援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擦干净之后把手绢放在了盥洗池里面。

    他拉起云嘉的手，对阳原说：“我们去院子里面看看。”

    阳原看没有人陪自己读书了，只好又把最开始看的那本小人书拿出来继续看。

    陆援拉着云嘉往小院子里面走，云嘉得到了陆援的承诺也很开心，捏着陆援的手指头一甩一甩的。

    “你要玩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我们来躲猫猫吧，我还没玩过这个游戏呢。”

    陆援倒是无所谓玩什么游戏，他只是觉得云嘉一个人转过去没有人陪她玩很可怜而已。

    “好吧，那你只能藏在家里，不能跑出去。”

    云嘉兴奋地点点头，让陆援捂着自己的眼睛数数。

    “藏好了吗？”陆援大声问。

    “好了！”为了防止陆援在院子里面听不见她的声音，云嘉还特意加大了音量。

    陆援一路问一路走，云嘉虽然疑惑陆援怎么变聋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陆援走到了云嘉躲的衣柜里面，云嘉还没有反应过来陆援为什么一直问她。

    陆援敲敲衣柜的门，把衣柜拉开，果不其然，云嘉正在里面好好的坐着呢。

    她甚至还知道把鞋子脱了再钻衣柜。

    云嘉：“哇，你好厉害啊，我还以为你没有听见，结果你就找到我了。”

    陆援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云嘉到底是真的这么觉得还是在意有所指地指责他，只好把这句话认下来，让云嘉再来玩一次躲猫猫。这次云嘉非说陆援赢了，所以轮到他来藏，云嘉来找，陆援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真的对云嘉的智商持有一定的保留态度。

    云嘉是真的聪明的时候是真的聪明，不太聪明的时候也是真的不太聪明。

    也许云嘉是聪明的，但是真的不太多。

    陆援初心就是陪着云嘉玩游戏，只要云嘉高兴就好了，现在云嘉让他来藏，那他也无所谓，就找个地方藏起来算了。开始之前还专门完善了游戏规则，两个人现在都不能出声，云嘉数完数就可以直接开始找了。

    到这时候云嘉终于意识到游戏规则有漏洞，陆援明明就是故意引她出声，然后顺着声音摸到她藏的位置的。

    “所以要换吗？”陆援笑眯眯问她。

    “哼，不换，之前也是我没有想到，现在该你了就是该你的。你快去藏吧，不然我一下子就找到你了。”出乎陆援意料的是，云嘉并没有多生气的样子，反而是让他继续玩游戏。

    陆援：看得出来这孩子没人陪了。

    一个躲猫猫他们俩都玩了一天，云嘉根本就不觉得无聊，陆援也乐意陪她。

    阳原是真的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玩的？

    陆援拉着云嘉，让云嘉先别急着继续玩，他看着云嘉红扑扑的脸，脸上微微出汗，呼哧呼哧小牛似的，眼睛却又亮晶晶的，就知道云嘉是累到了。

    “先不玩了，我们先休息一下。”

    云嘉这才停下来，安安静静坐着，捧着小脸看陆援。

    “看我干什么？”陆援被看得有点不自在。

    “哥哥你好好啊，你比阳原对我还要好，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哥哥了。”

    陆援哭笑不得：“阳原是你的亲生哥哥，他是你唯一的哥哥，但是我可以是你最好的朋友，知道吗？”

    “我不管你是什么，反正你是最好的。”

    陆援也不大，但是这不妨碍他觉得云嘉的话可爱又幼稚。

    即使这样，他也做了云嘉十六年来“最好的”那一个，而且是唯一一个。